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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高歌-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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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伤状态的元神,再不能保持明澈无暇的状态,这才会为天妖屠神诀所趁。至精至纯的元神要是再修炼天妖屠神诀,从此元神再难保持至精至纯的状态,最关键的是,在这个危机时刻,重伤的元神再失去至精至纯的剑意,只有死路一条了。

    “杀、杀、杀”,这一刻,宇宙同力,天地同声。高歌的元神已经染的一片血红,天妖屠神诀的血色文字也沿着元神上的裂缝,进入了元神内部。

    在元神最核心处,就是高歌的神魂和至精至纯剑意凝结的纯澈无暇道心。元神虽然重创被外力所侵染,道心却依然明净。

    高歌以往所杀的众生,在修罗道无穷杀念的召唤下,化作心魔在内心最深处滋生。从观云峰的六名男女,一直到因为高歌而死伤的亿万东瀛修者。

    一幕幕血(肉)横飞的凄惨场景,一个个恐惧、愤怒的面孔,在高歌的剑心中汇聚成强大力量,冲击着高歌的道心。

    “杀生亿万,血腥满手,你还不悔改么?”一个宏大的声音在高歌心中响起。又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无上真言,慈悲宽广,有渡化一切有灵众生之力。

    外有杀念作祟,内有心魔肆虐,听闻真言,高歌只觉神魂一清,忍不住要俯首膜拜,幡然悔悟。

    “我心光明,何罪之有。心魔不过污秽杂念,神佛有何资格渡我,斩神剑前,谁能高高在上?高低是为不平!斩!”

    精纯的道心,在外忧内患中,却不肯做出任何的屈服,心意转动,信念反而前所未有的坚定。强大坚凝的信念,催动着锋锐无双的剑意。一剑斩出,血海中分。修罗道,破。

    人间道,一切有灵众生存活之界。此道中,有悲欢离合,爱恨恩仇,七情六(欲),迷惑灵智,坠入种种魔障。

    不知不觉间,光影变幻,高歌的眼前已经是那熟悉无比的陈旧建筑,老柳头正坐在摇椅上,手拿紫砂茶壶,满脸失望的对高歌道:“小子,你走错路……”

    高歌冷笑,用故去的神魂幻象来干扰道心,剑锋一动,老柳头就在剑光中消失。随着老柳头的消失,熟悉的人一一出现,各种言语,各种状态,高歌不管出现的是什么,只管一剑斩过去。

    七情六(欲),困扰人心,却困不住高歌的道心。

    影像不停转换,英姿飒爽的赢祯突然出现在了高歌眼前。星眸清冷,神色肃然的赢祯,身上的杀意极重。“我不负你,你却负我……”甜润的声音中有着缠绵不尽的悲意。

    高歌疾斩的斩神剑募然一顿,沉声道:“从未相负!”在高歌心中,对赢祯虽然有些过意不去,却从未觉得自己负了赢祯。而且,赢祯说出这句话的神情状态和语意相差太多,让高歌找到了其中的破绽。

    白金剑光一举,不斩向赢祯,反而向四周金碧辉煌的大殿斩去。“轰……”大殿轰然溃散,赢祯的身影也无声消失。人间道,破。

    刚才的赢祯并非真正的幻象,而是神秀以六道轮回之力连接到另一个空间的赢祯,高歌真要出剑强斩,正在战斗的赢祯免不了要受高歌一剑。

    可高歌道心通明,幻象的微妙差异瞒不过他的感应。斩神剑直接斩破了人间道的法力变化,切断了人间道和赢祯的联系。人间道的法力再无法维持,当场破碎。

    天人道,天人享受一切福报,无饥饿苦痛,无生老病死,成就圆满,无(欲)无求。进入天人道后,河水都是美酒,地面上有无数佳肴,任人取用。黄金珠宝,如同沙砾,随处可见。人人都带满足笑容,身穿华丽衣衫,幸福圆满。

    天人道,众生之福地。

    高歌不屑,“纵是神佛,也未能圆满无求。此界虚伪,犹如梦幻。不值一哂。给我破……”白金剑锋直刺。决绝的剑锋,破尽万般虚幻。

    圆满幸福世界,就在剑光中崩溃。天人道,破。

    高歌御剑连破六道轮回,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

    六道轮回被破,神秀也惊讶于高歌道心精纯。不过,刚才的六道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六道轮回,要六道循环,组成完整的六道轮回世界。

    威严、堂皇的八面剑锋,在刺到神秀眉心前时,六道轮回的念珠却急转着,套在了白金剑锋上。

    黑暗、混乱、恐惧、杀戮、平和、圆满,六种力量彼此交叉循环,威力比之刚才何止提升六倍。

    “来来去去,还不是故弄玄虚。”六道轮回再如何变化,本源法力却不会改变。高歌一声长啸,御剑直进。

    “万般法术,千种玄妙,能挡我一剑么!”心意转动中,高歌以九曜神剑催发斩神剑。

    剑意入微,斩神剑上每一个锋锐法阵都为剑意所催动,运转起来。无量元气由九曜神剑转化注入斩神剑,再有剑意催动斩神剑上的每一个锋锐法阵。

    十二亿九千六百万又十二亿九千六百万的锋锐,一元之数中每一数又含一元之数。此数,以是宇宙极致之变。

    斩神剑的锋锐,也达到了宇宙间的一个巅峰。

    一往无前的锋锐剑锋下,黑暗破,混乱破,恐惧破,杀戮破,平和破,圆满破。循环的六道,被斩断了循环,斩断了法力变化。循环的六道,在剑锋中无声断裂。

    神秀心中一惊,千年的禅定,也无法平复他此时的惊骇。六道轮回这件神器,他虽然祭炼的不深,却也能勉强驱使。六道轮回,是佛门因果报应的体现。运用到极致,可以颠倒因果,改变世界。

    神秀改变不了因果,却能控制因果变化,在另一种玄妙的层次上,控制高歌。因此,高歌才会坠入众多幻象。

    可那锋锐、庄严的白金剑锋下,六道轮回的因果线居然硬生生斩断了。更可怕的是,六道轮回也被斩断。那白金剑锋,已经到了他眼前。

    剑锋未至,剑锋上的无俦锋锐却已经洞彻神秀的元神。哪怕是面对大乘雷劫时,神秀都没有感到毁灭的恐惧。

    没有杀气,没有凌厉变幻的剑气,只有斩绝万物万法的锋锐。神秀有一种直觉,在这个宇宙间,再没有什么能阻挡这道锋锐。

    锋锐明耀的剑锋,却让神秀感觉到无比的冰冷、黑暗、寂灭。“要入灭了么?”神秀从没有过如此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死亡。

    佛门虽有六道轮回之说,可没有西天诸佛的无上法力,在这个宇宙间没有真正的六道。神秀若死,神魂只能归于虚无。神魂烙印纵能再生,记忆情感力量尽失,已经和神秀再没什么关系。

    感应到无边的寂灭空无,神秀心中的惊骇恐惧突然消失。修行佛法千年,神秀的信念也是无比坚定,更有着绝世才智。

    在死亡来临时,他觉得身心俱松,师门的道统,信仰的传播,还有雄心壮志,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最真实的,就是涅盘的寂灭,那才是永恒的归宿。

    心有所悟的神秀,面(露)平和微笑。同样纯澈的微笑,不含任何杂念,只有悟道后的愉悦欢欣。

    面对贯脑剑锋,神秀徐徐抬手,动作轻柔而空灵,拇指、食指、中指三指轻拈,犹如拈花般轻轻拈住疾刺来的白金剑锋。

    拈花指,心禅宗的最上乘法诀。神秀修习千年,毫无寸进。在寂灭之际,却领悟佛祖拈花微笑真意,一举突破阻碍,使出了拈花指。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

    拈花指,却有拈起无上菩提之力。一出手,就捏住了那疾刺的剑锋。

    剑锋一窒,停在了神秀眉心前寸许处。

    这一幕,瞬间出现在了基地的所有水镜上。之前高歌和神秀的战斗,因为六道轮回的缘故,水镜无法监测到战斗的真实情况。

    六道轮回被破,各种监测法器才恢复了正常。可高歌的剑光何等锋锐,监测法器根本捕捉不到斩神剑的踪迹。

    直到斩神剑被神秀捏住,两人的战斗才为水镜所捕捉到。

    水镜上的高歌,断臂残躯,形象狼狈不堪。也让雷霆军上下极为担心。高歌之前杀两个大乘强者如同杀(鸡)一般容易。却不知为什么这次会如此的狼狈。

    高歌在雷霆军中威望之高,不做第二人之想。见高歌遇挫,雷霆军上下人心浮动。高歌若败,雷霆军人数虽多,只怕是难以抵挡大乘强者神威。不论是为了高歌,还是为自己,所有都想着要出手帮忙。一时间,请战声一片。

    作战室内,一片忙乱,参谋们都在计算着各种法力元气参数,试图(插)手帮忙。只是监测法器上虽然能看到图像,却无法监测到法力变化,让众人不知从何入手。

    参谋禹城向坐镇梅卿卿请示道:“副军长,我们监测不到元气波动的情况,是否该使用紫宵雷霆剑阵?”

    梅卿卿一头银色长发,白色的军装洁白胜雪,气质空灵清冷,玉容明艳无双。站在梅卿卿身前,禹城虽然一向大胆,也要恭谨守礼,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不用。”梅卿卿干脆明白的给出了指示。虽然看不出来战斗的变化,可和高歌神魂相连的她,却也没感觉到特别的危机。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胡乱出手,打乱战斗的节奏。

    最重要的是,雷霆军上下修为极低,这样层次的战斗,帮不上多少忙,反而容易配合不力,拖了高歌的后腿。

    血色的天空上,神秀和高歌之间只有一剑之隔。

    被剑指着眉心的神秀,本应该更被动。可一脸愉悦平和微笑的神秀,白衣飘洒,宝相不凡。身上的超脱的禅意,已经能感染到水镜另一端的雷霆军上下。

    对面的高歌,却似乎只剩下一只右手,那件天龙战衣,单薄的吓人。脸上的血污,更让高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厉鬼。

    两相比较,却像是高歌在苟延残喘,行那搏命一击。

    高歌讥讽道:“最后一刻你还能觉悟,真是、神奇!”高歌想了下,还是用神奇这个词来形容神秀的临阵突破。

    神秀淡淡笑道:“只不过是想开了而已。”

    高歌长眉一扬,不信的道:“想开了,为什么还不去死?”

    神秀悠悠的叹了口气道:“还是不想死啊!”

    高歌突然抽剑,徐徐入鞘道:“那你说了可不算了……”

    神秀(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有生必有死,概莫能外。死亡,并非是终点……”说着双掌合十,垂首低眸道:“我佛慈悲……”

    悠长的佛号,如同暮鼓晨钟,雷霆军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心神巨震,如同在大梦中猛然清醒过来一般。心绪千回百转,一时也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幻。

    接着,他们就在水镜上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合十低颂的神秀,身形渐渐化作一朵开发的白色莲花,在九天罡风中,洁白的花瓣一片片盛开,开放到极致后,才化作点点白光漫天飘散而去。

    刚才还强大无比的强者,一声不响的就此消失,消失的如此简单,如此干净。高歌那一剑,明明被神秀捏住。眼看着这一切,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断臂残躯狼狈不堪的高歌,在众人眼里,就如同天生神只,无所不能,从不失败。从此,高歌不败如神的信念,深深植入了每个天罡战士心中,无可动摇。

    天罡战士的层次,当然无法理解刚才的一切。

    神秀在最后的觉悟,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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