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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相李布衣-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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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布衣却居然做到了。
  李布衣不完全是凭武功做到了。
  他的武功虽然高,但全凭武功在比眨眼多一点的时间里击败这四人,仍是件不可能的事,纵赖药儿与他联手对敌,也未必可以做到。
  李布衣乍然向孙虎波喝道:“你还想坐牢么?”
  孙虎波给这一喝,整个人像脚上给敲入了一口钉子,震住了。
  李布衣的竹杖斜飞,点倒了他。
  展抄挺刀而上,李布衣霍地回身,斥道:“你取我明堂,我勾你膝痒,你怎么退?你回刀自守,用‘狮子回头’抵不往我攻你京门.使‘开门渡世’躲不过我刺你右足太冲!”
  这几句话说得极快,展抄忽觉自己像碰到石子堆上的陀螺,左转不灵,右转也不便,愣得半愣,李布衣的竹杖也点倒了地。
  这刹那间两人倒下,俞振兰眼睛不能视物,因疑虑而怔了一怔。
  周断秦一跃而至,大刀斫下;有开山裂石之势。
  李布衣大喝一声:“丧门刀法,忌腾空出击!”
  周断秦一怔,千斤坠,迅速下沉,刀势拦腰扫出!
  李布衣叱道:“拦门寨刀,怎可一气不呵成!”
  周断秦如同霹雳在头顶上轰响了一下,李布衣叉戳中了他。
  李布衣霍然回身,只剩下了一个俞振兰。
  俞振兰一脸惊惧之色,摇舞着蟒蛇一般的飞索,左手平推以拒。
  李布衣只说了一句后:“他们三人都倒了,你印堂发黑,致有目伤,而今命门黯淡,又无眼神助威,如再逞能,难逃血灾!”
  俞振兰一听,颓然放下了飞索,拧身逸去无踪。
  这时,蕉心碎已回到场中。
  可是四大巡使已倒了三人,一人也放弃了战斗,“已寅九冲,小辰多宝”早已不成阵。
  蕉心碎实在想像不出,何以李布衣能在绝对不可能的时间里毁碎了这四大高手所造成的阵势。
  其实李布衣虽数次破阵而出,早已盘算破阵之法,他首先一语喝破孙虎波坐牢的事,那是因为孙虎波印堂侧鼻梁边的“刑狱”部位,有一颗灰痣之故。
  “刑狱长痣,难免官煞”,孙虎波没有理由是刑部官吏,那么他一定被收监过,李布衣这一喝,对当年武功不高时当窃贼而被捕送入黑牢长期受苦尝尽煎熬的孙虎波而言,简直是动魄惊心,恍惚间错觉李布衣就是那个用铁链殴打他的牢头。
  这一怔之下,便被李布衣点倒。
  展抄来救的时候,李布衣一口气把他进退出手全部道破,而且说出破法。展抄自恃刀法好,不料全给他瞧出了门路,心中大震,手下一慢,又给李布衣点倒。
  其实李布衣虽觑出他的招法进退,不过,在众人合击之下,不一定来得及攻向对方破绽,而且展抄的刀是看不见的,更不易招架,他能道破对方杀着并不等于也能击中要害。
  到了周断秦时,李布衣两次道出他刀法的弱点,使他气势全消,也给李布衣点倒,剩下的俞振兰,自也不战而败了。
  他连挫四人,还未喘得一口气,蕉心碎已至!
  李布衣竹杖脱手飞出。
  蕉心碎大喝一声,身子一的,双掌推出,登时飞沙走石,盖向李布衣。
  李布衣身子一舒,长舒一口气,也是双掌推出。
  两人四掌交击,李布衣被残霜卷得如隆冬雪时的毡帐,蕉心碎身子往后一仰,倒射了十六八个阶梯,才免去后仆之势。
  他的人方站定,李布衣又已及前。
  蕉心碎牙缝里发出一声尖嘶,双腿一矮,双掌又夹带漫天冰雪推出。
  李布衣深吸一口气,身子像懒腰般舒展,双掌也拍了出去。
  “波,波”二声响,李布衣发上巾束散了,但蕉心碎倒飞出去,一直倒飞了二十余石阶,一张鸡皮红脸,涨得比五月的石榴还红。
  他才站定,李布衣又在他眼前。
  他怪嘶一声,双脚都不及屈蹲,双掌已平推出去。
  李布衣再长吸一口气。
  他吸气之声,连在阶下的唐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啪、啪”两声闷响,雪飚激扬中李布衣的背影只晃了晃,蕉心碎却倒飞上去,背部“蓬”地撞开殿门.跌了进去,李布衣回首,向阶下说了一声:“你们在下面等。”就掠入“海市蜃楼”,消失不见。
  他最后那一句话,当然是对傅晚飞,飞鸟和唐果说的。
  下面的战局也因李布衣的胜利而完全改观。
  农叉乌本来已稳操胜券,但李布衣在点倒孙虎波、展抄、周断秦,吓退俞振兰后,竹杖脱手而出,“味”地自农叉乌左脚穿人,斜直钉入土中。
  农叉乌惨叫一声;登时不能进,不能退,狠命要人命的勇气变成了拼命保住性命的畏惧。
  傅晚飞和唐果也不落井下石的去攻他,而是联手攻向年不饶。
  年不饶曾在“五遁阵”里跟飞鸟大战过,仗着阵势之便,年不饶是占了上风,但此刻不是在青圩谷里,年不饶的水火流星渐渐不如飞鸟双斧来得声厉势烈。
  何况再加上傅晚飞和唐果?
  年不饶也算是知机人,深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义,虚晃几招,身前炸起一道急火,遁入大关山隧道。
  众人打跑年不饶,再看去地上只剩一截青竹,上面血迹斑斑,农叉乌也已借木遁走。
  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望向“海市蜃楼”,只见仿佛在云端的楼阁,虚无飘渺,鸟飞到了上面,只怕也迷了路,人到了上面,还能不能活看走出来了——赖神医拿到“燃脂头陀”了没有?
  ——李大哥怎样了?
  飞鸟、唐果、傅晚飞都这样想着,可是皑皑雪山,寂寂群峰,仿佛以沉默来讥笑一切没有答案的疑问。
  人,终于自云端,走了下来。
  人毕竟不能长居于天云之上,嫦娥在月宫也耐不住广寒逸深,人是要回到凡尘的。
  唐果、傅晚飞、飞鸟都抑住一颗几乎跃到舌尖的心跳来算计:李布衣、赖药儿、嫣夜来、闵小牛……一共四个,一个也没少!这时候他们三人才敢欢呼起来。
  人生里只有失败才能领略团聚的欢悦!
  可是他们三人也随即发现,四人之中,其中一个是全伏搭着李布衣下来的。
  如果不是那高大温厚的身形,和那一袭白衽蓝袍,他们都不敢相信,这失去生命白发苍苍脸上有岁月忧伤皱纹的人,竟是赖药儿!
  飞鸟、唐果、傅晚飞被这沉重的打击一时忘了哀恸,却比哀恸更悲愤。
  千山鸟飞。
  万岭寒寂。
  赖药儿却已死了。
  他不是为任何人所杀,这一位当代神医,是为疾病所击倒。
  他把惟一的解药“燃脂头陀”.和着其余“六大恨”;以最后的内功真元交熬掺和,给同小牛服下,“燃脂头陀”是哥舒天“六阳神火鉴”掌力的克星,故此哥舒天把这株奇药移植“海市蜃楼”内。
  闵小牛的性命是保住了,然而赖药儿已油尽灯枯。
  他的一切做法,只使人生命力加速残毁。
  他对两个哥舒天这样说:“进入‘海市蜃楼’,你们必须要杀一人,那就杀我吧。”说到这里,赖药儿的声音已因苍老而嘶哑。
  两个“哥舒天”都在极大的震诧中。
  他们都不明白赖药儿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女哥舒天道:“虽然我们不懂,可是你放心去吧。”
  男子哥舒天道:“我们不会再杀你们这一趟来人的。”
  说完之后;这两人也就消失了。
  殿里又只剩下了奇花异石,还有数百十尊栩栩如生的雕象。
  赖药儿集最后一点精力,解开了他所封嫣夜来的穴道。
  嫣夜来抱住他,她的泪不敢流下来,她双手和胸怀,完全可以感受到赖药儿迅速衰老下来的悸动,她怕泪眼增加了这无可挽救的衰老更无以挽救。
  赖药儿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说过,无论怎样,都会医好小牛的病……”嫣夜来没有哭,她一直在等赖药儿把话说下去;她深信这样虔诚的、专心的耐心等下去,天可怜见,赖药儿会把话再接下去的。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发现自己的手比他的手更像冰,她吃了一惊,不知是自己死了还是他死了,要抬目看一下阳世还留恋的人和事的时候,李布衣已把蕉心碎从石墙迫飞出去,到了她身前。
  她从未见过这个素来淡定、温情、处变不惊的布衣神相,全身颤抖得像个贫寒的小孩,当他看了赖药儿第一眼的时候。
  这时闵小牛正悠悠转醒,叫了一声:“娘……”他却不知道他的性命是他人的生命换过来的。
  四人走下云气飘绕的楼阁,拾步下了阶梯,一阵高山上的寒风吹过,云气变动,阳光忽明忽黑,“海市蜃楼”忽不复见。
  李布衣双手抱着赖药儿,看到一阵微风,掠过他高挺的鼻子。又掠过他的银发,他真希望这阵风能唤醒了他,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赖药儿身上还有些微温,心房还有些轻跃,但有什么办法呢?赖药儿就算未死,也没有另一个赖药儿来医好他,世上懂杀人的人一向太多,懂救人的人总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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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对峙
 
  “结发寺”在飞龙岭二十四峰的第十一峰上,地势险要,风景绝美,未到“结发寺”前,山路回转,共一百零九弯,远眺泛海,仰望苍穹,俯瞰来时迂回曲折的绝崖危道,是谓“飞龙第一绝景”。
  在这险恶胜景之上,急风如剪,一个人被吹得衣袂翻飞,但他的身体,却像这绝壁上千年风化不产的岩石,入土三十尺般站立在那里。
  这个人的双手,插在袖子里,正俯视着下面险绝的栈道。
  栈道很荒凉,只有山风卷起飞砂走石,渐渐蒙积在人工砌成的栈道上,忽风势骤变,聚积的砂石扬空飞旋,造成漫空一阵尘雾。
  ——这男子在这险要处做什么?
  李布衣自“结发寺”走下来,这样地狐疑着。
  ——这人身上带着杀气。
  李布衣看了看崖下的浪涛,像千军万马挥动白刃,杀过去又退了回来,再看清地势,心中明瞭这是一个偷袭的绝对好地形。如果下面栈道有人正走上来,这人自上击下,来人不管后退,前进,绝然不及,若再闪避则撞上山壁,右躲则落入深崖。
  这地形上的暗杀,足以使被暗杀者决无生路。
  可是这一场暗杀,却叫李布衣遇上了。
  李布衣心中长叹,他绝不让血染在这灵寺的栈道上,——“结发寺”虽不是名寺,那是因为它所处之地十分荒僻险恶,但却是灵验的寺庙,相传有一对恋人,因双方家长反对他们的婚事,他们偷偷上这这里幽会,但遭这里的贼人劫色,男的奋力抵抗而死,女不甘受辱自尽,两人死去之后,头发竟黏结在一起,长成为一棵树,山贼吓得摔死的摔死、改过的改过,再也不敢在飞龙岭一带作恶了,这棵“结发树”后被人称为神树,附近一带居民都笃信情侣在这里诚心参拜过后,相爱能终生不渝,共偕白首。
  李布衣上“结发寺“来,是为自己过去的心爱女子祈愿,心情十分黯淡,从庙宇里出来的时候,便瞧见这个暗杀者。
  他还没开口,突然感觉到,那杀手已经发现他的存在了。
  那杀手的姿态,完全没有变更,山风像一记又一记的剪刀,把他衣袂剪得飘飞袅动,他站在那里,定得就像一朵铅制的云,尽管飞扬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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