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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可以发誓,我就是宋东祁,我就是宋家的族长。若有虚言,万雷加身,搓骨扬灰。”
丑门海抬头等着雷劈下来。可惜没有。
见女孩沉默不语,他又发一问:“丑门先生觉得我这里风水如何啊?”
心神混乱,丑门海缓缓闭上眼,回忆一路上看到的景致,复又睁开,只剩下一片略有些担心的清明。
“四大鬼树摆极凶之格,是死里求生之相。宅前栽桑栋,后院种槐柳,东风一起鬼拍手。”(见本章尾注)丑门海如实回答:“看来先生曾经被人逼入过死境,从此悲悯情爱断绝;然而世上难有真正的恶人与圣人,是非对错,站得高些也不过是棋盘上两方将帅之争。跳不出局外也起码珍惜眼下,比穷尽一生消磨报复更好。”
宋东祁只是拿话逼问,没想得到答案,更没想到女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竟然还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片刻的停顿后,他用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敲着交椅的扶手,探寻地审视着神情温和的丑门海,用低沉的嗓音问到:“刚才看你的神色,你很失望,对吗?”
丑门海闻言先是摇了摇头,又无奈地点了点头,保守秘密的意愿斗不过自己的心性,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是。我猜错了。我以为你应该是那个曾经帮宋东祁观落阴的天师。杀死宋老板,用夺舍占他躯体,逼迫萧晨听命,再散尽宋家钱财寻找墨染寒烟。”
“哦?那现在什么让你推翻了这种判断呢?丑门海?”宋东祁再次发问,步步相逼,嘴角深深地勾起,裂出常人无法达到的弧度,露出一个可以算是狰狞的笑容。
血兽竟然现世了!丑门海看着男人背后的异相,心中一沉。血兽是地狱血池积攒太多怨气所凝结而成的魔怪。血池可以不断修复在其中受罚的罪鬼体魄,免得罪孽没有清偿就魂飞魄散,所以血兽也有着强横到了逆天的不死之力。
虽然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有了这一部分,面前的人就可以打开通往地狱血池的通道,召唤更多的血脉,让身体上的血兽越来越完整!
说话间,男人四肢百骸俱散发出丝丝缕缕的血气,渐渐浓稠起来,在他背后交织成一些丝线血管一样的东西,替他吸收着什么地方的血与养料,这些管道一样的东西好像具有生命,餍足地蠕动着,延伸到不可见的彼端。
“如果你是那个天师,你会从一开始就趋吉避凶,更不会放着金山不去挥霍,把自己锁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你是一个能走阴、会夺舍的天师,想找墨染寒烟可以自己去,想要富贵有的是冤大头让你骗。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属于你自己的,只不过长得和宋东祁非常相似罢了。你用宋家威胁萧晨,是为了把他支出去少接触你——否则以他和宋东祁的关系,一定会看出你和真正的宋东祁不同。”
“丑门先生不愧是青山公司的二把手,能够通过微末细节,推测到这种程度。”宋东祁微微倾身,一只手按在膝头,催动背后的血丝成了粗壮的脉络。
“很抱歉,昨天我和瞳雪商量过了,今年我当董事长,他当总经理。还有,这个地方的出现和你有莫大关系——你要我们去寻墨染寒烟,恐怕是因为自己走不出这座楼吧?”
“你说的很对,只可惜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宋东祁,我就是宋家的族长。”宋东祁环抱双臂,背后的血脉迅速织就血网,密密麻麻地攀爬上四面墙壁,把门也全部覆盖起来。一层铺就之后又是一层,整个空间都在慢慢缩小。“还有,就算我离不开这里,你今日也不会活着走出去。”他示威一般,控制着一条血脉横扫过落地灯,灯柱齐齐断开,上半截灯头“哐啷”一声摔在地上,失去的连接,却还诡异地发着光。他侧头准备欣赏丑门海陷入困局的模样:“哈哈,刚才你为什么任凭瞳雪出去?如果他在这里,起码轮不到你露出任何破绽。今日死在这里,也只能怪你学艺不精,过于自信了。”
“我让瞳雪去保护其他人了。你怎么为难我们都无所谓,请不要牵扯无辜的人。”丑门海站在原处纹丝不动,深潭一样的眼底露出一丝怒火,直直逼视宋东祁。
“无辜?”宋东祁冷哼一声:“难道当年的我就有罪了?哼!”
说话间,他把手边的紫砂壶狠狠甩在地上,茶壶在被血网覆盖的地毯上骨碌碌滚了很远,丑门海注意到被热水淋到的血网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而现在——我宋东祁,用我后代同名子孙的魂魄置换出我自己的有什么不对?我难道不能好奇吗?我难道不能报仇吗?为什么之有我的肉身泡在血池之中,受那种灵魂也忍受不了的煎熬?!”说到激动处,一大片血网脱离墙壁,成捆扎之势扑袭过来,而地面的血网也突起纠结地缠绕住丑门海的脚踝!她借束缚未牢,挣出地网,又闪身堪堪躲过天罗;跃在半空时她两指成剑诀,从袖中抽出几张符纸,无火自燃,符纸烧成灰烬之时她手中也多了一团有形的紫色火焰。在这段时间里一扭身躲开第二波攻击,她用另一只手蘸在掌中,把火焰拉成一把紫焰长鞭!
“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丑门海瞳孔收缩,厉声喝止,就算在这种时刻,仍然希望宋东祁能够就此收手。可惜宋东祁没有停手的意思,攻击一次不成,又命令血网缠将上来。
咬牙甩出天火组成的长鞭,鞭梢勾住了又一次袭来的血网,与之较力。血网被天火灼烧似是疼痛异常,发出嘶嘶的燃烧声,却也往另一个方向扯着鞭梢,想要把有利武器夺取过去。丑门海看准时机,就在把血网扯直的一刻凑上鞭柄,鼓气一吹——风助火势,整条鞭上的火焰全部扑到了血网之上,一瞬间半面墙的血网都成了灰烬。
丑门海一击得手立刻停止攻击,伫立在火焰之下,又一次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因为耗用精力而汗湿重衫的宋东祁,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宋东祁被激怒了,趁着丑门海没有抽出新的符纸,聚集了所有的血网,拧成一只粗大的手臂,这支手臂从一个界元的漩涡中抽了出来,袭向丑门海,而漩涡之中又有潮水一般的血丝血线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手臂趁丑门海攻击不及,狠狠地攥住了丑门海的身体,捏了一个骨肉尽碎!一击之后血掌又化为无数层血网,随后涌进来的血组成的丝与线,还有更粗的血藤条绕过宋东祁所在的地方,一涌而上,堆出了一座像血肉浇筑的狰狞山丘!
“能役使九尾狐的方士果然了得,可惜遇上血池的地网天罗还是要送命,也许瞳雪还能有一拼的胜算,你还是不及他。”
就在宋东祁认为得手,准备吸收掉这个失败者的养分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谁说长得好看就得是狐狸?我可以告诉你,瞳雪不是妖,不是魔,不是神,不是人,也不是鬼。你就猜到秃顶,苦恼去吧!”
他以为已经骨骼尽碎的丑门海正从血肉的山丘里慢慢走出来,确切地说,血肉在她面前后退一般分开一条道路,身上没有沾到一丝污迹。她的手背被攻击划破,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你不就是要那方破纸吗?你要墨染寒烟不是改命吧?如果你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命,何必搭上别人的!”
“也罢,你若是不让我流血,我绝不会用它。我已答应瞳雪,流血受伤必用这把瞳指剑了结。”
她从腰间抽出一条灰色的软剑,手一抖软剑伸展成了一柄两寸半宽的黑色长剑。剑身仿佛有很多鳞片附着,向不同的方向凸起延展,却并没有没有开锋刃。
“此剑无锋,这是我最后的保留了,具体就看你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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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在住宅布置上,有一首“宅忌”民谣是这样的:“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
其中,桑与丧字谐音;“柳”指父母死后,送殡多用柳枝作“哀杖”、“招魂幡”;“鬼拍手”是指杨树,多植于基地,其叶迎风作响,似人拍手。民间还有“屋后不栽槐”的说法。据说古时有尊槐之风习,槐于古代是吉祥、长寿和官职的象征,因而民间禁忌植槐于屋后。河南一带禁忌在院内种植楝树,以为楝子为苦豆,兆主人食苦果。
作者有话要说: 丑门海第一次发威……期待她其实带人皮面具底下是美女的请回吧。。她就算被砍掉半个也会恢复的……所以整容什么的也是不管用的。。小刀划一划立刻就长回原样了。。。
☆、投之以海苔,报之以皮袋(下)
第十章投之以海苔,报之以皮袋(下)
丑门海手背的伤口因为用力,裂得更开,鲜血划下手背,滴在剑身,瞬间便被吸收掉了。
她执着剑缓缓逼近宋东祁:“宋先生,你从阴间召唤血兽,从一开始只有血丝血线可以通过,到可以结成血网,甚至凝成手臂,那通道越来越大,终有一天血池之兽会破界门而出,所到之处皆化血池——你认为你报仇需要搭上这么多吗?”
“那又如何?”宋东祁觉得浑身发冷,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若不是尘世污浊龌龊,又怎会有阴间的十八地狱,在血池地狱里又怎么会注满滔天的血池,浓到凝炼成血兽?”
此时丑门海双眼全部变成黑色,扬起嘴角回到:“如果世间尽是污浊,你今日根本遇不到我……瞳指剑,麻烦你吱一声,别太大声。”
说罢她抬手弹剑,剑身随着敲击荡出水波一般的奇特剑气。这剑气肉眼可见,看似轻柔却极为霸道,挟带着纯粹的黑色,可以凌驾于任何一种黑暗,明明该遮挡住人的视线,却反常地照亮了四周,在晦暗血腥的屋子里显得无比耀眼!
宋东祁见状惊讶得忘记继续催动血网:他在黑暗里呆了人间一百年,即是地府三万余年,什么样的黑暗与恐怖也都见过。他知道黑色可以减弱光芒,阻挡光芒,甚至吞噬光芒,什么样的黑色竟然可以发出光芒!
除非吞噬光芒已经到了无可吞噬的饱和,不,或许这种黑暗正在创造光!
他瞳仁中映出可怖的景象,威能所发散之处血网尽刻翻卷着萎缩凋零,化为淡红色的气体,被剑身吞噬得干干静静。
宋东祁想要逃离,却仿佛被钉住腿脚一般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丑门海抱着剑缓缓走向自己却无法移动,对抗的意志全无,被剑所发出的威压所制,几欲挫骨扬灰!
“这剑还是太霸道了,瞳雪。”丑门海轻声自语,用左手执起瞳指剑,剑尖平直,同时扬起右手捏剑决引气,斜斜指向身后的天空,竟是在通过自己的血肉抵消掉剑身大半杀气!
杀伐之气贯出指尖,穿透一切有形的物体而不毁,直上九霄,波及之处百兽有感,不住哀鸣嘶吼,一时间山林云海皆变色。
这一切已无关紧要,屋内血网被毁,巨洞中却毫无休止地涌出一波又一波无尽污血脉络。持剑直立,她抬手挥出一个极为简单的斜劈,送出了手中的剑。挟带可以摧毁一切斩断一切的气势,剑身擦过宋东祁的耳侧,直直□那个旋转着不断涌出血线的漩涡,漩涡发出一声轰鸣,那无锋的剑不仅斩断了空间的连通,也斩断了宋东祁的所有斗志和意志!
激烈的碰撞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断在地上的灯闪了闪,终于灭了。失去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