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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乎自己为何可以释怀。
为什么自己可以原谅傅瑾?
为什么自己可以原谅任何人,任何伤害,却惟独不能宽恕瞳雪?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心中纷乱至极,在一片焦躁的胡思乱想中,把男人送上□的巅峰。
“对不起。”傅瑾轻声说,也不期待对方真能原谅自己。
他把衣衫草草束起,再将丑门海抱回床上,盖好被子,踉跄退到墙角,抬起头大口喘息。
室内一片黑寂,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师傅,你好些了么?”丑门海侧身看着傅瑾,尽管看不清,还是能找到大概的方向。
傅瑾大口喘气。其实看似缓释的释放让他更加难耐,浑身都躁动叫嚣着……
他强忍着不适回道:“师傅好多了,和师傅对对诗吧,说不定就转移注意力了。”
“行。”丑门海点头,把被子又往肩膀上拉了拉。
“一行白鹭上青天。”傅瑾缓缓说。
“……师傅,那是最后一句。”丑门海噎了一下,扯着一点被子角捂在脸上。
“……哦。”男人慢吞吞应了一声。
“生死由命。”他又道。
“富贵在天。”丑门海道。
两人说了几句,男人忽然说:“没什么意思,我们自己对吧。”
丑门海又点点头:“行。”
于是两人就对起了诗,一句接着一句,大约说了大半夜。
最后男人抬起头说:
“九霄纵毁。”
丑门海想了想,接道:“天外有天。”
男人沉默。
“师傅?”丑门海试探着轻唤了几声。
那方仍然静默。片刻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第二天,等丑门海睁开眼的时候,傅瑾已经把一切收拾妥当。
“你没事了?”她问。
男人嗯了一声。
两人再没有话题,沉默局促地对视。
最后傅瑾终于打破了僵局。
“你到底为何在这里?”傅瑾问。
顿时气氛陷入了另一个僵局。
不该是这样的……男人痛苦地闭上眼。
……
“要不要和师傅一起云游四海,把打油诗发扬光大?”
数年前,他便半开玩笑问过她这个问题。
“我不想出去。”这是当时,丑门海给的回答。
“你是不是在躲什么人?”那时的傅瑾忽然问。
丑门海摇头:“不是……我不好看,会吓到人。”
傅瑾摸摸她的脸,叹了口气:“确实。”
丑门海消沉地看着他。
“但我不介意。”他又说。
“什么?”女孩露出错愕的表情:“师傅,不是因为可怜自己又残又丑又难看才来爱心扶助的吗?”
“不是。”傅瑾回得很干脆。
丑门海干笑一声:“师傅你太会说话了。”
“我确实不介意人的外貌,你很介意吗?”傅瑾问。
丑门海摇头:“我不介意别人的,却怕自己长得对不起别人。”
她笑。
……
男人艰难地从回忆里抽出神智,逼视着不断回避话题的徒弟。
对方果然又躲躲闪闪。
“你究竟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傅瑾又问了一遍。
“或者,你在等什么人?”
丑门海不笑了,抿着嘴回视。
“或许吧。”很久的静默之后,她说。
“能不能跟我走?”傅瑾问。
“我是说真的,外面的世界也许不适合你,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傅秋肃能对你做的,我也可以。”男人深吸一口气:“你不希望他做的,至少我绝不会做。”
“为什么你总要提起秋肃?”丑门海皱眉问。
傅瑾的嘴唇开合几番,最后也没说出想说的话。
“师傅……师傅先走了。”他低声说,转身离开。
“他走了。”丑门海失神地看着师傅离开的背影,感到很迷惘。
“是走了,但是会不断地回来。”瞳雪用指勾抬起她的脸,看进对方涣散的视线。
“然后呢?你要和他一起离开?”
男人低声呢喃。
“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
“否则,我只能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出口,额上九角齐现,数只巨大的翼在背后张开,气息狂暴到了几乎要挣脱公约。
所有的努力,即将毁于一旦……
丑门海静默地注视着瞳雪,不知过了多久。
她嗓间发出一声幽幽喟叹。
“……办法?”
“带我离开这里,让他再也找不到我,这不是很简单吗?”
瞳雪的唇角带了一抹笑意。
尾巴一撩珠帘,露出隔壁室内景象,各色花布小包袱,整整堆了一屋子。
“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开口了。”
丑门海把手盖在脸上。
“等你开口再收拾,起码要花三天;还不若省下时间多陪陪你。”瞳雪俯身,轻轻亲吻着对方的覆在脸上的手背,以截然相反的粗暴占据她的身体。
□中,她瞳雪被束在怀里,因为灼痛而把额头抵在对方胸口,呜咽般呼吸,一声声细碎的哀求被炽热的吻呛进喉咙里。
“你不明白。”她说。
瞳雪静待下文,却等到了她的闭口不提。
“不明白什么?”他加大了欢爱的力度,希望能等到答案。
她抱着他的肩膀任其折腾,就是不松口了。
你还是不明白。
对于一份情意来说,最后的一道阻碍,不是傅瑾究竟怎么想。
而是……
我自己的意愿。
九重天上,傅瑾换上了白麒麟的华服,九十九条升龙盘绕,昭示着最高的尊荣。
“你愿不愿意和我走,其实我是天道,必可以护你周全。”
不管“傅秋肃”是谁,如果与她共享天道,她必然不会再受到那人的任何纠缠与伤害。
这一次,他一定要告诉她,无论她是否同意,自己都会带她走。
洞府空了。
所有的珠宝仍在,她不在了。
原本有她的位置,空荡荡如同深渊。地上只留了一笺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她属于我”。
字迹走势所发出的威慑,终于穿过了丑门海架起的壁障与保护,直接压垮了傅瑾的天道威慑。
带着绝对的冷漠疏离,“妄动便取你性命”的攻击性,让自己甚至无法拾起那笺纸仔细端详;那相似的感觉,虽然遥远,却终于穿起了一切。
原来那日,小溪旁树林之中,我不得见的痴缠相伴,情意绵绵,便是你与他……貌似被时间不可控制地冲卷,却还是你们在驾驭时间……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你与他在一起了。而这个结果,在我与你相遇前,我便已得知。
原来,我那所谓的“心思”,也不过是一种操纵……
天道,又算什么……
记忆的山洞里,他与小海这一对师徒靠在一起聊天。
“在我过去生活的地方,并没有美貌与丑陋的区别,大家的容貌只是不同而已。”丑门海说。
“可是在这里,我被强行打上了标签。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向往美丽聪慧年轻富有的伴侣,没有人特意去寻觅丑陋愚蠢老迈贫寒的伴侣,所以我被排除在这之外。”
傅瑾出声打断:“等等,师傅有点糊涂了。”
“什么叫打上标签?你说得好像……好像可以改变别人的认同感和心思?但是人心又如何操纵?即便是天道也不可能让人绝对服从,更改意志……”
“你到底是谁?”他问。
丑门海只是笑笑:“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丑门海。”
傅瑾怎能罢休:“师傅很好奇……”
丑门海只能正色道:“这只是个女孩子的小秘密罢了。”
“那我不问了。”傅瑾赶紧把好奇抛之脑后。作为一名合格的师傅,徒弟的话一定要听!
我究竟……算是个合格的师傅吗?
“小海。”男人在回忆里微笑。
小海,我以为一直与你在一起,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只是活在时间的残片之中。我与你言语,你断下时间,与那人你追我逃,再伤痕累累回来,让时间再度流转,仿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开口回我之言。
……
其实早有端倪。
我说“九霄纵毁”,原不求你下句,只想再说“我情仍坚。”
而你却答:
“天外有天。”
傅瑾蹲身,他用指尖在地上抬笔书写。
指尖在巨大的压力下被挤破,伤痕深可见骨;指甲也被磨得翻裂,血的痕迹,顺着指尖一撇一捺,写出最工整的字,如那孩童初识文字,拿出全心全意描绘。
麒麟角也破不开的坚硬地面终于留下了痕迹。
过去的难题,现在看来,竟然是如此简单……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情诗,留在对方永不得见的地方。
此情风月无意,
然则天地可鉴。
明知不可重逢,
余生觅卿无怨。
无力驾驭时间,只能道一声悔不当初。单单从力量上说,两人并肩的日子遥不可及。
茫茫人间地狱,甚至连九霄也杳无踪迹。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也没有找到丑门海。
他知道,丑门海虽然在不断逃跑,却也拒绝了那个人之外的任何可能。
那人叫傅秋肃,还是瞳雪?
瞳雪,大概是个亲昵的称呼吧。那种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气息,自己认不错的。
当堕神的阴谋已经迫在眉睫,他只能放弃找寻,在人间留下一处明显的居所,在里面留下最后的交代。
傅秋肃,我的一切都留给你。
……如果,你肯要的话。
对你而言,我的力量大概微薄得可笑吧?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用我的力量,继续保护她,让她不受任何伤害——只要你不再伤害她。
点千秋不是我力量的承载。
只要我希望,力量就可以直接归属于你。
“傅秋肃……从此,你就是天道的继承。”
男子留罢书信,抬头喃喃自语。
“你是唯一的继承。你若身陨,天道殉葬。”
这一切的结局,便是故事的开始。
曾经的天道只剩下所谓的生命力,承载着堕神转化爪牙的野心。
那块巨大的命玉没有灵魂亦没有思想。
而傅瑾本身的灵魂与神格也已经被堕神转化得无法感知任何情意与记忆,更无从得知自己性命所凝结的命玉,在某处与那个曾经和自己一起磕磕巴巴作诗,一起吭哧吭哧吭哧吃饼,一起无聊地看着山河慢慢改变形状的丑门海……
重逢。
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点,以这样的身份——与其重逢,不如不见。
灵魂不知,双目难及,没有记忆。
就连从堕神背后一跃而出的堕落白麒麟,那日月同辉的二目之中,倒映了执手同死的她与另一个人,也不知那是谁,那是什么,那与自己有何关系。
却总有什么超越了魂灵与记忆,在某年某天,在某时某地,发出一声欣慰又忧伤的叹息。
在那些随着时间乱流飘远的碎片里,浮现着各种往昔的场景。
……
……
“瞳雪,我们离开之后,能不能帮我把过去的某段记忆抽离?”丑门海问正在亲吻自己的男子。
瞳雪只是应道:“你的记忆不竭不灭,就算抽离了也会再度苏生。”
他自然知道她想要忘记哪一段。
“你不是希望我原谅你吗?有段空白期不是很适合培养感情吗?”丑门海说。
她又补充:“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