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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再响。平淡如死水的目光亮了起来。
她没料到,连瞳雪都没有料到,傅瑾竟然真的回来了。
仅仅数年之后,再次采风的傅瑾又被那七彩水潭吐进山洞里。
“这次看起来好多了嘛。”傅瑾把手拢在大褂袖子里,隔着几米的距离观察那个脑袋。
上次是可怕的“半个头颅”,这次起码可以用“脑袋”这个词来称呼对方了。
那残缺的躯体似乎在生长复苏,这次再见,已经有嘴巴了,甚至有小小的一截脖子。
“嗯,谢谢。”那脑袋开口,声音柔和干净。
傅瑾深呼吸,努力适应刺激的恐惧感。
“这些石头你都可以拿走。”她说:“我看着很眼晕。”
对她而言,那些五光十色的小玩意总是堆在眼前,折射璀璨耀目的光泽,美则美矣,却很刺眼。
“原来你真的是女的啊。”傅瑾讶然:“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从无到有,然是在修复躯体?”
“在修复。”她答。
“怎么弄的?”傅瑾问,又赶紧补充:“不想说算了……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那嘴唇抿了抿,低声回道:“从别的地方掉在这里了,摔坏了。”
傅瑾的同情心立刻泛滥。“疼不疼?”他问。
脑袋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起码现在浑身都不会疼。”
傅瑾叹气。
脑袋偏了偏,对这个心肠软的家伙有点好奇:“你是谁?”
傅瑾赶紧自我介绍:“我叫傅瑾。是一只白色的麒麟。”
“傅瑾,傅瑾你知道吗?”他说着一撩长袍下摆,变回原身,把角抵在那头颅面前的地面上,用力地划……
白麒麟的钝角在地面上划出一种类似于车床加工零件的嘈杂声音,火星迸溅——地面太硬了。
“唔……这是哪家公司给装修的,回扣拿的真少……”
傅瑾捂着头变回人形,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又掏出一支笔,都是平时准备着记下灵感而备的。他苦着脸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傅瑾的书法写得很好,公认地好。那就是同兼韵度法理,矢矫多变,逸意大成。他的笔法以情怡人,以势动人,不殆于天机寡味,不死不匠,苍劲雍容同在的——
草书。
脑袋的眼皮似乎跳了一下,抿着嘴不说话。
好吧,仔细研究半天,还真是挺像“傅瑾。”
但是她从来不附和不确定的事情。于是一个人一个脑袋之间再度沉默。
“原来你不认识字啊,”傅瑾恍然大悟,惋惜地总结。
脑袋默默扭向一边,她这次是真的懒得反驳了……
“不认字也没必要这么难过,”没什么神经的傅瑾高兴地说:“既然你有嘴了,我教你识字吧。”
听到这句话,目光转回傅瑾身上。好吧,起码有个理由常来了。
那脑袋想了想,乖巧地叫了声:“师傅。”
傅瑾愣了片刻。这比他期望的多。
自己是没有徒弟的。有人敬畏他,有人想取代他,却没人考虑做他的徒弟。
傅瑾抱住那脑袋转了个圈,欢呼道:“我终于有徒弟了!等我教会你认字,离打油诗发扬光大也不远了!”
“我头晕……放下我……”脑袋有点眼花缭乱,出声制止。
“再叫一声师傅来听听!”
“师傅……师傅师傅师傅……”脑袋连叫了好几声,只为了求个素静。
“好乖。”他美滋滋把脑袋放回去。既然是自己的徒弟了,就得给她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既然我姓傅,你就跟着我姓丑门吧。”傅瑾高兴地说。
话说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傅瑾是个很随性的人,只当自己一时口误,挠挠头也便释然了。
“来,我先教你怎么写你的名字。”傅瑾重执纸笔,这次一撇一捺,倒是认真了许多。
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不知不觉数日已过。
“我得走了。”男人歉疚道:“师傅其实有工作的……不是全职的教师。”
“乖徒弟,等师傅回来啊!”傅瑾摆摆手,一捏鼻子跳进水潭。
水面上最后几个气泡消失了,继而沸腾般波动。一道紊乱的气流卷过。珠帘碎裂,明珠弹得满地都是。
瞳雪臭着脸,带着安全头盔,扛着一袋水泥,准备把通道封死了事。
“有个人能解闷不好吗?”丑门海轻声问。
一句话问得瞳雪哑口无言。
“伤口整齐,真好,可以摆在各种平面上。”丑门海又淡淡地说。
“喂……”瞳雪有些理亏地干咳一声,把水泥放下,摘了头盔,走过去抬手摸摸丑门海的脸。
丑门海闭上眼睛,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不知瞳教授今天想怎么治疗呢?是(哗)?是(哗)?还是(哗)?”
“亲亲你就可以了。”瞳雪温声,把嘴唇贴在她的颈侧。
“你想要个人解闷,那就这样吧……”男人叹息,一点点啄吻上去,慢慢引导对方回应:“来,舌头……”
温柔的吻落在伤痕半尺之遥。
还要多久,才能再次拥抱全部的你?
如果你重新拥有了双腿,你会逃去哪里去?
既然如此,找个事物牵制一下,倒也不错……
亲了半天,丑门海要求道:“我想吃山核桃。”
“行,我给你砸。”瞳雪心情不错,找了些椒盐味道的小核桃来,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珍贵宝石敲敲,有的时候是核桃碎了,有的时候是宝石碎了。砸开外壳之后,他拈着核桃仁往丑门海嘴里送。
一个剥,一个吃。半晌后瞳雪忽然问:“我很好奇,你都吃到哪里去了?”反正他不可能受伤,无法理解这神奇的原理。
丑门海沉默。
“有些事不能细想。”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就是《高塔中的毛巾被公主》真实的再现……结局如何,很快也就可以知道。
小白叹息。
☆、时间乱流,傅瑾(4)
第三十章时间乱流;傅瑾(4)
傅瑾第三次被水潭“噗”一声吐出来的时候;尽管摔得七荤八素;却还是紧紧抱着一个油纸包不松手。
很难想象这个一脸书生气的男人如何抱着这个油纸包;被河水旋转着卷入漩涡。师傅为徒弟做到如此地步,真是很让人感动。
原本是玉台的地方变成软榻。
此时的丑门海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从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看,身上包裹着长袖的衣衫。那棉被并没有隆起多少;想必身躯仍然残缺不全。
“徒弟你恢复得不错嘛!”傅瑾欣慰地看看侧卧在榻上的丑门海,尽管他实在没勇气揭开重重棉被看看躯干——况且也不礼貌。
“托师傅的福。”丑门海托腮支起身子。
说话间她一直瞟那个油纸包,带了点期待;却不表现出来,只是沉吟半晌;故作无知地问:“……这是什么?”
她在心中暗自雀跃:用油纸包着的,不是酥酥的烧饼,就是酥酥的点心,还能是什么?
不管哪一样丑门海都喜欢。自己的师傅实在太称心了!
最近瞳雪因为这个便宜师傅,这样这样欺负自己,那样那样欺负自己……都值了!
“书。”傅瑾干脆地用单字击毁了丑门海的期待。
他抖开纸包,花花绿绿的书本掉出来,全是带着注音的读物。
“这是上一个文明遗留下的东西。”傅瑾一本一本翻给丑门海看,希望得到一点积极的回应。
丑门海有气无力地趴在榻上,做出一种自己不识字所以很沮丧的模样。
他捏了捏丑门海的手指,再次确认:“长得真快,已经可以临摹字帖了。”
“好凉。”傅瑾皱眉:“我给你揉揉。”
男人修长干燥的指节覆在丑门海冰冷的指尖上,攥住她的手指裹在掌中。
丑门海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咽下微不可闻的叹息,只道了声:“谢谢师傅。”
“和师傅客气什么。”傅瑾眼睛一弯,笑了下。
冰冷的指尖沾上自己手掌的温度,那肌肤自修复后尚未见过阳光,好像天底下最脆弱的事物都被自己握在手里。尽管是徒弟,傅瑾从未和女子如此亲密。他脸色微红,却又矛盾地觉得自己太过多心。连声音也不自觉放低:“有没有觉得好些?”
从指根到指尖,他用手掌包围着她的手指,慢慢压揉。男人一边低头按揉,一边贴心地安慰说:“这么冷,关节都僵了,你肯定端不起笔。待血脉活络,你能写出一手好字的。”
一切都是为了打油诗,他告诉自己。
低头的男人不曾发现,只隔了这片刻,丑门海被衣领遮不住的颈上,已是多了片淡青暗紫的痕迹。
在停滞的时间中,她抽出手,配合瞳教授的“斯德哥尔摩症候脱敏治疗”,被亲得几乎脱皮,只得敷了一段时间的冰块,再把手放回傅瑾的关怀之中。
不得不承认,时间是个很好的骗局。对她无效,对瞳雪无效,对这世上的人却是很好的把戏。
公约?她没有违反。丑门海只是停止自己的时间,却没有操纵别人的时间——就算有什么伤害,也不过是加在她自己身上罢了。
傅瑾在这洞府里一盘桓就是数日。
他说,一开始的学习看似简单,却最不能松懈。
于是,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内,丑门海每日的学习都被排得很满。按摩手指,活络血脉是傅瑾不厌其烦、日日重复的功课,尽管没有效果,男人还是坚持给丑门海揉十五分钟的手指,再开始习字。
在傅瑾的敦促下,丑门海日复一日、努力练习“天空”、“小草”,“洲际弹道导弹”等基本词汇的写法,临破了数丈长的字帖。
习字之后,是朗读跟读练习。傅瑾依照带来的教材,给丑门海讲各种标注了注音的爱情故事。
比如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和一个美丽的小小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比如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和一个冷酷的总裁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又比如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和一个高贵的帝王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抱着课本、念得眉飞色舞的傅瑾不知道,中间丑门海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小差了。
总之,在傅瑾的努力下,丑门海进步神速,基本能把师傅的草书认下大半,就算遇到不认识的,也会停下时间,叫着瞳雪一起钻研,使劲猜测那究竟是个什么字,或者只是自己师傅手一抖溅上的一滴墨迹。
“小良。”在静止的时间里,丑门海指着两个字确定地说。
瞳雪抱着她端详那字迹,半晌后纠正道:“……小艮。”
“上面有个点。”丑门海摇头:“是良字。”
瞳雪以指代笔,重复字迹的走势:“艮。那个点肯定是上面的字撇下来的。”
“我说的没错。”
时间再度流动。
“徒弟,告诉师傅,这是什么?”傅瑾问。
“小艮。”丑门海迅速回道。
“不是。”傅瑾摇头。
“小良?”她赶紧纠正。
傅瑾失望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负手叹气。
“没关系……小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太心急——你恢复身体更紧要。”
看着傅瑾忧怜掺半的脸色,丑门海气馁地问:“好吧,这是什么?”
“恨。”傅瑾公布答案。
在傅瑾无法察觉的空间里,瞳雪远远看着这个很惹人不爽的男人。……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呢?
瞳雪的想法丝毫没有影响到傅瑾。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