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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寝宫的景王府侍卫也没阻拦四痴和慕容流苏跟随,因为这毕竟是皇后娘娘,怎能没有随从的宫娥。
李坤站在书房南窗下,正负手看着壁上悬着的四幅画,他身后立着四个他近年网罗来地江湖高手。
见到小周后带着两个宫娥进来,李坤勉强一笑,略施一礼道:“侄儿见叔母娘娘书房里有些很有趣的书画,是以请叔母娘娘过来请教。”
小周后寒着脸不答话,心里很紧张,她一向养在深宫之中,哪里见识过刀兵厮杀,现在看到李坤身后有四个形貌奇特的家伙,心知这都是李坤地侍卫,一定都是高手,而己方只有流苏和四先生两人,流苏还是女子,只怕难以力敌,要想办法把这几个侍卫支出去就好办了。
小周后又想到李煜还在寝殿里,就算这里能擒住李坤,若陛下落到李坤下属的手里,也是非常棘手,很可能最终功亏一篑,所以,一定不能轻举妄动,要想办法将李坤引到寝殿去。
李坤见小周后蹙着眉不说话,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自顾望着壁上悬着的四幅画,说道:“南薰殿藏画无数,叔母书房独留这四幅画,有何深意?”不待小周后回答,就对着左边那幅画吟道:“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叔父真是惊才绝艳、文采风流啊。”
小周后面上微微一红,这是二十多年前李煜亲笔为她画的像,并填词一阙书于其上,李煜的画技算不得一流。但此词却是旖旎娇艳,少女周薇的美丽可爱形象跃然纸上。
小周后冷冷道:“说这些干什么,你若还有一点孝心,就随我去见陛下,陛下似有话要对你说。”
李坤不理睬,又看向第二幅画,说道:“这是一幅叔母的坐像图,运笔老辣。层次分明,极有唐国皇后地威仪,这是顾待诏所画,果然是神品。”
小周后不再说话,冷眼看李坤想说些什么。
李坤又看第三幅画,这是周宣为清乐公主画地那幅《清乐公主春睡图》,画上的清乐公主悬空侧卧,色彩艳丽,笔触细腻,神情更是毕肖。既娇美又优雅,细看,更具一种荡人心魄地魅力,画作的左下角题写着………“开宝二十九年暮春寅日周宣画于景旭宫玉屏阁…………”又有一行小字:“周宣姑母周薇代题。”
看到这幅画,李坤就气不打一处来,娇媚无匹地皇妹斛珠现在成了周宣的妻子了,短短两年间。姓周地小子飞黄腾达,现在竟然是一品郡王,皇亲国戚了,看着小周后题鉴“周宣姑母代题”,想到小周后对周宣的亲密,李坤妒火熊熊。
李坤“哼”了一声:“女婿作画,岳母题字,倒是配合得好。”又看第四幅,这是周宣为小周后所绘的衬衫西裤图,悬空虚坐地姿势非常奇特。细腰长腿勾勒得让人心潮澎湃。面部表情又是那么端丽雍容,眉梢颊边带着一丝浅笑。神秘、诱惑,华贵之气又让人不敢逼视。
李坤的妒火终于抑制不住。讥讽道:“周宣画风轻佻浮薄,叔母娘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小周后立即反唇相讥:“周宣画技连顾闳中都深为叹服,你有何资格妄评!周宣或许有些不拘小节,但那是魏晋名士风流,他在大节上忠孝两全,岂不是比某些悖逆妄为之徒强上百倍?”
李坤脸胀得通红,小周后如此誉扬周宣,而把他李坤看得极低劣,心高气傲的李坤绝难容忍,冷笑道:“朝野传言,周宣常常出入宫禁,秽乱宫廷,不知叔母娘娘可曾耳闻?”
小周后一听,霎时间面红过耳,胸脯急剧起伏,强烈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臆,厉叱:“只有无父无君、卑劣下贱之徒才会说出这种无耻言语!”
李坤恼羞成怒,而同时,有一种邪火腾腾直冲脑门,他对这个美丽的叔母垂涎已久,入主大兴宫、霸占小周后,这是李坤自十四岁后就一直有地梦想,虽然知道李煜是他生父,但小周后与他并无血亲,所以,小周后还是非霸占不可的,这时被小周后当面骂得不堪,急欲找回尊严,强行霸占叔母的邪恶念头便如雨后春草疯狂滋长起来,让李坤不能自拔。
李坤嘴唇颤动着,对身后四名护卫道:“把这两个宫娥带到外面去,不要让人进书房打扰。”
小周后见李坤那双充满邪恶的发红的眼睛,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刹那间她明白李坤想干什么了,李坤丧心病狂了!
小周后立即向门外走去,想要回寝殿,回到李煜身边。
李坤大步赶上抓住小周后地左腕,小周后右手扬起要再给李坤一个耳光,这回李坤有了防备,又把小周后地右手抓住,说道:“周薇,你不许走。”
慕容流苏伸手便要撩裙子,她和四痴都在裙下系着一柄一尺短刀。
四痴急忙碰了一下慕容流苏,示意她暂不要动手,嘴里大声道:“景王殿下,你如何敢对娘娘无礼,快快放开娘娘…………”
李坤叫道:“把她二人拖出去。”
那四名江湖高手都露出一丝邪笑,两个人来抓四痴,两个人来揪慕容流苏,还装模作样道:“殿下与娘娘有要事商议,其余人等不许打扰,快快出去…………”
四痴站立不动,在那两个江湖高手触及她手臂的一瞬间,裙下地刀不知怎的就出现在她手里,四痴不会点穴,但她杀人比三痴还干脆,就见刀光一闪,那两名江湖高手身子就僵住了,脸上表情非常奇怪,有先前残留地邪笑,又有震惊和诧异,几种表情混杂在一起,临死的神情真是让人难忘。
边上的慕容流苏没有四痴这样快的出刀速度,她先是一记鞭腿扫在左边一人的脖颈上,然后趁劈腿踢人之机,抽出裙里短
但这么一缓,慕容流苏右边的那个江湖高手已经反应过来,抽身急退一丈,自以为退出了慕容流苏的攻击范围,正准备拔出腰刀反击,陡觉后心一凉,低头一看,闪亮地刀尖从胸口透出,上面还有一缕血丝,回头看,先前那个宫娥目光清泠…………
这时,那两个表情丰富的江湖高手才栽倒在地,四痴还有暇上前垫了两脚,免得他们倒地声音太响,惊动了书房外的景王手下。
李坤正把美丽的小周后挤在楹柱间,听到声响刚转过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双手就被慕容流苏反扭到背后,痛入骨髓,似乎臂骨被扭断了。
小周后愤怒到了极点,举起右手重重给了李坤两耳光,打得手痛。
李坤被打懵了,想起要叫唤时,一把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刀比在了他嘴巴上,四痴冷冷的声音道:“想要早点死的话就叫吧。”
李坤面如死灰,他知道他这下子彻底完了。
八十四、彩虹易散琉璃脆
李坤被擒,其党羽分崩离析,早有见风使舵者开了殿门向太子李坚投降,周宣当即以勇猛善战的三百奉化府兵为先驱,遇到还有顽抗的景王府叛党,一律格杀,李坤的得力僚佐杜,待回翔鸾坊我设宴为你庆功。”当即叫来一个羽林卫统领,让他带着四痴去紫宸殿换回男装,此时宫中警卫森严,内侍、宫娥是不能随便行走的。
四痴走后,周宣进到寝殿,见太子李坚拜倒在李煜榻前悲泣,便赶紧也跪到李坚身后,说了一句:“臣护驾来迟,死罪死罪。”
小周后含笑道:“宣侄。你很好。”对身边地慕容流苏道:“流苏,去把你夫君扶起来。赐座。”
榻上的李煜突然发出“嗬嗬嗬”地声音,李坚不知父皇想说什么,忙叫:“母后…………母后…
小周后近前握住李煜的手。柔声问:“陛下想说什么?”
李煜尚能活动的那只右手比划着,嘴里又是一阵“嗬嗬嗬”。
小周后明白了,叹了口气,低声道:“陛下,李坤如此倒行逆施,置你我二人生死于不顾。几欲倾覆我唐国社稷,若不治罪。何以服众?”
李煜右手挥舞。“嗬嗬嗬”声愈急。
小周后只好点头道:“陛下莫要着急。待我向坚儿说。”
李坚已知父皇不肯处决李坤。无奈地看了周宣一眼。听罢母后转述地父皇谕旨。遵命道:“儿臣不会伤害李坤地性命。请父皇宽心。”
李煜这才平静下来。不再“嗬嗬嗬”了。
李坚心里甚是郁闷。父皇对李坤真不是一般地宠爱啊。谋逆造反之罪都要赦免!
周宣也觉不可思议。他和李坚哪里知道李煜和李坤之间真正地关系。
小周后道:“坚儿、宣侄,你二人出去吧,好多事要处理吧。”
李坚、周宣辞出,小周后跟了出来,李坤就在边上,她正眼也不瞧,对李坚说道:“坚儿,你不可违背你父皇的心意,但谋逆之罪绝不容姑息,景王李坤贬为庶人,其余各按唐国律法处置。”
李坚心下一宽,躬身道:“儿臣明白。”
那李坤听到要把他贬为庶人,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但心里并无半点能活下去的喜意,他似乎看到了他地后半生,在一所大宅院里,不能出门半步,只可看天上流云飞鸟,那种日子生不如死啊。
周宣让流苏和三痴、四痴先回翔鸾坊报平安,流苏却要留在他身边,三痴、四痴回去了。
李坚从花萼相辉楼出来,与周宣同赴勤政殿议事,此时已是六月十七日凌晨,暴雨过后的夜空竟然一片深碧,清新如洗,一轮明月高悬中天,昨日地豪雨伴随这场政变一起结束了。
以魏王徐勉为首地唐国高官齐聚勤政殿,唐国高品官员大清洗开始了,凡参与这次政变的景王一党地官员一律处死,家眷入贱籍,家产充公,对于那些持观望态度、坐看太子与景王争斗的官员,因为这部分官员几乎旧大多数,不便一律处罚,但那些有实权地将会被剥夺权力,以后只能是尸位素餐了,而参与平乱的林黑山、蔺戟、张匡业则大受重用,三人俱封侯爵,荫及子孙,金陵八卫不再象以前那样由一人统领,而是一分为二,林黑山任左卫将军,张匡业任右卫将军,祁宏升为从三品海军云麾将军。
至于周宣,因他自己一力谦抑,不肯再加官进爵,李坚便赐金五百斤、绢五千匹。
比较稀奇地是,门下省侍郎韦铉竟在汪士璋放的那把火中丧生,倒也免了身首两段之刑。
李坤被贬为庶人,与韦氏及两儿子在桃叶渡一处庄园居住,有军士看守,永不能出庄园半步。
景王李坤彻底失败,一直笼罩在唐国上空的阴云终于散去,但皇帝李煜抱病之躯连受惊吓、伤心的折磨,病情迅速恶化,六月十九日开始昏迷不醒,药不能进口,包括秦雀在内的太医署太医都束手无策,秦雀私下对周宣说皇帝陛下大限已至,不出三日就将御驾归天。
这几日,李坚、周宣日夜留守紫宸殿,六月二十一日深夜,一代风流皇帝李煜魂归太清,大兴宫中哀声一片,尽皆缟素。
三日举哀、大敛,七日葬李煜于紫金山永陵,京中军民七七四十九日不许嫁嫁、百日不许作乐,金陵各佛寺、道观,每日鸣钟三千次。
李坚已拟定八月初一为正式登基之日,派往宋、辽、吴越、南汉报讯的使臣已经星夜上路。
李坚原想让周宣接任门下侍郎这一要职,但周宣雅不愿案牍劳形,他只想做他轻松快乐的集贤殿大学士、平南郡王。是以坚辞不就,推荐魏王徐勉之子徐敏自代。徐敏与其父一样,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但掌管门下省没有魄力最好。否则就容易和皇帝起争执。
国丧期间,平南郡王府地乐队自然是不能演奏了,但围棋、绘画还是可以的,周宣每日与黄星鉴、古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