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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猪太子看了看那一团虫泥不分的东西,只辨出几根蟋蟀须子和一对大牙,不解道:“周客官,这是何意?”
周宣道:“我昨夜以毒蛇咬了一口地代价捕得这只青背好虫,取名冷滟关羽,原以为此番赌局我有胜无败了,岂料刚才在海边等船时,费中郎乘我不备,将冷滟关羽踩死,刘掌柜你看怎么处置吧!”
雪猪太子仔细看了看那只稀巴烂的虫泥,分辨不出是不是青背虫,便问费清:“这虫是青背的?”
费清含糊道:“我也没看清,失手就将其踩死了。”
雪猪太子大怒,挥着胖手就给了费清一个耳光,费清不敢躲,被打得嘴角流血。
陈延寿在一边叱道:“费清,还不退下,在这里徒惹大掌柜生气。”
费清怏怏退下,心里很不痛快,事情是办成了,可他不仅没有半点功劳,还被太子殿下殴打,陈延寿倒在一边充好人,娘的,陈延寿怂恿老子当马前卒,罪我受,日后论起功劳却是他的,这老阉奴太阴险了!
雪猪太子看了看甲板上的虫泥,又看看周宣,说道:“周客官,这到底是不是青背虫不得而知,当初约赌可没约定这些,反正今夜亥时之前你拿不出虫来你就是输。”
周宣冷笑道:“原来如此,那就现在赌,刘掌柜把你的青袍文丑拿出来吧。”
雪猪太子正要命宠姬媚猪去把房里的蟋蟀罐取来,转念一想,不对啊,小眼瞅着周宣,问:“周客官,莫非你想暗害本掌柜地猛虫?”
周宣嘿然笑道:“刘掌柜把蟋蟀取来便知道了,要赌虫嘛,哪有不虫亮相的!”
雪猪太子问:“周客官拿什么虫与本掌柜赌周宣朝脚下虫泥指指:“就它。”
雪猪太子瞪大一双绿豆眼,愕然道:“死虫如何能斗?”
周宣道:“等刘掌柜把青袍文丑放到斗盆里就明白了。”
雪猪太子胖头连摇:“我不放,绝不上当,你肯定是想捏死我地猛虫!”
周宣双手一摊:“这不就对了,人无诚信如何能赌?嘿嘿,我的虫不管死活是在这里了,刘掌柜连虫都不敢应战,是不是认输了?”
雪猪太子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却又不敢取蟋蟀出来。
周宣看了看西边天际的斜阳,说道:“看在唐、汉两国友好的份上,我就退让一步,再以三日为期,从明天开始算起,到二十四日亥时,我去捕虫再斗,这回刘掌柜可要约束好你的两个手下,再出这样的事那就…………”
雪猪太子忙道:“好好,一言为定,费清、陈延寿若敢再捣鬼,本掌柜砍他们的脑袋。”
周宣道:“那好,让厨下备饭,我等用过之后还要连夜赶路去泉州。”
周宣九人在船厅用罢晚餐,出来时见小茴香候在外面,说公主殿下请姑爷去相见,有要事相商。
小茴香跟在周宣身边朝清乐公主的房间走去,一边歪着头问:“姑爷,你真地被蛇咬了?”
周宣微笑道:“不要紧,不是好好地吗。”
小茴香“嗯”了一声说:“姑爷,我们这次去南汉真是多灾多难啊,让人提心吊胆。”
周宣道:“是啊,小茴香你吓坏了吧,等平定了清源,你就随公主留在漳州。”
小茴香道:“小茴香倒没受到多少惊吓,只是担心姑爷,出金陵时,雀儿夫人和针儿夫人都叮嘱小茴香要照顾好姑爷,可是小茴香只是一个小丫头,帮不上姑爷什么忙,看到姑爷又是受伤又是蛇咬,小茴香很难过。”
周宣伸手想摸摸这忠心耿耿小丫头的双丫髻,这才察觉小茴香个子长高了不少,快有一米五了吧,身子依然是瘦巴巴地,笑道:“谁说没帮上忙?这次救回公主,小茴香可是帮了我大忙,等回到金陵定让雀儿好好赏你,说实话,我还真没发现小茴香竟然这么机智!”
得了夸奖,小丫头高兴了,抿着嘴笑。
清乐公主见到周宣,说声:“宣表兄,来…………”返身就往里间走。
周宣看了看小茴香和芳茶,两个小丫头都扭头看着门外,周宣便迈步掀帘进去,一具温热的身体就扑到他怀里,清乐公主娇腻的声音道:“宣表兄,你哪里让蛇给咬了?我看看。”
周宣感到很幸福,这么多人关心他,在清乐公主唇上亲了一下,说道:“没事,我骗雪猪的,我那只蟋蟀其实敌不过雪猪的青袍文丑,施计拖延三日而已,不信泉州城里没有上品猛虫,我一定要赢得公主归。”
清乐公主摸着周宣的脸颊,问:“宣表兄你又要下船是吗,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周宣道:“别胡闹,公主这么美,太招摇…………在船上等我好消息。”抚着清乐公主熟瓜一般的美臀,好生安慰了一阵。
七十四、湿身美人
薄暮时分,周宣八人重新上岸与力虎一道前往小镇螺阳,周宣没让费清跟去,这种人说不定会坏他大事。
一个时辰的快马奔驰,赶到螺阳时天色已全黑,那家客栈门前灯笼高张,果然停着四辆马车,听到周宣等人来到,店家和四个车夫都出来了,稍事休息,给马匹喂了草豆,便又赶路,去泉州郡城。
各人的坐骑都系在车辕上,跟着马车缓行,留两人策马随行,其余人都上马车歇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的惊世大计。
四痴自然是安排与周宣同车,但四痴道:“主人,我来值夜,主人自在车上安睡。”
周宣低声道:“老四,明日入城或有恶战,你是主力,岂能不养足精神?既然你牢记自己是女子,要守男女之别,那你上车睡觉好了,我自骑马,反正我不用出什么力,是当俘虏做诱饵的。”
四痴“哼”了一声,下马上车,马车辚辚行驶,周宣就骑着“云中鹤”跟在马车边上,身子微微摇晃,闭目养神。
四痴在车窗里看着马背上的周宣一摇一晃打盹的样子,担心他栽下马来,只好说道:“主人还是上车来歇息吧,昨夜可是一宿没睡呢。”
“老四还是心软了,她现在应该不适合当刺客!”周宣这样想着,下马将马缰交给车夫,上了马车。
四痴朝里侧一让,瘦小的身子只占一点点位置。
周宣半靠半卧。将身上地衣袍拢紧一些,说道:“老四,那我先睡了。”也的确是困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四痴盘腿静坐,运功调息,行气小周天、大周天。半个时辰后疲惫尽消。扭头看着蜷身抱腿而睡的周宣。
月光从窗隙透入,在周宣脸上纵横映着几道光影,胸腹缓缓上下起伏,呼吸悠长。这男子睡得好香啊!
四痴这样想着,有点羡慕周宣的睡眠,她自八岁起苦练武功,就再没好好躺着睡过觉,前些日子倒是躺过,可那是因为受了重伤。
秋夜寂寂,单调的车轮辘辘声和马蹄声让人昏昏欲睡,四痴也以狮卧之姿侧躺着。瞑目调息,灵台一片空明。绵绵泊泊,无思无虑。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周宣出声道:“老四…………”
“主人何事?”四痴开眼问,随即坐直身子,等了好一会,没听周宣回答,再仔细一看,周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原来刚才是说梦话!
四痴摇了摇头。心想:“主人是在做梦吧,梦到我干什么?”这样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周宣身上有刺会扎到她,反正也休息够了,便即打开车门,也不叫车夫停一下,就轻巧巧跳到车外,落地的声音比一只狸猫还细微。
值夜地力虎和一名清源武士过来低声向四痴打招呼,四痴说道:“你二人都上车歇息,我已经休息好了。”
四痴步行跟在她地坐骑后面,那坐骑不紧不慢地跟着周宣乘坐的那辆马车赶路,座鞍上的有个竹筒,竹筒里是昨夜捕到的那只白背虫,这虫象哑巴一般从没听它鸣一声!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半轮残月才刚刚升起在东山上,月亮黄晕,看来晴好地天气要结束了,秋雨即将绵绵而至。
闽地多山,这一路行来都是山道蜿蜒,道旁常能听到虫鸣叽叽。
忽然,听到“嗡”的一声响,万籁俱寂,正鸣叫得欢畅的蟋蟀们噤若寒蝉,再无一点声响。
四痴惊住了,刚才那“嗡”的一声分明是从那截竹筒里传出来的,是那只白背虫发出的振翅鸣叫声?这声音可真是浑厚响亮啊,震得竹筒“嗡嗡”作响,四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来没听过蟋蟀能发出这样强劲的鸣声!
四痴取下竹筒,拨掉有细孔的木塞,借着月光仔细看那只小小地白背蟋蟀,这蟋蟀弓腰伸腿,伏在筒底一动不动,傍晚时放进去的豆粉和芝麻已经没有了,应该是被它吃了。
四痴从路边截了一根柔软地草茎,撩拨白背蟋蟀,想再听听它的鸣声,但怎么撩拨,这白背蟋蟀都是无动于衷,把六条细腿缩到腹底。
四痴想起“摸不得”的怪癖,就用草茎去撩拨这白背蟋蟀的屁股,“摸不得”的屁股是动不得的,一动就勃然大怒,大牙戟张,就要开咬,但这一招对这白背蟋蟀还是没用,不管撩它大牙还是拨它屁股,一概不理会。
四疾没辙了,见那白背蟋蟀一动不动、死样活气的样子,简直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小白背蟋蟀真能发出那么响亮的鸣叫?
四痴把木塞塞好,决定明天找只黄背虫来试一试,看这虫子到底是什么货色?
四辆马车连夜行驶,后半夜寅时来到泉州城北二十里地松岭小镇,这小镇三面环山,山上都是数百年地苍松,郁郁葱葱,连绵起伏。
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夫对四痴道:“客官是到松岭还是泉州郡城?”
四痴道:“就在这里吧。”招呼众人下车。
周宣跳下马车,赏了每位车夫一两银子,打发他们回去。
周宣九人就在镇外山涧随便洗漱了一下,盘玉姣地那名男子护卫对周宣道:“周郡公,我先去镇里看看,我山哈人在镇上有两家皮货店,大族长应该就在那里歇脚。”
周宣道:“好,快去快回。”那山哈护卫步行入镇,不一会就带着一个女子出来。却是跟随盘玉姣先期来此的那名女护卫,名叫阿月。
阿月见到周宣,施礼道:“周郡公,大族长命我在此等候周郡公,请郡公入镇小歇。”
周宣问:“迎五位将军家眷出城之事办妥了否?”
周宣许诺大计得逞之后保荐这五名清源武士为五品将领,所以现在就称呼这五人为将军了。
那五名清源武士都紧张地盯着阿月地嘴巴。看她怎么回答。
阿月道:“已经接出了泉州城。为确保万无一失,大族长昨日午后已经带着这五位将军的家眷往山区暂住。”
周宣问:“大族长何时能赶回来?”
阿月道:“天亮时应该就能赶回。”
周宣一行九人随阿月来到镇上一家山哈人开的皮货栈驻马歇息,一边吃些食物,等候盘玉姣和蔺戟。
寅时末。盘玉姣独自一人骑着“照夜玉花骢”赶到,虽然风尘仆仆,但掀开斗篷,星眸如水,妩媚依旧,将一封信呈递给周宣,说道:“郡公请看,这是五家老小共四十七口人。名单在此,除不识字的幼童外。俱有签名,至于寻常的仆佣,则不予带出城。”
五位清源武士分别看了各自家眷的签名,得知平安,俱各大喜。
周宣赞道:“大族长办事真是细心,事成之后大族长当居首功。”
众人在松岭小镇一直等到卯时末,日上三竿,犹不见蔺戟赶到。不免心下焦急。
四痴却是不急。自顾拎着那截竹筒到镇上找人斗虫,她一心想验证这只白背蟋蟀到底有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松岭小镇人心惶惶。担心唐军攻过来,有些富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