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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酒意,冯虞的吟诵声越来越大,边上冯有理、朱潜、周天赐等读过诗文的也正是酒酣耳热之际,纷纷掺和进来,齐声朗诵,意气飞扬。终了,朱潜晃悠悠来到冯虞近前,敬过一杯,说道:“听闻大人以好词好字扬名京师,一直无缘得见大人文采,今日中秋佳节,大人何不一洒情怀,让我等也开开眼界?”众人轰然叫好,直撺掇冯虞来一个。
冯虞却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有苏公妙文专美于前,我还上哪儿去寻灵感?诗文就免了,若是要字还能随意涂几笔。”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众人七手八脚备下文房四宝,腾开地方,铺纸研墨。且看冯虞,又斟满一碗酒,一饮而尽,提笔在手,略一思索便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张九龄的《望月怀远》跃然纸上: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莫看岳海只余一只胳膊,却是比谁都利索,伸手抢下,再不肯松了。
第二张,便是苏轼《水调歌头》,归了朱潜。冯虞来了劲头,李白的《关山月》、《静夜思》,王建的《十五夜望月》,苏轼的《中秋见月和子由》,辛弃疾的《中秋寄远》、《满江红》……写得快,抢得更快,转眼间竟是人手一份。冯虞看了看左右,哑然失笑,“一群抢匪。最后一幅哪个都不许争,我这水榭还缺副好联子,我自用了。”
说着冯虞转眼写就一副对联,交与采妍。“明日给忠叔,让他寻人镌刻,悬在花厅门口。”
众人见抢不得,便要采妍摊给大家看,过过眼瘾也是好歹。采妍依言摊开来念道:“满地花阴风弄影,一亭山色月窥人。”
“妙!此联对仗工整不说,笔体挥洒自如也不论,‘弄’、‘窥’两字用得最妙,余韵无穷,再传神不过了。”朱潜一见之下赞不绝口,众人听懂听不懂的也都跟着叫好。冯虞听了只一笑,“夜深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散了吧。”
众人各自起身离去,转眼人去楼空。采妍回到慕云馆,坐在院中凳上,披着月影清辉,痴痴想着心事。妞妞晚上骗了许多肉吃,撑得肚子滚圆,原本已睡下了。这会子见主人回来,惺忪着睡眼,迷迷糊糊凑到采妍腿边,蹭来蹭去。看采妍恍若未觉,自感无趣,便挨着采妍的腿脚蜷作一团,又睡下了。
今日席上谈起婚嫁之事,难免勾起女儿家情怀。采妍此时已是浮想联翩。幼时的孤苦,与冯虞青梅竹马的日子,冯家这两年做梦一般的际遇,交织错杂,历历在目。采妍本是外柔内刚的女子,自小除了冯虞,心事绝少在人前吐露。这两年,冯虞在外奔波,便是回了家也是事务难了,能说个囫囵话的日子又少了许多。虽说自己帮衬大食堂,之后又学着统带内院,可一闲下来,若是不见冯虞的影子,心底里便是空落落的。
更难分说的是,在采妍眼中,冯虞打小时便是个实心眼,有些傻得可爱。这两年却似突然开窍一般,八面玲珑心,有时竟似未卜先知,这还是小时那个最好骗的小哥哥依虞吗?偶尔的,采妍竟生出远远逃开的念头。可话又说回来,哪个女人不想着自己的丈夫是个有出息的。这短短两年,冯虞便能走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每每冯虞回来,采妍却又忍不住腻在一旁,看着冯虞擦脸、喝水、伸懒腰、大口大口吃着自己煮的咸粥,采妍便从心里涌出一番如蜜糖一般的滋味,脸上更是止不住的笑。
说起来,采妍打小便不只一回偷偷想过日后自家凤帔霞冠、八抬大轿的场面,如今已是眼见着不远了,想想心中便似打鼓般砰砰跳撞不停。这一晚,怕是没的睡了。
中秋团圆夜,无眠的可不止一人。月港的杨云,仰望着同一轮明月,所怀的,却也是同一番心思。
第一百零七章 大功告成
算起来,杨云已有些日子没见着冯虞了,不过冯杨两家一直不曾断过消息。自从那日剿除倭寇之后,冯虞在杨云眼中,便是个顶天立地男儿汉的形象。杨家起自草莽,杨云自小便听惯了刀头舔血恶海求生的故事,甚至还生出偷偷溜上船出回海的念头。只是后来听说私商海船有不搭女眷的忌讳,方才悻悻然作罢。原本杨云生怕冯家家教严,管束紧,上回杨风捎来冯虞那番不必强学女红的话语,更是对极了杨云的胃口。
中秋团圆夜,杨云在家宴上呆得无趣,一个人偷偷跑到凉亭上,靠扶栏托着腮,盯着天上一轮明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老爹杨万荣走了过来。
“爹,你是寻我来的?”
“要不三更半夜我摸到此处做什么?”杨万荣走到杨云身边坐下。“自小你但凡有心事,必定来此,一扑一个准。今日见你开溜,我便料定你在此,这会子散了,便来找你拉拉家常。怎的,又想冯家小子了?”
“才没!”杨云扭过脸去。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抹不开的。嘿嘿,女大不中留哦。”
这话一说,杨云更臊了,干脆装没听见。杨万荣呵呵一笑,接着自言自语:“要说呢,冯虞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做人做事,那都是没的说。这个也还罢了,最紧要的,这小子能容人,处事不惊有担当,你爹我最看重的便是这一点。有这两条,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将我这宝贝闺女托付给他,我也放得下心了。”
听着老爹一个劲猛夸情郎,杨云忽闪着双眼,慢慢转过身来。杨万荣拍拍她的肩头,“阿云啊,这小子好是好,你可得记着一条。象这样的人,就是海中鲨,云中龙,注定是要做出一番大业绩,不比别个少年郎,整日里腻在家风花雪月卿卿我我。你要能帮着他使上力,他便能带着你振翅九天。你若是一心想着将他牢牢拴住,那被甩脱的便是你了。听了上回阿风捎的话,这些日子,爹便是在琢磨这事,怎么帮衬女儿这一把。”
这些话,杨云听得仔细,生怕漏过一字。此前老爹可从没跟她说过这么深、这么透的话。
“爹想着,到得明年,冯虞守孝期满,入冬之前只怕便会完婚了。这一年里头,爹得好好栽培栽培你。几十年下来,官场、商场、战场,爹好歹也摸出些个道道来,往日里只提点着阿风,想着日后交班与他。这小子是个厚道人,定会厚待你与阿雨。你们两个小的,不必再那么吃苦,爹这一辈子打拼也就值了。这回看来,丫头你要过上长久好日子,还得有些个真本事,这叫求人不如求己。明日起,你便随着爹,学着料理生意调理人事。能学着几分,便看你自己的了。”
“好啊!爹你看着,女儿可不比大哥差半分!”
……
两女为了冯虞中秋夜无眠,可是当事之人却是毫无自觉地睡得昏天黑地。如今,哪个说起冯虞不是挑大拇指称赞少年老成,雄姿英发。可少年毕竟是少年,这要搁在后世,还是正发育的花季少年。若不是冯虞心态老成,又勤练武艺,打熬出一副硬实身板,如此繁杂的事务缠身,只怕早给压垮了。饶是如此,这两年冯虞还是难得睡个踏实觉,今日难得纵酒,万事抛诸脑后,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冯虞在床上狠狠伸了个懒腰,方才睁眼四下张望。这才发觉睡得迟了,赶忙下床招呼小厮伺候更衣洗漱。原本忠叔打算安排两个丫鬟伺候冯虞起居,说是丫头心细,可冯虞死活不肯,当着个小女孩更衣什么的,实在是抹不开这个面子。
中秋结结实实乐了一回,接着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之后这些日子,冯虞无事便往寿山跑,一来是别院刚开工,心里惦记。二来火器工坊已完工交付,冯虞盯着这边早日拿出点东西来。府里两百件战术背心已制得,就等着这边配枪弹呢。
这一日,冯虞正在衙署办公,猛见得一个小校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报大人,朱大人差我前来报喜,说是工坊里头东西制成了!”这火器工坊高度保密,驻防官兵除了岳海一人,别个都不清楚里头出产的什么。
冯虞一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成了?快,快备马!”带着亲兵,冯虞打马扬鞭直奔寿山,这回可让大雪跑过瘾了。到了工坊,冯虞催马直入,在工棚门口甩镫离鞍,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进去。“东西成了?在哪里?拿来我看。”
看着冯虞难得如此急吼吼的模样,满屋人都乐了。朱潜将手中物事往前一递,“大人,在这。我等正琢磨呢。”冯虞接过一看,果然是一支形制颇像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火铳,熟悉的木托,粗硕的击锤,枪管粗了不少,全枪分量也重了许多。细看枪管,做工没得说,相当光滑。冯虞熟练地据枪在手,枪托抵肩,食指指腹压扳机,动作那个顺溜,颇为自鸣得意。边上众人也很配合地叫一声好。
“子弹呢?”冯虞又问。
“子弹?铳丸么?”边上一个老工匠很不确定地自桌下提起个木匣子,里头正是冯虞设计的纸壳定装药,有好几十发。冯虞领着众人到了靶场,按着冯虞的设想,大片空地上按着五十步、百步、百五十步、两百步的距离设了四只稻草扎成的人形靶。冯虞随手拿起一发子弹,从膛口塞入,正待据枪击发,却突然收住动作,这可是工坊造出的头一枝枪,万一有点小毛病炸膛了该怎么办?
冯虞琢磨了一会儿,四下看看,来到不远处一棵树下,让人将火铳牢牢绑定,又寻了根四五细绳捆在扳机上,人站出大老远,打算来个遥控击发。这会儿大家也看出端倪,岳海上告奋勇拉绳,众人都在一旁屏息凝神。只见岳海一拉绳子,就听着“嘭”的一声巨响,枪口喷出一股白烟,后坐力震得树枝乱颤,落叶纷飞。约三百来步以外的地面上爆起一股土烟。众人愣了片刻,转瞬间欢呼声四起。“成了!”“成了!”
一个老工匠抢步跑到弹着点,细细观瞧,大家伙儿也一并凑了过去。只见他起身,冲着冯虞挑起大指:“大人,这火铳可神了。往日军中鸟铳我也做过不少了。怕风怕雨不说,射程不过百五十步,打在地上也从没击出如此大洞来。大人果然神人也,日后我军将士执此神器,定可所向披靡!”
冯虞笑着摇摇头,“这还没完呢,话不敢说太满。”他转身从树上解下火铳,再次装弹,回到靶场,对着五十步靶位,三点一线,瞄准击发。那人形靶头部顿时爆起一团草屑。众人高声叫好。冯虞左手执枪,甩了甩右膀子,自言自语道:“后坐力还行,打个三五十发应该废不了。”
紧接着,冯虞又分别射击另外几个靶位,到了两百步距离,这枪的精度就不行了,根本打不中靶子。不过冯虞倒也不以为意。隧发枪,有这精度已经了不得了。若是分列攒射,三百步之内火力覆盖区应该还是有保证的。
这时候,场外冲进来数十名兵丁,嘴里还嚷嚷着:“什么声响?”岳海迎上去将这拨人打发回去:“响了这许久才到,窝到哪里去了?日后听着这响动不必大惊小怪,冯大人正试铳呢。”
冯虞将火铳交给边上,吩咐工匠试试这枪最长寿命能打到多少发。每五十发稍事休息,待枪管凉了再射。若是能打过五百发,就定型投产,第一批先产两百枝。“对了,自明,交待下去,几位匠头每人赏银十两,一般工匠与防兵每人一两。晚上加餐。”
第一百零八章 有你们受的
听着这话,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