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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出得宫来,已是满天繁星,宝玉深吸一口气,顿觉精神焕发,星光同远处的灯色一混,分外有一种疏离的寒意。他此时也不愿就回到军营,于是在街头信步。
承德这种中型城市,自然不如京师的繁华,加上与边塞接近,皇帝又驾临,地方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实行宵禁,入夜后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燃起一豆灯火,大街上竟是出奇的空旷篱落,只有风卷起街头的残破树叶摩擦着地面沙沙作响,加倍的令人生出繁华若梦的衰败感受。
而宝玉忽然见到一个佝偻瘦弱的身影,仿佛给这正渐渐睡去的城市涂抹上一道乍醒的惊意,而一道离弦也似的雪色身影自后追逐而去,两人的身法均是极快,以至于留给宝玉脑海中的残念也是一闪而灭。
他的心神一阵激荡。
……那个身影实在给他以砰然心动的感觉,一如前世里欠下的未偿的冤孽,叫人不得不想,不得不念,不得不还!
宝玉眉心中一亮,身形已如水波一样颤动起来,而后慢慢模糊,变淡,消失。
他已追了上去。
前面两人的身形已看不到了,因为他们奔行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宝玉只能凭着直觉追过一条小河,两片林子,然后便陡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夜幕里赫然立着一个宽袍大袖的瘦削身影,飘飘长袖垂地,宝玉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战志精力都仿佛被对方长鲸吸水也似的吞去!
他挺立着,全身肌肉立时每一根骨骼,每一丝纤维都在休歇,因为只有缓驰到了极点的放松,才能在瞬间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这个时候,他已分辨出前方的人是个僧人。
……穿了一身黄红相间的袈裟的干瘦喇嘛。
空气遽然沉闷,宝玉一时间竟有些唇干舌躁的感觉,他涩声道:
“大师在此何为?”
喇嘛的声音干硬而奇特,仿佛是自腹中传出一般:
“施主来此何为?”
宝玉立即觉察到他话中的拖延之意,他轻轻前踏了一步:
“我要过去。”
那喇嘛忽然抬头,干枯的脸上,皱纹如海一般的漾动了一下,算是作出了一个笑的表情:
“你过不去。”
他话音一落,宝玉的身后,左右两侧都同时现身了三名打扮一模一样的喇嘛,四人一样的干枯削瘦,一般的沉寂木然!
四个人将宝玉围在中央。四人的僧袍已膨胀起来,仿佛里面裹着游动的水,不住的起伏着。忽然间,那四人周围三丈内的青草灌木在黑夜中簌簌落下,如被狂风所摧。一道鬼魅也似的黑影遽然拔射而出,已黑烟也似的围着两名喇嘛对了三掌两爪,然后奔到宝玉身后,咳嗽几声,垂手而立。
宝玉冷笑道:
“各位大喇嘛以四敌一,显然尽得恃强凌弱的真谛,不过这样四位似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吧?”
以宝玉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先前那电光石火的刹那交手,有两名喇嘛已为焦大撕心裂肺的爪力所轻创,不过这些人看来像极了密宗的苦行修士,这些须轻伤似乎还不能对他们造成比较明显的影响。
听了宝玉之言,为首那名喇嘛却也不动气,长声颂道:
“空空幻幻,幻幻空空,世事无常,荣辱得失怎在我等心上?倒是这位施主的武功奇幻邪异,老衲活了九十七载竟从未见过,当真令人叹服。想必是大罗教中隐藏的护教四天王之一吧?”
他这样一说宝玉一怔,顿时明白这些喇嘛将自己一行当作了大罗教的援军。
第二部 征战边塞 第九十一章 拯救
面对这些喇嘛的误会,宝玉没有解释。
他知道在人生里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的,有些事,只要迟到一步,即成天涯,又有些事无论如何安排,机关算尽,却还是逃不过天意的一个疏失。
……何况他根本也就不打算解释。有的时候,被错认的结果反而有利。
他微微叹息一声,眉心中红痣惊艳的一闪,忽然出掌!四下里顿时觉得冰意彻骨,然而宝玉这一掌竟是击在了焦大的背上!
焦大借这一掌之势,合二人之力径直冲……准确的说是飘一般的欺往最先现身的那名喇嘛处,另外三名喇嘛神色微变,其中一人双眉微微搭下,看上去宝相庄严外竟流露出一种张牙舞爪的狰狞,口宣:“谙静埯沙达卡”六字真言。
这六个字入耳后,若如锯齿一般割磨着宝玉的耳膜,连心神都为之一震,而被焦大所袭的那名黄袍上镶有金线的干瘦喇嘛的僧袍忽然由鼓胀变得贴身,就仿佛忽然摇身一变成一团积郁而猛恶的旱雷,轰然间迎上了焦大来袭的攻势!
这干枯瘦小的喇嘛出手竟然似雷霆一般猛迅!
……当然也如雷霆一般声势煊赫!
然而焦大狠辣尖利的指爪上带着的凄寒白光,就仿佛如一道道雪色的电。
电光永远闪在雷鸣之前。
饱含了雪意的电光引发了雷击。
#…奇…#那大喇嘛蕴蓄的雷劲,每一次还未成形,还未完美,便不得不发了出去!
#…书…#提前发出的雷劲,声势当然远不及蓄势而发的雷轰,可是雷劲每一次都是被逼发,诱发或者是引发,这使得他自身的内力越来越散,越来越不易凝聚,他这门功法向来都是遇强越强,可是现在已数雷击虚,在这样下去,元气越发涣散,真气就更无法凝聚!
#…网…#一时间,焦大看似只有招架之力,其实已稳居上风!
“可恶,先前我看这人的身法招式,已大致摸清了克制之法,然而此时他的爪上,身周竟多了一股凛冽异常的寒意,这使得雷劲极易被卸击空,难道先前在与两名师弟交手的时候,这个大罗教的神秘高手还留了一手?”
为首的那名喇嘛一面与神出鬼没的焦大交着手,一面颇为焦虑的想着。
而他的三名师弟互换了一个惊异的眼色,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之意。早在康熙时期,他们见百年前被己方逼出西藏的同宗的教派如今在蒙人统治地域中发展得如火如荼,大有后来居上之势,自然不肯落后于人,于是也派出教中高手来中原弘扬佛法……这个举动得到了清庭的默许……却遭到了大罗教的全力压制!以至于这几十年来丝毫不得寸进!而近日他们收到了雍正的密旨,要见机削弱大罗教势力。此举正中喇嘛教的下怀,因此倾全教高手一齐来此,第一件事便是向大罗教三圣女邀战!
……事实上,在宗教信仰,神权教权的斗争中,从某些方面而言,甚至要比国与国的争端都要残酷血腥得多!
眼前此时情景,另外三名喇嘛不约而同的起了一个狠毒的念头:
“眼见得大罗教只来了一名护教天王实力便如此强悍,不如趁他们人手未到齐之时合力剪除去一个!”
三人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已提聚起最高功力预备合力向旁边悠然闲立的宝玉发出最猛烈的一击,务要一击奏功!
……这却正是宝玉要达到的目的。
他冷冷一笑,依然还是那样从容而立,连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可是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吸力。
以宝玉为中心而发散出来的强烈吸附力量!
那就好似一个庞大旋涡一般,连带地下的落叶枯枝,沙尘灰土都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所拉牵,哗哗的打着旋儿向着宝玉漂移过去!
那名为首的老喇嘛百忙中躲避过焦大的一记狠毒突袭,惊然道:
“师弟小心!这是大罗教中的不传之秘……海纳百川神功!擅长于吸纳真气,你们千万不要轻易出手!”
话音未落,他因为分心被逼与焦大对了一掌,顿时一股几乎要寒彻骨髓的冰意一直由手上直冻到心里,一霎那,仿佛血液都凉得似三九的水!登登登连续踉跄后退数十步!还好焦大此时也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无暇追击,否则此时便要取了他的性命!
眼见这师兄闷哼倒退,另外两名干瘦的喇嘛悲喊一声,一齐收回对宝玉的攻势腾身挡在这老喇嘛的身前,而宝玉冷笑一声,身型若如水中的镜象一般破裂荡动模糊,再清晰之时已现身与另外那名与己对峙着的喇嘛身前,无声无息的一拳击出!
那老喇嘛一看宝玉出手,眼中顿时一道奇光闪过,嘶声道:
“小心,他要逃!”
奈何他一前一后所说的话反差太大,先前还叫这个师弟小心什么海纳百川神功,怎么忽然又变成了这个人要逃?首当其冲的喇嘛却也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手上力道丝毫不减,一掌拍出迎上!
长笑声中,宝玉借着一拍之势一借力,若离弦之箭向后标射入漆黑的树林中,那名与他对掌的喇嘛离他虽近,却一掌虚耗,真力无继难以追赶,而另外三人却相距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宝玉还远远的抛送回来一句话:
“密宗大手印不过如此,领教了!各位还是等着正主儿上门吧!”
另外两名喇嘛正为这大起大落的变故有些失神,忽然想起还有一个身法奇幻莫测的大敌在面前,这才发现焦大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消逝于黑暗里。为首那老喇嘛叹息一声,声调里竟然平添了几分落寞萧索之意: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闭关潜修三十年苦修这门雷意掌,没想到还未会上大罗教的高人,就在这两人手下首先遇挫!”
旁边一个喇嘛惊道:
“师兄,你是说,这两人还不是大罗教中人?”
老喇嘛摇了摇头:
“我先前也以为是,不过那年轻人竟然能先以大半本身真力灌注于老者身上,同时面不改色的面对你们三人,而后成功的以残余真气模拟出大罗教的神功海纳百川震慑全场,由此成功脱逃,其武功,胆色,心机,城府都实乃老衲所仅见!”
旁边一名喇嘛好奇道:
“那为何师兄说他们不是大罗教中人?”
老喇嘛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些狡侩之色:
“真正的海纳百川神功乃是以静制动,怎会主动出击?如此少年人物若在大罗教中,罗远天之子罗洪川心胸狭窄,如何容得下他,以此人心智只怕也绝对不甘束手待毙,这内斗想来早已闹得天翻地覆,我等又怎会对他一无所知?”
宝玉便与焦大伏在林中,耳听这老喇嘛的分析,心中暗叹他竟将一切分析得滴水不漏,一字不差。
方才宝玉一落地后便向前方用力掷出一块石头,那些喇嘛怎会料到他竟然还敢呆在原地?顿时被他骗过,一时失察。
宝玉深深呼吸,极力想要在短时间中恢复方才所耗费的元气,心中却在急迫的想着那个追击敌人的白色丽影的安危,一种凄切的离别感觉立时袭来,宝玉一阵心浮气躁,忙将那种难过到极点的感觉强自压下,心知已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时焦大已潜了过来,轻声道:
“那群和尚向北走了,这里只留下了两名小和尚,公子我们是否要过去?”
宝玉正待说话,忽然见西方忽然腾起了一片火光!而且火势蔓延得极快,转瞬间便已冲夭!他立即脚下加劲,全力激射了出去!
他一旦发现火光中有两条激斗的影子,立刻就滑上了树梢,所以瞧得特别清楚。
燃烧着的是一舍房屋。
房屋的四周已成宛如张牙舞爪吐舌的火海。
火海前正有两人作着殊死的战斗。
一个似夏日的迅雷,比四下里的火焰更猛烈,辛辣,却分外的阴郁袭人!
一个像一道电光,飘忽不定,进退若风,森亮的冷电。
宝玉看见电闪雷鸣,两个人都倒了下去。
一个崩倒若千年的顽石。
一个似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