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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队长,你立刻带人去找几个梯子过来。”大介洋三大声命令道。
“是!”看见大介洋三眼里的怒火和肖彦梁等人嘲弄的神色,赵广文忽然醒悟过来。如此晦气的话,自己怎么昏了头,第一个说出来了呢?
连滚带爬,赵广文领着人去找梯子了。
“去,把那些床搬走。”赵广文在眼前消失了,大介洋三心情稍稍好了一点。随即他向士兵命令道。
“长官,可是上面……”那个日本士兵对大介洋三的命令无法理解。
“笨蛋!”大介洋三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敌人怎么会笨到呆在二楼受到一楼和三楼的两面夹击呢?我断定,二楼已经没有人了。因为,”
说到这,大介洋三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他们已经把二楼的伤员杀光了。”
受到训斥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执行着大介洋三的命令,负责掩护的士兵紧张地望着楼上。
“哗啦!”一张病床被搬开了,就在声音发出的一瞬间,几个士兵下意识地把本来就压得很低的身子再压了压。
“哒哒哒……”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机枪的射击声。楼上楼下刚刚才松了口气,半站起来的士兵再一次神经质地放低了身子,个别的甚至顾不上别的,趴在流满鲜血的地上了。
“报告!”一个士兵从门口跑到大介洋三面前,举手行礼,说道:
“刚才的机枪是从三楼射出的,特别区门口两个士兵中弹,伤亡情况不明。”
那个士兵刚说完,忽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尖叫道:
“手榴弹!隐蔽!”
在场的人都是战场的老手了,看见那个士兵惊恐的神色和找隐蔽的动作,哪能还不明白?整个一楼登时象炸了窝似的,趴下的趴下,找地方躲的躲,最可怜的是那三个在楼上搬病床的日本士兵,下楼肯定是没时间了,只好躲在病床下面,祈祷从天而降的手榴弹不会掉在自己头上。
处于自由落体状态的手榴弹通过楼梯扶手间的缝隙,掉在了地上。
“轰轰”,巨大的冲击波带起的灰尘,把几个人呛得用手捂住嘴,使劲地咳嗽。
待灰尘散去,这才发现,第一层的楼梯已经被扎断了,第二层上的病床也被震了下来,把躲在那里的三个日本士兵压在下面。其中两个士兵艰难地爬了出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从楼梯断层跳了下来。另一个士兵却没有动静――病床的床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脖子上,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混蛋,可恶……”大介洋三再也无法保持他在支那人面前的那种冷静了,他低声咆哮着,用自己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骂着,躁动的血液中,开始涌动一股嗜杀的欲望。
“太君息怒,梯子马上就找来了,办法总会有的。”肖彦梁及时安慰大介洋三。
说实话,用病床堵塞楼梯,偶尔打上一梭子子弹或者扔两个手榴弹,这个法子,肖彦梁心里是非常赞赏的,尽管他并不同意采用这种方法。看样子,目前日本人一时半会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但是王树心他们要如何准备对付马上要找来的梯子呢?
在令人恐怖的等待中,跑得气喘吁吁的赵广文带着人终于把梯子找来了。
望着闻声出来,满脸灰尘的大介洋三,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梯子刚在墙边靠好,赵广文就迫不及待地命令两个手下爬上去。
借着极微弱的灯光,被选中的两个倒霉鬼望着上面黑漆漆的窗户,浑身象筛糠似的,好容易才抓牢了梯子,扭头望着大介洋三。
“哟西,你们的忠心,皇军会记住的。这样,你们先上三楼看看。”抬头望了望梯子尽头黑黑的病房,大介洋三稍作判断,搓了搓手,对两个人说道。
二楼流出的血,说明二楼的伤员已经死完了;现在只有三楼的情况不明了。在心里做出这种简单判断的同时,大介洋三的心里居然有一种希望三楼的日军最好也完蛋的念头。也许唯有这样,才能快刀斩乱麻地解决这件事。再过一阵子,天就亮了,如果占领住院部的支那人真的是冲着那件秘密去的,后果不堪设想呀。
想到这里,大介洋三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看见肖彦梁等人正紧张地看着梯子上的两个人。在所有人严厉和带着不同希望的目光下,被选中的两个倒霉鬼正战战兢兢地往上爬着。
在梯子“吱吱”的嘲笑声中,两个人终于艰难地爬到了三楼。伸头向窗户里望去。走廊上的灯光通过病房天窗照进来,使得病房并不是一团黑,但也正因为是这样,也越发地显示出一种诡异。
等了等,见没什么动静,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其中一个人转头望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已经变形的脸,一咬牙,举起手里的枪向窗户玻璃砸去。
“哗啦啦。”寂静的夜里,玻璃破碎的声音异常刺耳,甚至于墙角的大介洋三等人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梯子上的两个人更是早已低下头,附在窗沿下一动不动。
意外地,等了一阵子却没什么动静,也许是因为病房的门都关得很好,里面的人听不大清楚吧。
两个人“嘿嘿”地相互笑了笑,下面的人也长出了口气。
“敌人也不过如此吧,低等民族就是低等民族。”大介洋三心里隐隐有些失望,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吗?他已经开始盘算应该用什么法子冲到走廊上去了。
其实最高兴的,是赵广文,他轻轻松松抢到这个探路的任务,竟然这么简单就可以完成,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亲自爬上楼梯。
他得意地看了肖彦梁一眼,却发现肖彦梁紧锁着眉头,脸上并没有那种轻松。
“肖队长,有什么不对吗?”赵广文奇怪地问道。
肖彦梁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凭直觉,肖彦梁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他相信自己的人是不会这样发生失误的。
他抬头往上望去,正好看见梯子上的一个人正在拉开窗户。随着窗户被拉开,一股白烟也同时冒了出来。
“小心!”肖彦梁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随即抱着头,把身子缩了下去。
“手榴弹!”大介洋三也怪叫了一声。
两个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头上传来“轰轰”的爆炸声,随即一个人影带着碎裂的竹片、砖头、灰尘落在了地上。
其他人都是一惊,还没有怎么反映,紧跟着另一个人也顺着梯子滑了下来。那人一落地,就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挣扎了几下,竟是站不起来了。
正文 第四十章 利益所在
等了一阵子,大介洋三一挥手,几个士兵一边警惕着头顶,一边向那具尸体走过去。另外几个士兵把枪对着三楼的窗户。
见布置好了,大介洋三带着肖彦梁他们来到了尸体面前。
那具尸体也仅仅是一具尸体了,整个面部被炸得血肉模糊,额头上的白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得份外清楚。
“太君,敌人在上面看来是布了地雷,这么上去,”肖彦梁说道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继续说道:“很困难,会有很大伤亡的。”
大介洋三抬头望着三楼破碎的墙壁,阴沉着脸,没有答话。
岂止大介洋三着急,肖彦梁心里更急!王树心几个人竟然懂得布下诡雷!里面谁有怎么大本事?而且布下诡雷的结果就是除了挡住了日军的暂时进攻外,还完全打乱了肖彦梁最早的打算。
百多兄弟的性命啊!
还有些寒意的夜里,汗水竟然顺着肖彦梁的额头流了下来。
“太君,我……我……,还是我亲自上去看看吧。”脑子里面在高速运转着,肖彦梁横下一条心,是死是活都要博一下。
“不,还是我去吧。”张旭拦住肖彦梁,说道。
上面的王树心、陈长生、李志、刘西四个人,张旭还是比较熟悉的,尤其是王树心,几年前就是自己把他带进警察局当的警察,日本人来了以后,又是自己亲自救的他。只要自己小心上面布置的地雷,应该是可以和他们见面的。只是见面了说什么呢?救,肯定是救不出来了,要她们自杀毁容?可这话又怎么能说出口?
张旭、肖彦梁的举动,包括肖彦梁头上的汗珠,大介洋三看在眼里,心里头居然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报告,长官,您的电话,是石原院长打来的。”背后传来的报告声阻止了大介洋三有些紊乱的思维。
“晤,我马上就过去。”大介洋三应了一声,又对张旭、肖彦梁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监视,上不上去等我回来再决定。”
“是!”两个人望着大介洋三离开的身影,相互苦笑一声,
“王树心啊,队里百多号兄弟的性命,都要毁在你们手里!”拍了拍肩头落下的砖灰,肖彦梁一阵揪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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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心哥,你说队长他们在不在楼下?”年龄最小的李志小声问道。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三楼的四个人没有闻到硝烟的味道,只觉得脚下的楼板轻轻地颤抖。他们紧张地把枪口对准走廊,过了很久,却不见什么进一步的动静。
“那还用说?这种‘活命’的机会,他们两个人怎么会放弃?”王树心还没有说话,陈长生已经抢着说了。
“哎,长生,再怎么说,队长还是救了咱们,说话用不着这么损吧?”见陈长生讥讽张旭和肖彦梁,王树心有些不满了。
“呸!”陈长生用力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谁稀罕他救?不救也就算了,大不了一个死罢了,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现在倒好,救了,反而还要当汉奸,见了日本人还要点头哈腰。他妈的,走在大街上,被人在背后骂祖宗,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王树心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望着陈长生涨红的面孔,忽然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其实我觉得两个队长人挺好的。”李志低声说道。
“是很好,可就是太好了,对什么乌龟王八都好。”陈长生哼了一句。
“长生哥,不会吧?你看德贵家的事,人家队长心有多细,先想着法消除张富的戒心,又下个套,借日本人的手给德贵报了仇,是不是呀,树心哥?”李志转头问道。
“不错。德贵出殡那天,肖队长还专门叮嘱德贵和我们,见了日本人要笑。他说,日本人为了粉饰太平,也许会杀人灭口。咱们那个肖队长,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这等功夫可是做得一流。”王树心接着话题说道。
“那是。就为德贵报仇的事,谁做得出来?不仅报了仇,还讨了日本人的欢心,就连赵广文那王八蛋也是哑巴吃黄连。”说起为德贵报仇的事,李志有些兴奋了。
“也不知道等一下兄弟们看到咱们的尸首,以后会不会想到我们。”见没人搭话,李志勾起心事,说了一句。
“想不想又什么关系,小李子,你是不是怕死了?”王树心用脚碰了碰李志,取笑道。
“去,什么怕死不怕死,我又没后悔来这一趟。看着人家比你小,老是欺负我。”李志满口的不服气。
一时间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刘西伸了伸胳膊,说道:“也别说以后想不想到咱们。这年头,做人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国军将士在前线伤亡十几万,又有几个人留下姓名了的?别的不说,就是我第一次参加的那个排,三十多人,补充了几次,最后剩那么五个人。我好多兄弟名字都叫步出来,刚打个照面,马上就被日本人的炮火打死了,连个完整的尸体也没怎么留下。兄弟们啊,遗臭万年的事,咱不做,也做不了,流芳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