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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戈-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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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君毅点了点头,又问:“李将军那里怎么办?”我皱了皱眉,反问:“高济各个郡县勤王的怎么才五万?莫非高济王那么不得人心?”史君毅苦笑:“高济号称隐士之国,一百年前,其国君还下过不准开采金矿的圣旨,就是怕人窥测。现在能有五万就已经很不错了。最早的二十万守军在给倭奴打垮之后,这是最大的一支高济王军了。”
“对了,史将军,麻烦你去查查,南高济的义兵共有多少,只要有十万众,我便要拿下熊庆州!”熊庆州是高济南部最易守难攻之地,群山环绕,听说四季如春,农产丰富,若是取了这里加以固守,倭奴便永远不能安睡,不像春川关,丢了便丢了那么不值钱。

高济兵燹 第二十五章 兵临熊庆州

我修书一封派人交给李浑,大意便是劝其先固守平图,待我于南部立稳脚跟,南北夹击倭奴。另外,我再三关照,不可入汉平城,避免染上瘟疫。此信我一式三份,让人分三路送给李浑,想来不会再有差池。
“大夫,不让李将军先派几万人马过来吗?”石载问我。
“不必。若是派得多了,会散了高济人的军心。若是派得少了,一则无所作为,又怕半途为倭奴伏击,白白损伤兵力。”我道。
“诸位将官,本官今日召开军议,乃是要定熊庆州攻略。史将军,劳烦告知诸位将军此地的细节。”我朗声道。
“大夫,诸位同袍。此战乃是为了取熊庆州为我军根本之地,非同小可。熊庆州地势低洼,群山环绕,共有三路能入盆地,分别是东北、西北、西南。”史君毅说着,在沙盘上一一指出,“另据细作回报,熊庆州之守将乃是此番倭奴征高济副帅,名叫长古川隆二,倭奴人称其为‘踏草风狼’,与另一倭将武田治并称为‘铜墙铁壁’。”
我见有人不以为意,清了清喉咙,道:“此番作战,敌将非同一般,众将切莫轻敌。长古川隆二占据熊庆州,军纪严明,与民无犯,大不同其他倭将。是以本官命人多方打探,其在倭国战功显赫,尤其是行军鬼祟迅猛,所以有‘踏草风狼’之称。”
“敌军兵力如何?”成敏问道。
“敌军固守熊庆州之兵只有五万,但是入州路险,占据了地利,五万兵已经算是多了。”史君毅道。
“而且以我七万之众,必定要分兵入州,到时我军便无兵力之优势。众将更要小心谨慎,宁可求缓,不可急进。”我再次吩咐道。
“末将明白。”
“既然如此,本官明日点将,诸将回营休整。”我结束了军议。
元平元年十二月初六,似乎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
我登台点将,命成敏、沐英杰、崔镇泰率本部人马,为左路军,归史君毅节制。郑欢、阮睦、刘钦为右路军,由我统筹。盛存恩部为游击,位于中路,呼应左右两路,略微殿后,若中途遇强敌则围而攻之。
三军在高济南部山城金川最后补给,分道扬镳,从东北、西北攻入熊庆州。西南一路,我已经让金鑫去联络高济义兵,让他们封锁此路,以防敌兵逃脱。
“将军保重。”我对骑在马上的史君毅拱了拱手。
“大夫保重,呃,大夫,末将还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史君毅犹豫道。
我道了声请讲。
“战场之上,谁能保证万全?还请大夫记得‘生死有命’,不必整日郁郁不欢。”史君毅劝我。
“学生当记得将军吩咐。”我笑了笑。
“末将惶恐。”史君毅也笑了,行礼而去。
盛存恩第一次领大军单独行进,我不得不关照他不能冒进,否则分头并进之策便成了敌人各个击破之机。
十二月十八,我部三万人到了熙恩峡,此处便是熊庆州的门户。
“大夫,此处若是伏有大军,我们可就惨了。”郑欢石载随我前行勘探地形,对我道。
熙恩峡的确是一处险地,峡谷两侧灌木丛生,适合伏击。峡谷又不算窄小,足够大队人马鏖战。如此地形总会有人忍不住伏下一支奇兵。但若是我便不会设伏,用大军阻击或许更好。
“大夫,兵法论地势:有通、掛、支、隘、险、远六者,若是以此处论,可是掛地?”石载虽是问我,却有与郑欢商榷之意。掛地者,易于进,难以返,若是敌军无备而来则大胜,有备而来则不胜。石载的意思是,我军已有防备,倭奴便是有了埋伏也不怕。
郑欢向来不拘小节,和石载的谨慎不是同一类人,当下只是笑笑,并不多言。我接过话题,笑道:“依石将军所言,如何有备?总不能打出旗号告知敌兵:我方有备而来,敬请退兵吧?”
石载也笑了,道:“若是标下,或许会在两旁灌木放把火,把伏兵逼出来。”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计策虽妙,可惜有些暇疵。”石载满面肃容,道:“还请大夫指教。”
“不敢。”我微微欠了欠身,“将军请看,这泥土可是湿的?可见此处湿润,火起不大。若是烧不出伏兵,反而真将我军之有备陷入无备了。”
“大夫所言甚是,末将以为,最好的办法便是等他几天几夜,让他们自己退去。又或派兵探路,把他们挖出来。”郑欢挥动着马鞭道。
“呵呵,郑将军,那倭将若是尚未来得及布置伏兵,我们这一等可就真的等来了。”我笑了笑,“后者,若是派兵士去探,必定丧了这些兵士的命,即便探了出来也成了两军对垒,非上佳之策。”
“依我所见,莫若让他自己出来,我军前后夹击。如此一来,敌军必受重创。”我轻如意,知道他们一定会问我如何让敌人自己出来,更不可思议的是敌人为何会放我军过去。不过我决定卖个关子,以此战来彻底挽回粮草被劫的面子。
回去的路上,戚肩问我:“先生,前些日子听史将军讲兵法,也听了将军说的‘六地’,只是到了地头上,我怎么分不出来呢?像刚才,我就以为熙恩峡是险地。”
我想了想,道:“这个,别的将军如何判断我不知道,我是靠想的。”“想的?”戚肩一脸迷茫地看着我。我笑了笑,道:“就是根据地形想象一支大军,算是我军。然后再想象一支大军为敌军,让他们在心里打一仗,思索破绽,然后填补它,直到自己想不出破绽。”
戚肩想了很久,才又问我:“先生,那若是我想不出破绽,敌人却想到了呢?”我笑道:“这便是胜败之数了,被人抓住了破绽便只有输了。”戚肩马上又问:“那若是没有破绽可寻呢?”
“不可能,凡是计策必有破绽,或者说,计策本身便是一个破绽。”我坚定地将师父告诉我的话转给戚肩。从他脸上我就知道他更不明白了,道:“比如今次,长古川隆二若是不设计,那我的安排便是庸人自扰,徒寻烦恼。但他既然设计了,我便可以将计就计,让他自食恶果。推而广之,你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戚肩想了想才道。
我看出他还没有彻底明白,其实当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似乎开了窍,过去想不明白的事情豁然洞开。“戚肩啊,兵法有三十六计之谓,我看只有两计。”我故意说得大声,让旁边的两位将军也听到,“其一,将计就计。其二,走为上。”
“走为上?那也算是计策?”戚肩不解。
“此计因为不是计,所以破无所破,是为上上策啊。”
我瞟了一眼郑欢和石载,两人皆是一脸沉思。
十二月十九,虽然是高济南部,却依然哈气成冰。
“先生,你看那些灌木上的雪。”郑欢遥遥指了指。倭奴太不小心,居然连树上的雪都被碰掉了,显然比别处薄了一层。
我笑了笑,道:“就当没有看到吧。”说完,传令下去,五人一排,共二十排,一班班过去。
郑欢听令之后,恍然大悟一般,问道:“先生可是昨日便想到了?”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玄机,只是将计就计,见招拆招罢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很有趣,很简单的事,可惜很多人就是一时想不到。这“一时”之差,成就了多少不同的将军。
日头升到中天,我军已经过去了五曲。“郑将军,接下来几班,让刘钦装几车土,派些高济人送过去,每次走五什人。”
“可是倭奴等不住了?”
“我也并非拿高济人作饵,只是高济人未经磨练,遭袭之后必定混乱逃窜,如此可慢倭奴之心,使其以为我军并非有备而来。”我怕他误会,解释道。
“大夫怎知倭奴以为我军并未看穿他们的伏击?”郑欢传了令,又问我。
“呵呵,郑将军倒和孙仲进一般了,打破沙锅纹(问)到底。”我轻轻一笑,“敌将并非庸手,若是知道我的用意,岂会放五千人过去?若是将军不信,可看出击的倭奴打哪里:若是攻我过去的五千人,说明他们看出来了。若是攻我大部,便是执迷不悟,自寻死路。”
郑欢一笑:“不论攻哪里,大夫的妙计已经得售。”
“若是他们按兵不动呢?”我问郑欢,郑欢一愣,道:“那就冷死他们。”
我当然不会等老天冷死倭奴,但是倭奴居然真的按兵未动。
“先生,真有伏兵吗?”戚肩问我。
我看着峡口外面,道:“只要没有出来便是伏兵,传令下去,全军警戒,防止敌军袭我后路。”
长古川隆二虽是倭奴,我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不错的兵家,甚至比我大越的不少将领更懂得用兵。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伏兵一直都没有出来。
就在我打算拔营前进的时候,有倭奴送来一封信,里面只有四个字和一个名字,让我心头如同被锤了一记。信里写着:“你中计了。”名字是“长古川隆二”。帐里的将军面面相觑,一时间静得如同无人之境。
“派人去熙恩峡两侧勘探,另派快马联系史君毅部,看看境况如何。”我吩咐道。
辰时三刻,探马回报,熙恩峡两侧有近一人深的壕沟,只垫有一层干草。
“诈伏?”石载显然是不好意思直说我判断失误。
我沉思不语,正思索间,帐外有人大声叫嚷着自己是探马营斥候,要见我回报军情。斥候和令兵一向可以在军中往来无忌,甚至骑马奔驰,不知为何他被卫兵阻了。我当下问道:“何人喧哗?”
帐幕掀开,一下子挤进来三个人。当中一个衣甲不正,甚至还穿着草鞋,不过脸色红润,虽谈不上英俊潇洒,却五观端正,很是让人亲近。
“大夫,他说他是探熙恩峡的探马,但是我等看他不像,又因为已有探马营的人在回报军情,便拦下了。”卫兵道。
我点了点头,问另一斥候道:“他可是你探马营的人?”那人有些不情愿,道:“回大夫,此人确是我探马营下什长。”
“你有何军情要报?”我问那什长。
什长道:“卑职随郭兵尉去探了熙恩峡,有两点重要军情不敢隐瞒。”我皱了皱眉头,问道:“有何两点军情?你们兵尉为何不报我?”那兵尉急道:“大夫,那只是微不足道之事,是以卑职便没有报。”
“大夫视我等为耳目,即便一条毛虫爬过也该亲报大夫,使大夫有如目见!”那什长驳斥道,从刚才那兵尉的神色我便看出两人不合,当下插口道:“闲事休提,你倒说说,是何军情?”
“大夫,”什长一施礼,“军情之一,乃是熙恩峡两侧壕沟连绵里许,底下全铺着郭兵尉所言的干草。”我脸色沉重起来,什长继续道:“之二,此草绝非一般干草!卑职拿了些去问高济兵士,他们说此草乃是高济土产乌拉草,可以保暖,又因为易得,是以价钱便宜,百姓家里都有。卑职不知他说的保暖是何程度,便穿了单衣在那些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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