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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胡逸之却为老不尊。教坏了少年人。”不由得起了几分鄙视之意。
胡逸之忽道:“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世上最难得的是知心人。常言道得好,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胡某人当年相识遍天下,知心无一人,今日有缘跟你相见,叫俩结为兄弟如何?”韦小宝大喜,说道:“那好极了。”忽然踌躇道:“只怕有一件事不妥。”胡逸之问道:“甚么事?”韦小宝道:“如果将来你我各如所愿,你娶了陈圆圆,我娶了阿珂,你变成我的丈人老头儿了。兄弟相称,可不大对头。”
吴六奇和马超兴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胡逸之怫然变色,愠道:“唉,你总是不明白我对陈姑娘的情意。我这一生一世,决计不会伸一根手指头儿碰到她一片衣角,苦有虚言,便如此桌。”说着左手一伸,喀的一声,抓下舟中小几的一角,双手一搓,便成木屑,纷纷而落。吴六奇赞道:“好功夫!”
胡逸之向他白了一眼,心道:“武功算得甚么?我这番深情,那才难得。可见你不是我的知己。”
韦小宝没本事学他这般抓木成粉,拔出匕首,轻轻切下小几。的另一角,放在几上,提起匕首,随手几剁,将那几角剁成数块,说道:·‘韦小宝倘若娶不到阿珂做老婆,有如这块茶几角儿,给人切个大八块,还不了手。”
旁人见匕首如此锋利,都感惊奇,但听他这般立誓,又觉好笑。
韦小宝道:“胡大哥,这么说来,我一辈子也不会做你女婿啦,咱们就此结为兄弟。”
胡逸之哈哈大笑,拉着他手,来到船头,对着月亮一齐跪倒,说道:“胡逸之今日和韦小宝结为兄弟,此后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教我淹死江中。”
韦小宝也依着说了,最后这句话却说成“教我淹死在这柳江之中”,心想:“我决不会对不起胡大哥,不过万一有甚么错失,我从此不到广西来,总不能在这柳江之中淹死了。别的江河,那就不算。”
两人哈哈大笑,携手回入舱中,极是亲热。
吴六奇和马超兴向二人道喜,四人举杯共饮。吴六奇怕这对痴情金兰兄弟又说陈圆圆和阿珂之事,听来着实厌烦,说道:“咱们回去罢。”胡逸之点头道:“好,马兄,韦兄弟,我有一事相求,这位阿珂姑娘,我要带去昆明。”
马超兴并不在意,韦小宝却大吃一惊,忙问:“带去昆明干甚么?”
胡逸之叹道:“那日陈姑娘在三圣庵中和她女儿相认,当日晚上就病倒了,只是叫着:‘阿珂,阿珂,你怎么不来瞧瞧你娘?’又说:‘阿珂,娘只有你这心肝宝贝,娘想得你好苦。’我听得不忍,这才一路跟随前来。在路上我曾苦劝阿珂姑娘回去,陪伴她母亲,她说甚么也不肯。这等事情又不能用强,我束手无策,只有暗中跟随,只盼劝得她回心转意。现下她给你们拿住了,倘若马香主要她答应回去昆明见母,方能释放,只怕她不得不从。”
马超兴道:“此事在下并无意见,全凭韦香主怎么说就是。”
胡逸之道:“兄弟,你要娶她为妻,来日方长,但如陈姑娘一病不起,从此再也见不到她女儿,这……这可是终身之恨了。”说着语音已有些哽咽。
吴六奇暗暗摇头,心想:“这人英雄豪气,尽已消磨,如此婆婆妈妈,为了吴三桂的一个爱妾,竟然这般神魂颠倒,岂是好汉子的气概?陈圆圆是断送大明江山的祸首之一,下次老子提兵打进昆明,先将她一刀杀了。”
韦个宝说道:“大哥要带她去昆明,那也可以,不过……不过不瞒大哥你说,我跟她明媒正娶、早已拜过天地,做媒人的是沐王府的摇头狮子吴立身。偏偏我老婆不肯跟我成亲,要去改嫁给那郑公子。倘若她答应和我做夫妻,自然就可放她。”
吴六奇听到这里,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住,举掌在几上重重一拍,酒壶酒杯登时尽皆翻倒,大声道:“胡大哥,韦兄弟,这小姑娘不肯去见娘,大大的不孝。她跟韦兄弟拜过了堂,已有夫妻名份,却又要去跟那郑公子,大大的不贞。这等不孝不贞的女子,留在世上何用?她相貌越美,人品越坏,我这就去把她的脖子喀喇一下扭断,他妈的,省得教人听着心烦,见了惹气。”厉声催促艄公:“快划,快划。“
胡逸之、韦小宝、马超兴三人相顾失色,眼见他如此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额头青筋涨了起来,气恼已极,哪敢相劝?坐船渐渐划向岸边,吴六奇叫道:“那一男一女在哪里?”一艘小船上有人答道:“在这里绑着。”吴六奇向艄公一挥手,坐船转头偏东,向那艘小船划去。吴六奇对韦小宝道:“韦兄弟,你我会中兄弟,情如骨肉。做哥哥的不忍见你误于美色,葬送了一生,今日为你作个了断。”韦小宝颤声道:“这件事……还得……还得仔细商量,”吴六奇厉声道:“还商量甚么?”眼见两船渐近,韦小宝忧心如焚,只得向马超兴求助:“马大哥,你劝吴大哥一劝。”吴六奇道:“天下好女子甚多,包在做哥哥的身上.给你找一房称心满意的好媳妇就是。又何必留恋这等下贱女子?”韦小宝愁眉苦脸,道:“唉,这个……这个……”
突然间呼的一声,一人跃起身来,扑到了对面船头,正是胡逸之。
只见他一钻入船舱;跟着便从后艄钻出,手中已抱了一人,身法迅捷已极,随即跃到岸上,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声音远远传来:“吴大哥、马大哥、韦兄弟,实在对不住之至,日后上门请罪,听凭责罚。”话声渐远,但中气充沛,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吴六奇又惊又怒、待要跃起追赶,眼见胡逸之已去得远了,转念一想,不禁捧腹大笑。
韦小宝鼓掌叫好,料想胡逸之抱了阿珂去,自然是将她送去和陈圆圆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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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一纸兴亡看复鹿 千年灰劫付冥鸿
片刻间两船靠拢,天地会中兄弟将郑克爽推了过来。韦小宝骂道:「奶奶的,你杀害天地会中兄弟,又想害死天地会总舵主,非把你开膛剖肚不可。辣块妈妈,你明知阿珂是我老婆,又跟她勾勾搭搭。」说著走上前去,左右开弓,拍拍拍拍,打了他四个耳光。
郑克爽喝饱了江水,早已萎顿不堪,见到韦小宝凶神恶煞的模样,求道:「韦大人,求你瞧在我爹爹的份上,饶我一命。从今而後,我……再也不敢跟阿珂姑娘说一句话。」韦小宝道:「倘若她跟你说话呢?」郑克爽道:」我也不答,否则……否则……」否则怎样,一时说不上来。韦小宝道:「你这人说话如同放屁。我先把你舌头割了,好教你便想跟阿珂说话,也说不上。」说著拔出匕首,喝道:「伸舌头出来!」郑克爽大惊,忙道:「我决不跟她说话便是,只要说一句话,便是混帐王八蛋。」
韦小宝生怕陈近南责罚,倒也不敢真的杀他,说道:「以後你再敢对天地会总舵主和兄弟们无礼,再敢跟我老婆不三不四,想弄顶绿帽给老子戴,老子一剑插在你这奸夫头里。」
提起匕首轻轻一掷,那匕首直入船头。郑克爽忙道:「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韦小宝转头对马超兴道:「马大哥,他是你家後堂拿住的,请你发落罢。」马超兴叹道:」国姓爷何等英雄,生的孙子却这麽不成器。」吴六奇道:「这人回到台湾,必跟总舵主为难,不如一刀两段,永无後患。」郑克爽大惊,忙道:「不,不会的。我回去台湾,求爹爹封陈永华陈先生的官。封个大大的官。」马超兴道:「哼,总舵主希罕麽。」低声对吴六奇道:「这人臭郑王爷的公子,咱们倘若杀了,只怕陷得总舵主有『弑主』之名。」
天地会是陈永华奉郑成功之命而创,陈永华是天地会首领。但仍是台湾延平郡王府的属官,会中兄弟若杀了延平王的儿子,陈永华虽不在场,却也脱不子干系。吴六奇一想不错,双手一扯,拉断了绑著郑克爽的绳索,将他提起,喝道:「滚你的罢!」一把掷向岸上。
郑克爽登时便如腾云驾雾般飞出,在空中哇哇大叫,料想这一摔难免筋折骨断,那知屁股著地,在一片草地上滑出,虽然震的全身疼痛,却未受伤,爬起身来,急急走了。吴六奇和韦小宝哈哈大笑。马超兴道:「这家伙丢了国姓爷的脸。」吴六奇问道:「这家伙如何杀伤本会兄弟,陷害总舵主?」韦小宝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上得岸去,待兄弟跟大哥详说。」向天边瞧了一眼,说道:「那边尽是黑云,怕大雨就来人咱们快上岸罢。」一阵疾风刮来,吹得各人衣衫飒飒作声,口鼻中都是风。
吴六奇道:「这场风雨只怕不小,咱们把船驶到江心,大风大雨中饮酒说话,倒有趣得紧。」韦小宝吃了一惊,忙道:「这艘小船吃不起风,要是翻了,岂不糟糕?」马超兴微笑道:「那倒不用担心。」转头向艄公吩咐了几句,艄公答应了,掉过船头,挂起了风帆。
此时风势已颇不小,布帆吃饱了风,小船箭也似的向江心驶去。江中浪头大起,小船忽高忽低,江水直溅入舱来。韦小宝枉自外号叫作「小白龙」,却不识水性,他年纪是小的、这时脸色也已吓得雪自,不过跟这个「龙」字,却似乎拉扯不上甚麽干系了。
吴六奇笑道:「韦兄弟,我也不识水性。」韦小宝大奇道:「你不会游水?」吴大奇摇头道:「从来不会,我一见到水便头晕脑胀。」韦小宝道:「那……那你怎麽叫船驶到江心来?」吴六奇笑道:」天下的事情,越是可怕,我越是要去碰它一碰,最多是大浪打翻船,大家都做柳江中的水鬼,那也没甚麽大不了。何况马大哥外号叫作『西江神蛟』,水上功夫何等了得?马大哥,咱们话说在前,待会若是翻船,你得先救韦兄弟,第二个再来救我。」马超兴笑道:「好,一言为定。」韦小宝稍觉放心。
这时风浪益发大了,小船随著浪头,蓦地里升高丈余,突然之间,便似从半空中掉将下来,要钻入江底一般。韦小宝被抛了上采,腾的一声,重重摔上舱板,尖声大叫:「乖乖不得!」船篷上刹喇喇一片响亮,大雨洒将下来,跟著一阵狂风刮到,将船头、船尾的灯笼都卷了出去,船舱中的灯火也即熄灭。韦小宝又是大叫:」啊哟,不好了!」
从舱中望出去,但见江面白浪汹涌,风大雨大,气势惊人。马超兴道:「兄弟莫怕,这场风雨果然厉害,待我去把舵。」走到後梢,叱喝船夫入舱,风势奇大,两名船夫刚到桅□边,便险些给吹下江去,紧紧抱住了桅□,不敢离手。大风浪中,那个船忽然倾侧,韦小宝向左边摔去,尖声大叫,心中痛骂:「这老叫化出他妈的这古怪主意,你自己又不会游水,甚麽地方不好玩,却到这大风大雨的江中来开玩笑?风大雨大,你妈妈的肚皮大。」
狂风挟著暴雨,一阵阵打进舱来,韦小宝早已全身湿透。猛听得豁喇喇一声响,风帆落了下来,船身一侧,韦小宝向右撞去,砰的一声,脑袋撞在小几之上,忽想:「我又没对不起胡大哥,为甚麽今日要淹死在这柳江之中?啊哟,是了,我起这誓,就是存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