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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第二十一枚指环-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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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爱情不该是这个样子,也许他注定要与我擦肩。 
  三天之后商寂又来了,带足了做嫁衣的银子,沉甸甸搁在桌沿。手里,还抱着另一件女子的衣裳。 
  他摸着自己的脑门,孩子似的笑容明媚,我真糊涂,不把惜然的身段大小告诉你,做出来的嫁衣怎么合身。  
 
  
  
 惜然,很好听的名字。我放下手里的嫁衣去接他递我的衣裳。可她怎么不亲自来呢?这样也许更好一些。 
  这话当然是有心才出口的。我想知道,嫁衣背后的新娘究竟是什么模样,柳眉杏眼,会不会真是我梦境的访客。又或者,这场奇遇,内藏了波澜壮阔的隐情,只等时机破茧。——这世间连鬼都能安居乐业,已经没有什么是我不敢想象的了。 
  她,病了,一直病着。商寂说话有些吞吐,收敛了笑容,剩下落寞,忧郁,在皱紧的眉间。 
  对不起。我望着他,苦涩地笑,她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惜然唯一的心愿就是成为我的新娘,商寂说。 
  我知,这男子神色凝重,想必惜然的病不会是一场涟漪。而他们彼此深爱,这就足够,足够让二人除了婚姻,心无旁骛了。又想起初见商寂时我天真的幻想,爱或不爱在这一刻泾渭分明。那种感觉不可以突兀,它应该有山无棱天地合的信仰。而对于商寂,欣赏或叹息,都是我于爱情望尘莫及的幻象。 
  商寂走后我打量着他送来的衣衫…;这才想起,自己竟也是头一回忘了尺寸大小的问题。更恍惚的,是嫁衣竟完全照了梦中女子的身段缝制,满脑子,也只有她着上这一席粉红,病如西子弱柳扶风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笑过之后寒意顿起,两件衣服居然是门当户对!窄肩,细腰,尺寸一致的巧!又一次翻起了最初的疑惑。究竟,梦与醒的背后,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预想的,它带来什么,又会带走什么,看来,只好在嫁衣做成之后,再等谜底揭晓了。 
  绣忍冬和兰草,是比缝衣服更费力的活,我足足用了七天的时间,在玉兰花与风的摩擦中浸着,伴星辰日月。 
  这是我做过最满意的一件嫁衣了。简而不繁,雅致无尘,看得久了也不由得我心生向往。若能因着所爱的人,配上这一身彩衣,红烛下的自己,会不会是这一生无与伦比的美丽? 
  商寂再来的时候我把叠好的嫁衣交给他,说,你拿好了。 
  谢谢。商寂又笑了,他是一个乐观的男子,我以为,微笑是常有的记号。但我仍然忧心忡忡。惜然的病好些了吗?我问他。 
  商寂沉默,轻抚着嫁衣如丝的缎面。良久,他抬头问我,伊憔,你能来做我们的主婚人吗? 
  我?诧异之极。 
  是的,现在。商寂,肯定的答复,请求的眼神。 
  我没有拒绝。新娘的真面目一直是我渴望见到的,事情有了前因,不见后果,终究会遗憾。 
  所以我跟了商寂,往城外的雾猎山走去。那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因这方圆六百里过逝的人,几乎都葬在山里,坟冢林立。阴森,是里面最大的传闻,所以除了清明,很少有人进山。 
  商寂怎会住这样一个地方?又或者,他与惜然,是为了逃避家人的反对,私奔到这里的鸳侣?不得而知。  
 
  

  我想他总会给我答案的,否则也不会让我随行。所以一路上我只默默跟着他,看他略显孤单的背影,对着层层林木的阴影,盛放在我们轻柔的鼻息之间。 
  走到一座木屋面前的时候,商寂停下了。靠崖而建的木屋,背后有嶙峋裸露的山石,一直向上,延伸到我目不能及的地方。原来我们竟走到了雾猎山的谷底。 
  你就住这里?很大程度上我的语气不带疑问。 
  商寂回过身来,对我点头,这儿离那些坟冢很远了,你不要怕。 
  我忍俊不禁。一路走来我都没有退缩,更何况现在。惜然,你的新娘呢?我迫不及待。 
  商寂指着木屋右面那一小片空地,说,在那边。 
  我走过去的时候有钻进山谷的风撩动我的裙摆,似乎还夹着忍冬若有还无的微弱清香。我心醉,心醉之后旋即心碎。 
  因为我看见,爱妻许惜然之墓。 
  苍白的墓碑,苍白的谜底,回眸,还有苍白的商寂,悲哀泛滥。 
  她今天十九岁了,她说过十九岁那天要穿自己最喜欢的嫁衣,做我美丽的新娘。商寂一面讲述,一面把崭新的嫁衣搭在墓碑上,展开,裙身盖着坟堆湿润的泥土,铺一地繁华。可是一年前她死了,得很重很重的病,咳得可怜。之后我就来这里陪她。 
  一次死亡,一场挚爱,亏空了两个人的心。没想到我牵肠挂肚的谜底,竟是这样。酸涩汹涌,但我知道,我该做的只有安慰。她会明白,她也会因你而感动。 
  是的伊憔,商寂灰暗的眼里忽然有了光亮,明明欲绝,也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伊憔,我昨天在梦里见到惜然了,她说今天会回来和我成亲。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和她相守,我只想,完成这个我们都盼了一生的仪式。 
  这便是相思成灾了我想,若我是惜然,生前能有一个男子如此待我,即便死了,也要极力回来填彼此一个完整。可我终不是惜然,我给不了商寂所要的期待。但不知道,数日前我的那个梦境奇遇,是否真是惜然婉转的暗示?接下去,还有什么? 
  我陪你一起等她。我对商寂说,我相信奇迹。 
    
   
  等待,竟如此憔悴。 
  商寂在惜然的坟前,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等待的女人,望断秋水也没有出现。我那样看着他,好象那越等越孤寂的背影,正在缓慢被绝望融化。 
  她不会回来了,商寂忽然说。伊憔,是我太思念她,胡思乱想了,真抱歉让你受累。 
  我忽然笑了,笑靥如花。我狠狠地盯着坟冢背后的树林跟商寂说,她会来的,她既然托梦让我替她做嫁衣,她就一定还想和你成亲。除非,她是虚情假意。 
  别那样说她伊憔,她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商寂的坦然,叫我意外,如果情到深处无怨尤,连绝望都可以被麻木盖过,还有什么是不能一笑置之的。 
  可是许惜然还是出现了,其实从我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看见她站在树林里,青衣素面,苍白的容颜,果真和我梦里所见一模一样。商寂命悬一线的希望,因许惜然的出现,回光返照。 
  惜然。 
  商大哥。 
  他们只是彼此喊了对方的名字,对视的目光里有千帆过尽的沧桑。没想到两个人从生盼到死的一刻,竟成了无语凝噎,千言亦无言。他们行礼的时候商寂一直握着许惜然的手,如果可以,他会愿意这样握她到老,我相信。 
  只可惜了红尘弄人。 
  许惜然穿着那件粉色的嫁衣,虽然依旧有眼底眉梢的郁郁,却给了嫁衣无以复加的灵气。我想到绣坊的玉兰花。 
  宋姑娘,谢谢你。她和我说。 
  这嫁衣很配你。我莞尔一笑。但为什么你要我替你来做这嫁衣? 
  因你相信梦境,不拘泥于俗尘。我常听他们议论你,还有曲凉。 
  忽然之间,像有浮萍荡漾,在百感交集的心底落下一粒尘埃,生根,很牢很牢地种下。我瞬息沉默。 
  我想我不仅是要躲开这凄美的缠绵,剩他们在天地间执手相看泪眼,也是因为那么突兀地就想起了曲凉,和一段若即若离。  
 
  

 曲凉是一个鬼差。人死之后魂魄离开躯体,就由鬼差用追魂锁锁了带回地府。而我,自始至终未让商寂知晓的身份,是一个眷恋红尘的女鬼。曲凉与我有过两次交涉,他要带我回地府接受轮回,我不愿。这花样的年华死去本就是冤枉,人间还有如此繁华的春秋没有被我经过,我不甘心。所以我选择了与命运抗衡,我要让曲凉见识我的倔强。 
  曲凉第一次来锁魂的时候,我负隅顽抗。打斗中我伤了一条腿,很痛苦地痛。我拿半恐惧半仇恨的目光盯着他,很不友好地说,放过我,我还不想离开。 
  曲凉说放了你是我的失职。 
  那你能不能让我再逗留一段时日?说话的时候我依旧强硬,但已忍不住泪,眼红了一圈。当时我看见曲凉僵硬的面部有了些许犹豫,就趁其不备略施暗算,在他眼皮底下化为一阵烟逃走了。但我知道世间没有一个鬼的行踪可以瞒过鬼差,我以为曲凉随即又会拖了追魂锁寻我而来,哪里想到这担惊受怕的日子竟维持了七个月之久,风平浪也静。 
  七个月之后曲凉找到了绣坊,跟我说宽限的日期已到,我必须随他回地府待命。 
  我知道自己逃无可逃了,但仍不放弃一线希望。曲凉冷漠的外表下其实并不是一块顽石,从七个月前的犹豫中我就看出来了。所以我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色诱。我是一个对爱欲似懂非懂的女子,我以为我可以靠肉体做他的掌控。因为我听说,男人与女人,是水与火的缠绵,遇到了,就在劫难逃。 
  白日里我除去层层衣衫,不遮不掩把自己暴露在这个见面才两次的男人面前,冬的气息残留,我禁不住发抖。 
  曲凉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没能把眼光自我身上挪开。但他毕竟是修炼多年的鬼差,短暂的惊诧后,曲凉依旧是曲凉。他拾起衣服给我裹上,手不小心触到我的肌肤时,我记得自己有了羞涩的感觉。 
  留在人间,真对你这么重要,值得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第一次听见一个鬼差略带人情的责难,慌乱中只好把头深深地埋着,不敢看他。可我分明想知道,那时的曲凉有否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说我才十七岁,对这世界还那样陌生,我害怕活一次却一无所知。我看不透,所以才那样执著留恋。声音细若游丝。 
  十七岁,我死的那年,好象也是十七岁。十年了。曲凉浩叹一声,走到窗前,我觉得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也忽然苍凉。 
  难道你死的时候就不痛心?你甘愿?我问他。 
  我从小就是孤儿,受尽了世人的欺凌辱骂,十七岁那年一场瘟疫,我死得干净。我想能去下一个轮回也好,起码我不要再是孤儿,不要再重复今生。 
  可是你没有如愿,阎王选择你做了鬼差,永不堕入轮回。我看见曲凉背对我的肩,稍微颤抖了一下。 
  是的。不过我没有你的倔强,我无法同命运抗争。曲凉回过身来,有冰冷背后的凄然。究竟,这波澜的尘海,还有多少如我如他一般不能遂愿的悲哀? 
  曲凉又一次放过了我,走的时候他说你好自为之,我帮不了你一辈子。我看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思绪难平。以后的一年,除了偶尔会想起他,再无枝节。 
  宋伊憔。有人在背后喊我,掉进记忆的意识突然间又回来。 
  转过身。深邃的眉宇,冷漠的眼神,遮盖了原本英俊的脸,整个人因此黯淡。曲凉,只有曲凉。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别这么快带她走。我拦在曲凉面前,惊觉他的眼底已经没有暴戾之气,只剩下我前所未见的憔悴。 
  为什么你总要与鬼差作对?曲凉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在商寂与许惜然身上,而千劫万难的有情人尚不知晓,重逢的美梦即将幻灭。 
  我冷笑,为什么你们鬼差都这样愚忠,不谙人情?曲凉无言。 
  许惜然靠在商寂怀里,面自己的坟墓而站。也许,她会哭,说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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