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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们才能想到什么意境,就奏出属于那层意境的音律,毫不拘怩有形,如此自然会达到曲随心生的无形境界。”
小混终于语声幽远的结论道:“那时,任何音韵弦律的演奏,都是心灵的演奏,也唯独人类的心,方能体悟天地万物之间复杂的变化和种种声响。
因此直接由心灵深处所奏出的音律,才能真正符合自然宇宙的律动,方可算是接近天籁之音的高超演奏。“
濮阳无华他们三人痴然沉醉于小混所说的一番话之中。
良久……濮阳无华幽幽长叹一声,虔诚揖礼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吾等向来自傲于乐艺之精,少有人可出其右。如今方知此道之不可窥,昔日自以为是之谬,想来着实惭愧。”
他和端木青云、皇甫泾等三人再度向小混深深一揖为礼,脸色沉郁地飘然离去。
小妮子茫然不解道:“他们怎么回事?好象受了很深的刺激耶!”
小刀感慨道:“他们三人在江湖中,是出名的爱乐成痴,而且向来目高于顶,如今小混一席话,揭发音乐之道最深的奥妙,却是他们从未窥见的殿堂,他们岂有不受刺激之理!”
丁仔若有所思道:“小混这番话,何止是阐明乐艺的妙境而已。武学一途,不也是要超越有形,寻求心灵的无形,这就是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小混伸手摩弄丁仔头顶,嘿嘿狎笑道:“孺子可教耶!竟也开始懂得举一反三的道理,未来前途尚有可为!”
丁仔拨开他的手,龇牙咧嘴道:“辣块妈妈的,什么才尚有可为,是大大的有可为!”
小混哧地一笑,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奇怪道:“爱乐成痴的人,怎么会和金剑、银枪这种喜欢玩枪弄剑的人搞在一起,而且结拜成兄弟?”
小刀道:“其实,武林四公子中,真正与金剑公子有结拜之谊的人,只有银枪公子石天鹏,其它三人,则是因为他们与石天鹏家为世交,故而间接也和金剑公子杜云亭称兄道弟。”
小混点点头,蓦地击掌叫道:“好了,今天被这公子哥们儿搅和一场,耽误不少时间,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到慈云庵去,看看九死还魂草是不是真的在那口井里。”
小郎急忙奔来,拉着小混的手,真挚道:“小混,我娘说时辰还早,要你们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她老人家已经下厨正忙着,你们可千万走不得!”
小混和其它人对望一眼,豁然笑道:“好,反正吃饭皇帝大,其它什么事都等吃过饭再说。”
于是,狂人帮众将官立即拋开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个个心无烦恼,开怀畅笑地争先抢向小屋,你推我拉地在门前挤做一团……
第四章 灵药仙水巧因缘慈云庵。
是位处深山,庙小名隐,香火不盛,若非一般久住当地的山中居民,寻常人是不会想到这里来进香朝拜。
由于小刀和丁仔两人早已去过数次,因而他们宛如识途老马在前带路,直奔慈云庵而去。
初时,他们尚沿着一条尺来宽的小路蜿蜒而行,途中分溪错岭,竹木清幽。
渐渐,众人越行越高,直跻危崖,四周时而可见大石磊落,棋置星罗,松竹与石争隙,景致已入胜地。
小妮子薄汗轻挥,赞叹道:“没想到时已过深秋,山里的景色依然这么美!”
小刀轻笑道:“这里还不算什么,再往前去大约二里地,那里的路,比羊肠小径还小,几乎是要砍木拔草才能通过。”
丁仔接着绘声绘影道:“是呀,上回有一次我们经过的时候,正好遇上浓雾,那才刺激,人走在路上,你随时得准备着一脚踏空,摔到悬崖下去。
有时衣服不小心被荆棘勾住,你会以为自己被恶鬼揪住,啧啧,说有多惊险,就有多惊险,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小妮子不相信地对丁仔扮了个鬼脸,皱鼻吐舌道:“骗人!我才不信真的有那么刺激!”
丁仔佯嗔道:“不信咱们走着瞧!还有更刺激的事你不相信,我就不说,让你待会儿吓得哇哇大哭,那才过瘾!”
于是小混等人继续前行,果然,不过顿饭工夫的路程之后,小路越走越窄,逐渐为齐膝的野草所掩。
若非借着草势倾颓的样子,还真是不容易找到路。
而其间,杂树淹顶,荆棘密布,若在雾里走来,丁仔所形容的景象,不是不可能发生。
如此不知又走多久,天色忽然转暗,远处雷声隆隆,像是有阵雨即将来临。
小混望着天色问道:“老哥,前面有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我看这场雨咱们是逃不掉了。”
小刀回首道:“再过去点,有个一线天夹壁,上次我和丁仔经过时发现半腰上有个裂隙,那里应该可以躲躲雨。”
众人即刻加速行程,不多时便抵达夹壁所在处。
只见夹壁两面,距离不足一尺,上下如一,抬头望去,果然只能见着窄窄一线的天空。
在夹壁右面的半腰处,有个人来高的裂隙,此时,豆大的雨点等不及哗啦直下,没多久四周开始飘起浓浓岚雾,雨中雾景,使人几乎怀疑自己正身处仙乡。
小混等人顾不得欣赏如此如梦似幻的奇景,连忙施展壁虎功,手脚并用地爬上裂缝。
唯独哈赤一人为难地瞪着裂缝发呆,赤焰在雨中颇有同病相怜之意,不禁摇头晃脑地对他咧嘴轻嘶。
小混回头下望,不由得笑道:“他奶奶的,怎么留下两只漏网之鱼,总不能叫他们在下面淋雨,万一感冒就伤脑筋。”
他叫丁仔和小刀解下裤腰带,打算将赤焰和哈赤拉上裂缝内。
丁仔提着裤头,喃喃抱怨道:“辣块妈妈的,又不是只有我们有裤腰带,你怎么不解自己的?”
小混狡黠嘿笑道:“你以为帮主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事,岂需劳动本帮主。”
他拋下裤腰带,叫道:“哈赤,你先替赤焰绑稳腰带,我拉你们上来。”
由于小刀和丁仔两人借口两手需要提着裤头,不能帮忙,小混只得瞪着眼叫小妮子帮忙,千辛万苦地分别将赤焰和哈赤拉上来。
可怜这妮子,碰到小混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只好认命,来场夫唱妇随。
小混眼见天色渐晚,而雨势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便叫哈赤升起火堆准备在裂缝内过夜。
夹壁中的裂缝经火光的照耀,四周渐晰可见,小混在好奇心的趋使下,擎着火把四下走动打量。
忽然,他兴奋叫道:“喂,你们快过来看,这里面好象有信道。”
小刀等人闻声蜂拥而至,果然听见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处似是有隐约的水声。
小混呵呵笑道:“反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进去逛逛如何?”
其它人好奇顽皮的心性并不下小混,岂有不同意之理,于是人手一火,在小混带领之下,鱼贯进入裂缝深处之内。
有顷,众人即发现水声来源。
原来是自上合的壁面所渗入,逐渐汇聚成浅流后,缓缓泄向更深的里处,而其下竟是濡足而平的沙底信道。
小混他们循着浅流更向深处而行,不一会儿,只见信道中间有片岩石如舌上吐,直竖夹中,高仅三尺,两旁贴于洞壁。
此洞壁原本宽仅束肩,此时岩石当胸阻道,众人只得攀援而过,逾之甚艰。
再往里行去,石洞两壁愈贴愈近,已至肩不能容之境,众人只有侧身而进。
不过刚走数尺,又有一处如削岩石阻其隘口,高度犹较前面那片岩石更高更陡。
此石不但毫无可借力攀登的地方,而且几乎已将洞口全部堵死。
小混火大之下,探手入怀,骤见寒光微闪,●喳一声,岩石的上半部,已被小混以匕首切断,轰隆地向后坠倒。
小混收起孽龙寒匕,拍手谑道:“奶奶的,你这顽石,竟敢阻挡本少爷的去路,真是不知死活。”
翻过这块顽石,内壁渐宽,终又可以平肩而行,而众人脚下的流水,却也泓深及膝。
小混等人不惜涉水而行,终于来到洞壁终点。
原来竟是一处高不见顶的钟乳石洞。
众人啧啧称奇地仰睇上望,但见洞内色皆赭黄,唯独无数夹壁尽处悬崖直下的钟乳石,和地面上滴聚凝结的石笋纯为白色,两色辉映,景色壮观。
小混他们怀着欣喜之情,各自四处浏览。
小刀指着一处石理牡砺如鳞的硕大钟乳石,笑问道:“你们过来瞧瞧,这钟乳石像不像龙头?”
小混等人左右打量后,果见此石犄角、眼、须俱全,而且历历如真,的确像煞了老龙之首。
小混好玩笑道:“也罢!此洞有幸被咱们狂人帮发现,本帮主特赐名龙首洞!”
于是,他再度取出孽龙寒匕,在一处平坦的洞壁之上,刻下:“龙首洞狂人帮到此一游帮主曾能混赐名丁卯年秋”
其它人亦依序接过寒匕,在旁边题下自己名号。
等到他们看遍此词,小妮子催促道:“我觉得这里面好冷,咱们赶快出去好不好?”
其实,小混早已察觉此洞之内,似乎有股奇异的寒气,不知由何处隐隐透出,但他始终未曾找出这股寒气的来源,此时经小妮子催促,他也懒得再去观察。
于是,他们一行人又循着原路回到夹壁半腰处的裂缝口,等待雨后黎明。
第二天。
小混他们于晨光熹微时分上路。
冷冷的薄雾,犹透着令人清醒的微寒。
通过一线天夹壁后,众人沿着一条以粗石堆栈而起,若有若无,遥不可望的窄小石道,累级斜上。
小混突然咯咯失笑道:“奶奶的,到慈云庵的路程不算近嘛!当初我听老太太所说,还以为不远。”
小刀轻笑道:“事实上,我们第一次跟小郎兄一起来时,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走个来回,山里面天又黑得快,太阳一下山,连路都看不见,要不是仗着自己一身提纵术帮忙,恐怕半夜都还回不到家。”
丁仔接口赞叹道:“比起小郎,我们摸黑走路的德性,简直可以称为狼狈。有时我都怀疑,他走路到底有没有用眼睛看,还是纯凭感觉就知道路在哪里。”
小混不以为然道:“习惯成自然嘛!他一辈子就是生于斯、长于斯。加上他经常为他娘取仙水,这条路他没走过上千回,最少也走了九百趟,就差没把路走穿、走烂,他自然是闭着眼睛也不怕会掉下崖去。”
小妮子在他身后,啐笑道:“你这个人呀!就是见不得人家有本事,非得找出理由解释对方的本事没啥了不起才高兴。”
小混咂嘴道:“那你就错了。不是我见不得别人比较好,而是,我懂得去分析别人之所以成功的地方,你若能明了别人为何有那种本事,我们就可以从中去学习对方的技巧。
以后,别人的本事也就是变成咱们自个儿的本事,这就是处处留心皆学问的道理,懂不懂?我说……娘们!“
小混蓦地旋身,回头赏了小妮子一吻,这才咯咯直笑地大叫娘们,逗得小妮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又是捏起粉拳追杀小混。
小混故意抱头鼠蹿,嘴里犹自喳呼道:“乖乖不得了,又想谋杀亲夫啦!”
他们一行人的脚程,就在如此戏谑嬉笑中,有意无意地逐渐加快。
直到众人直凌山顶时,小混正以为此去无路,忽然听见轰轰即水雷鸣之声,于是他讶异地回头,以目询问身后的小刀。
小刀眨眼笑道:“你抢得那么快,我还以为你知道路怎么走!”
他哈哈一笑,越过小混,忽然纵身跳向左侧悬崖底下。
小妮子低呼半声,随后好奇地贴着崖边往下俯望,只见小刀就站在崖下一处突出的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