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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女修双目浑浊,闻言便答:“天源水息大法,燃烧元神,不受法诀身法一切限制,全身灵炁凝聚结网,网愈紧,则网内一切生物,色身毁,法身破,元神散……”
封绍暗自心惊,竟不知此法循循渐进,竟有如此霸道威力,但燃烧元神都做出来的碧玉是疯魔到了什么程度,只怕下一步就是爆丹!所以……封白难道是有所感应?
“但为何网无故消失?是和爆丹一样……同归于尽了?”封绍眉头紧皱。
金丹女修语气麻木,继续道:“天源水息大法不同于爆丹,可操可控,随时终止,必要时也可将燃烧的元神将水网转作逃生传阵。”
“逃生传阵?”封绍眸光一亮,心跳飞速,仿佛眨眼间活过来,用力逼入魔炁,急问:“传送何处?被传送带入的人是生是死,会否受伤……”
“传送……宗内?洞府……”金丹女修目光涣散开来,道:“天源水息大法乃我师尊秘技,功法诡异,毁害甚大,并未传我……”
封绍心中一沉,便知是再问不出什么了,的确,这等奇异的功法,燃烧元神……他闻所未闻,或许魔修会有,但飘渺这种器修居然也有走这等路的?看来说自己旁门左道的碧玉,本身也其身不正。
哪怕再问不下去,封绍的心总算略微一舒,比起封白身死道消,落在一个实力大损,元神剧伤的元婴真人手中,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仍然叫他忐忑,忐忑之余便是愤怒,之前强压的那丝魔念又开始作祟,若非他及时想到封白的身份,只怕那突如其来的震痛已要叫魔念入心!
他很清楚此时不能乱了心境,七星灵耳还未完全净化,他不能叫魔念蚕食崩溃。
那只蠢笨的小畜生还等着他救。
“你可以死了。”
封绍一手揉着刺痛的额角,提剑解决了那个女修。他收走金丹,再将地上两女的尸首毁烬后,这才御剑遁去。
64
浩瀚的遗珠内海之底;没了追兵,封绍御剑如飞,不多时就冲破海面。
遗珠内海的遗珠岛是飘渺宗的辖制范围,所以封绍神识一扫,警敏的避开重重关卡;直奔海岸;然后便往西和州边界飞去。
一路不眠不休;终于到达徐冀州,从传送阵回到昆仑时;已是五日之后。这五日对于封绍而言,并不算浪费;他利用这五日的时间,已经想通了全盘说辞与应对;务求一击达成搬救兵将封白弄出来的目的。
只是等封绍直奔顾淮所居的常武峰时,才得知顾淮早不在此,那守峰的外门弟子恭敬的道:“师叔有礼,师叔刚从俗世里回宗,恐怕有些事还不晓得,前些时日,泰寅师叔祖突破返虚了。”
“师尊突破返虚了?”封绍一惊,然后马上想起昆仑的宗规来,历任宗主的修为以元婴期为上限,若能往上突破,便可退位给门下亲传弟子,此后或不问世事专心修炼,或插手宗中事务皆可。昆仑中,这样的老祖不在少数,也与剑修心思纯粹有关,大多数都愿意退隐下去。
“那师兄继任为宗主了罢。”封绍叹了一声,那弟子颔首,道:“是,师叔若要寻宗主,请往虚无峰去罢。”
泰寅真人日前突破返虚,足闭关四十年,封绍与这师尊也足有四十年未见面过。既然回宗,他于情于理都该第一时间去拜见。好在封绍虽然心急如焚,但还不至于慌乱阵脚,虽然算计的是去找顾淮告状,但师尊既然出关,他找师尊告状也是一样的。
所以封绍向弟子问了现在泰寅真人所居之峰,便御剑飞去。
如今顾淮虽然是宗主,但毕竟资历尚浅,距离元婴期也还有一步之遥。而泰寅真人却不同,返虚期修为算得迈入大能范畴,而且刚从宗主位置退下不久,说话分离不会轻。更重要的是,在封绍前几十年的记忆里,这个泰寅真人十分宠爱自己这徒儿。
若说顾淮最得泰寅真人看重,那封绍便是最得泰寅真人宠爱。
至于为什么宠爱,封绍仔细梳理了记忆后,得出一个结论——脾性相投。
原本的青城尊者是个暴烈乖张的性子,实在说不上好,但偏偏得了泰寅真人的喜爱,看重其自然无矫饰,固存本真。既如此,封绍也不得不好好掂量分析一二,转变一下告状的手法,一则免得叫泰寅真人生疑,二则也为增加胜算。
泰寅真人所在的鸿蒙峰已是昆仑仙境的偏僻之地,十分幽静却灵气盈足。峰底有几个道童,虽年纪不大,却也没有不认得封绍的,正是九年前他招募回宗的那些幼童中人。那些道童仍念着当年封绍的好,此时恭敬有加,急忙告禀。
但这告禀的话还没传到泰寅真人耳中,泰寅真人的话已经传了下来,声如洪钟:“好你个顽徒,疯到哪处去了?竟连为师突破境界都不晓得回来一贺?”
这一声下来,余音袅袅,传音久远,只怕半个昆仑宗的人都要听到了,封绍自问面皮甚厚,也略红了耳根,心里想着十余年塑造的温良谦恭形象,只怕要打个折扣了。
“还呆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到为师跟前来告罪?”泰寅真人语气不耐,赤光一闪,一道剑洞就破空落在峰底封绍足下,发出噗通一声脆响。
封绍不敢再耽误,当即御剑而上,生怕停顿的功夫,泰寅真人还要继续问责下去,那简直不要让他在昆仑里做人了。哪怕从前青城与泰寅就是如此相处,甚至还两相叫板,但这二十年,封绍毕竟已经逐渐扭转了形象,实在不想功亏一篑……
峰顶是一座锦绣高楼,顶覆明黄琉璃,边上镶着一圈翠绿,檐角高翘。仰头可见檐下层层叠叠的祥云内衬,又是一番碧波汹涌白浪滔天,正对着街口的大门最为阔气,四扇皆开。
看着就像是是俗世里的富户门庭,封绍心中微讶,昆仑剑修大多返璞归真,心性纯粹,不想这电影里只出现过名字的角色,竟是如此特立独行,喜好繁华。
因是师尊的低头,封绍自不敢胡乱识扫,所以及至入内,他才发现这厅中除了首座的泰寅真人,还有一客!那客是个禅修模样,身材挺拔,一袭僧袍穿得极为飘逸,眉如折剑,目如点漆,正含笑朝封绍看着,目不转睛,毫不拘谨,很是肆意。
这笑委实不讨人喜欢,但封绍却不好发作,且不说能成为泰寅的座上客,便是此人散发出来的灵气威压,便知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不可唐突。
而且,他联想之前泰寅真人对自己的一番恼骂,自知是给人看了笑话,与人无尤。
虽有些尴尬,但他脸皮厚,是分毫尴尬也瞧不出,反而姿态更显磊落,大大方方的拜见了泰寅真人:“是徒儿贪玩,师尊莫要生气。”
“之前听你师兄说你如今乖巧许多,原还不信,现在看来,这场面活倒是学会了几分。”泰寅真人哼声道,又见封绍别了个眼色,便朝那禅修看去,这才介绍:“他是为师的忘年交,菩提寺八长老之一,慈觉上师。菩提乃我昆仑友宗,你便唤一声慈觉师叔罢。”
慈觉?这就是慈觉?
对于这个电影中露过面的人物,封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语气却是寻常:“见过慈觉师叔。”
“当年你才入昆仑时,我还抱过你呢,一眨眼,就过去七十年了。”慈觉轻声笑道,似是颇为欢喜,“泰寅师兄还说他性入烈火,我看倒是温和知礼。”
泰寅真人也面露回忆之色,后来却是瞪了封绍一眼,向慈觉道:“光阴如箭,如今绍儿修为是上去了,但心性仍无长进,待到与你回去菩提寺,还需你好生管教,磨砺心境,免得他再提升境界,便栽在劫数之下。”
封绍一听,脸色大变,急问:“师尊要叫我去菩提寺?”
“你看这急躁样。”泰寅指道,封绍却是顾不得其他,噗通一声就跪到了泰寅近前,抓住对方的手,急切道:“师尊,徒儿受了委屈!”
“胡说,你身为昆仑亲传弟子,资质凤毛麟角,只有你欺凌人的,谁又敢给你委屈受?再说,若是有人敢,你也立刻教训回去了,难道还能吃亏?”泰寅嘴上这么说,实则却是关心十分,反手握了封绍,不动声色的探识对方。
封绍并不怕他探识,就怕他不探识,因为海底一战,他的确是受了损伤,灵炁大耗不说,身上被那阴阳扇、捆仙索等法器所伤的色身犹未恢复。也是他有意不曾用药。
至于他体内魔炁,有了无名玉玦也不怕被探识出来,而那混元荆棘也叫七星灵耳净化得差不多了,而荆棘本身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堪作筋脉丹田。
果然,泰寅这么一探识,马上就察觉出不妥来——这种伤,明显不是寻常斗法造成的。他面色沉了两分,问道:“谁拿那等毒辣的法器伤你?”
封绍一听这语气,便知有戏,脸上浮现愤然之色,也不理会慈觉还在一侧,一来泰寅舍得将爱徒交给他,定然对他十分信任,二来原剧中慈觉虽然不羁放荡了些,但本性正直良善。所以他毫无压力的开始告状,将飘渺那个碧玉长老塑造成杀人夺宝的形象,杀的是他与白虎,夺的是他的山河社稷图残卷。
至于封白能解除残卷的护宝封印,他则闭口不提。
“……她敢对我痛下杀手,岂止是觊觎圣宝,简直不将我昆仑放在眼里!非得是飘渺的授意,不然她岂能有这份狗胆?还请师尊为徒儿拿回公道!”封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了一气,末了还不忘往泰寅腿上一趴,就差嚎啕大哭了。
这么一出戏演得极为费力气,若是在顾淮跟前,封绍定然是另一种演法。但在泰寅面前,若细致分析飘渺动机,冷静推敲的飘渺收集残卷的阴谋论,效果就大为不如。毕竟再泰寅眼中,自己还是三十年前那个青涩暴躁的小小少年,性如烈火,行举乖张,并无心机。
事实证明,封绍扮演得还算不错,至少泰寅对自己徒儿的激动并未显出诧异来,反而伸手拍了拍封绍,脸上有不悦之色:“这山河社稷图倒是叫人趋之若鹜,胆大包天,你放心,既然你遭了那碧玉的毒手,为师定然叫她双倍奉还。”
说完,他又道:“此事为师处置便是,你眼下还当与慈觉同回菩提寺,磨砺心境为要,方才为师探识下,你体内竟似有了魔念的雏形,委实不妙。”
封绍心头一紧,疾声道:“可是我那灵兽白虎还落在那女人手里,我不放心……”
原本一直不曾开口的慈觉,忽然噗嗤一笑:“这句不放心听起来,倒不像是对只灵兽说的,像是对那情人说的。”
见封绍脸色紧绷,慈觉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五阶圣兽难求,但也不过是只灵兽罢了,实力距离妖兽,实在大大不如。小绍若是喜欢,待到了我菩提百恶之地,师叔与你捉几只凶悍妖兽来?”
那起子恶臭不堪的妖兽又怎能与他花尽心思带大的白虎相比?
根本连小白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封绍心生厌恶,眉头隐隐皱了一下,脸上却不好明显,又因不好如何解释,只好一味任性强求。毕竟再这些大能心中,五阶灵兽虽稀有,但的确不算得实用,更是不足以叫封绍这身份的人说出“不放心”三个字来。
他本以为按记忆中的师徒相处,自己一耍赖强求,泰寅必然是要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