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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营可是北军中最厉害的一支拳头军。而您则是这支拳头军的指挥者。」
明知这小子在拍马屁,王标还是觉得心里舒坦不少。
「你小子虽然是个惹祸精,但好在还有些脑子。你懂朗国语?」
「懂一些。小的小时候曾在学堂里和夫子学过。」
「哦?你们夫子懂朗国语?」
「是。听夫子说他曾在朗国游学经年。」
「懂一些恐怕没什麽用吧?口音一听不就听出来了?」
「大人请放心,小的别的不行,模仿口音却最是地道,学什麽地方的方言都很快。不信,您可以问郑大人。如果去了朗国敌营,小的坚信只要给小的半年时间,小的就能掌握朗国语。」
郑秋玉点头,附和道:「传山没有说谎。据我所知,他至少会五六处地方方言,说起来连当地出身的士兵也觉不出差别。」
「哦?」
「大人,求您给小子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小子将来定不忘大人的这番恩情。」
「狗屁!老子要你恩情干什麽?你不来祸害老子,老子就谢天谢地了。」
传山一听这话,不惊反喜。营里了解王标的人都知道,这位虽然脾气火爆,但真正发怒的时候却不会说一句脏话。相反,他要是自称老子骂脏话了,反而没事了。
「谢谢王头恕罪!谢谢王头宽宏大量!」传山连连磕头。
「好了好了,别在这时候给老子装孙子!刚才还大人呢,现在就王头了。」
传山装傻,咧嘴傻笑。
奶奶的!王标怎麽看这小子怎麽不顺眼,口风一转,「不过你小子这次闯出的祸太恶劣,就算死罪可免,这活罪却不能让你逃掉。你选吧,是接受五十军棍,还是接受活埋?」
罗传山也知道以他的罪名来说,这已经是大大的法外开恩──虽说自己挺冤枉的。可以前哪次他不冤枉?算了,冤枉多了,他也习惯了。
「王头,小的愿意接受责罚。只是小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一并开恩。」
跳梁小丑混世记 3
当天下午,甲子营的训练场地上多出了三颗人头。
不少吃过饭没事干的士兵都聚集了过来。甚至有些被打了军棍躺在床上修养的士兵也被人扶了出来。
「这小子最可恨!」
「对!没错。要不是这小子,我们也不会挨罚。」
一圈人围住人头,以罗传山跟前的人最多。
有人用草根戳他的鼻孔。
有人用泥巴涂他的脸。
还有人干脆解开裤带,对著他的脸撒尿。──这是挨了军棍的人。
火头棚的老大陈大厨更狠,捏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塞牛粪。
「我让你小子祸害人!看你还敢不敢到火头棚来!」
「呸呸呸!你们有完没完?刘麻子,你解裤带干吗?怕人家不知道你鸟小啊?姓赵的,你尿我一头,我也认了。上次害得你落陷阱,这次又害你挨军棍。虽然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谁让我是霉星呢!娘的!但是你们也给我有数点!」传山吐出嘴里的牛粪怒瞪众人。
「你他娘的说谁鸟小?」刘麻子给他瞪得裤带解了一半又系了回去,想想又不甘心,立刻回骂。
「不小?那你拿出来遛遛啊?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敢拿出来,我一定会让它变成天下最小最小的鸟!」
刘麻子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也顾不得众人哄笑,转身就走。
赵姓伤兵解了恨,也很干脆的让人扶回去了。以赵姓伤兵对埋在土里的人的了解,适当讨他点巧可以,真把这人惹毛了,以後的日子怕不好过。被霉星缠上谁能好过?
「陈老大你干啥?你再塞我牛粪试试看?信不信我让王头把我调到你火头棚去?」
陈大厨手抓著牛粪,犹豫半天,气得把牛粪筐子往地上一倒,跑了。老子塞不了你牛粪,臭也臭死你!
「还有你!你再拿棍子戳我,小心老子出来後天天缠著你!」
戳棍的人连忙收回手。好玩归好玩,惹了霉星就不好了。算了,还是去戳那两个人吧。
「猪仔!不准跑!给我打盆水冲一下。你要敢跑,我就把你的秘密全部说出去!」
猪仔赶紧打了一盆水「呼啦」给他浇个满头,随即抱著盆就躲得老远。
一批人走了,另一批人前来。
刚有一个人想要上前寻传山晦气。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地上淌了水,地滑的缘故,这人脚一溜,「啪嗒」跌了个牛屎爬。为什麽是牛屎爬?因为这人刚好跌到陈大厨留下的那堆牛粪上了。
而不巧的是这人因为跌倒,旁边的他的朋友想扶他,手一伸,没扶到,反而因为姿势过於前倾,脚下又踩著湿泥,一下跌到了压在牛屎上的人的身上。顿时把下面准备爬起来的人再一次压到牛粪上。
而这人在跌倒时,一只脚踩滑,一只脚自然往後撂起。这一撂,无巧不巧就踢到了後面一人的子孙根上。
可把那人疼的!当场就捂著下体痛叫出声。
「呼啦。」本来要围过来的人群一见这个惨状,顿时溜得比兔子还快。
结果原本围的人最多的传山,如今身边却只剩下三个。而这三个也很快或从地上爬起、或夹著双腿奔逃了。看大家纷纷逃离霉星周边,连带的离他不远的李、吴二人也获得了清静。
不过两刻不到,一传十、十传百,原本还熙熙攘攘的训练场,一下就变得空空荡荡。直到下午训练再开,训练场上除了那三颗人头,就再无一个人影出现。
「喂,你答应了王头什麽?」李雄艰难地开口问。
罗传山脑袋不能动,只能闭著眼睛忍耐日头照射,一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答应给王头的仇家做上门女婿。」
「哈?真的假的?」
「假的。王头说要把我送到宫里当太监。」
「你要去祸害皇上?」吴少华叫。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你说什麽呢?贫僧怎麽会去祸害皇上?要祸害也应该祸害公主才对。」
「你小子死定了!竟敢肖想公主。你就做梦吧你!」
「施主此言差矣,古人云:将相不论种,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遛遛才知道。贫僧年方十七,未来变成龙马的可能性绝对在王头之上。等贫僧与公主生了小贫僧,你们再来抱贫僧的大腿就迟了。」
李雄、吴少华一起发出嘘声。
「传山,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麽你对当和尚这麽感兴趣?一有什麽苦难事就贫僧不离口。你信佛?」吴少华离传山比较近,说话也就不那麽费劲。
传山睁开眼,看著耀眼的天空,蕴量了一会儿情绪,张嘴就吼:「我恨道士──!道士都去死──!打死瞎眼老道,为民除害──!」
李、吴二人一愣,随即也兴奋地大叫:「打死瞎眼老道,为民除害──!哇哈哈!」
远处,郑秋玉听到三人的鬼吼鬼叫声摇摇头,就听旁边的王千户恨恨地道:「这三个混蛋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痛!刚才要斩他们脑袋时,一个个吓得要尿裤子,这会儿不用死了,立刻就原形毕露!娘的!」
「呵呵。」郑秋玉轻笑,轻声道:「看到他们,我就觉得我羲朝还有挽回的可能。」
王标一下陷入沈默。
传承了五百多年的羲朝,一路也是风雨飘摇,可总归给挺了过来。只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一心求仙问道想要长生不老,上朝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朝中大臣分成几派,早就乱了阵脚。偏偏三位皇子,一位天生痴呆,一位身体衰弱,还有一个还不到五岁。
人说祸不单行,这话一点都不假。朝局一乱,贪官污吏随之增多,天下间这灾那害的也像凑热闹一样冒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朗国宣布再不朝贡,其他附属国也蠢蠢欲动。一时,羲朝竟陷入了两难之境。
有人主战,有人主和。朝廷上的大官们都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出发点,吵得天翻地覆。这一吵就吵了一年多,直到朗国露出凶恶面目,生生咬下羲朝北边六座城池。这些只知道用嘴皮子打架的大官们才觉得应该赶紧定出个策略来。
最後好久没上朝的皇上被请出,开了金口决定「打」。但在局势如此不稳定之下,朝廷是否会支持主战方到最後?後期粮草能不能跟上?要打多久?现在的国库能不能吃得消?就成了所有将官心中最大的疑问。
在这样的情况下,速战速决就成了所有将官们一致的期望。
「等日头偏了,就把他们挖出来吧。李雄、吴少华分别送到步兵队和骑兵队。至於罗传山,按照原计划送到辎重队,十日後让他加入去接粮草的那支队伍,之後找到适当时机就让他去死。」
「是。」郑秋玉忍住笑,躬身接令。
跳梁小丑混世记 4
传山蹲在地上一边喝著稀薄的粥,一边望著远处荒凉的旷野。
他们在这里扎营已经四个月,正在等待冬天过去、春季来临。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两年多来最清闲的时间段。没有战事,他不用昧著良心上阵杀「敌」;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探听及送出消息。
唉……!
传山长长叹了口气。细作这个活计,实在不是正常人能熬下来的。害人又害己,干到後来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想当初他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学习怎麽做一个细作。技能上,大到如何杀人於无形,小到隐迹偷窃;战术上,从如何挑拨离间到反诬自保;心理素质上,则是学习如何在杀自己人後进行心态调节、以及如何处理和敌方日久生情後产生的心理动摇等;学完了,他才发现自己被忽悠了。
这些是一个月内能学会的东西吗?
什麽叫做一切日後自己摸索?
什麽叫做想著日後的好日子、你就会觉得现在的日子也不难熬?
更过分的是什麽叫做糊涂一下就过去了?
还是最後一位教导他的师傅在他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中听:细作不代表就是死间,命能保尽量保,死了就什麽都没了。
就是这句话,让他撑到了现在。
说起来,自他混入朗国军队到现在,他已经成功送出消息九次。其中有三次起到决定性作用──传山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带霉体质影响了朗国军队。三个消息、四次战事,让本来势如破竹的朗国军队一再受挫,不得不吐出了原本拿下的六座城池。
朗国大将沙崇明不知其中蹊跷,只当已经升至北军领军大将的王标王将军手下有能人,说不定就是那些能掐会算的半仙们。为此,沙崇明慎重地向朗国国君提出请求,请求国师出马,以破对方道法。
朗国国师明诀子,相传出自隐宗青云派一脉,是位有大神通的高人。据说其能力之高,不但能知过去未来,而且兴云布雨也是小事一桩,撒豆成兵更不在话下。最最可怕的是,据说他能千里之外夺人首级。
当然这都是传说,至少传山就没亲眼见过。但人不是经常说空穴不来风、无火不生烟嘛,如果这位国师没有个一两样手段,也不可能被朗国奉为国师。
「巴子,你怎麽蹲这儿喝粥?」
「风、风景好。」传山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和他平级的千户长田仕。这人算是他在朗国军队中比较处得来的一个人。
没错,传山已经爬到了掌管一个营的千户长的位置。现在他已经不大不小是个官,手下有近三百六十人。
「啧,早饭的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