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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穿过门窗,打进了厢房里,瓷罐的碎裂声传来,聂行风本能地感觉不好,大叫:「住手!」
已经来不及了,随着枪声,剧烈的撞动嘶叫从厢房响起,随即聂行风看到许多模样怪异的阴魂争相从里面游荡出来,向他们逼近。
不同于徘徊在大院周遭的那些无主游魂,这些魂魄带着明显的戾气杀意,徐佑年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诡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后,木板门窗轰然倒塌,冷夜里听来震耳欲聋。
「快离开!」
聂行风向宅院里面奔去,徐佑年心里害怕,也本能地跟上去,但两人很快就被追来的阴魂们围住了。聂行风身上罡气太重,它们不敢围近,于是一起攻击徐佑年,分扯手臂,狠戾模样,似乎要将他分裂吞噬,徐佑年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全身剧痛,忍不住痛苦大叫。
「退开!」
清冷吼声中,若叶从里面奔出来,看到这场面,急忙并指捏诀,口中念念有词,恶灵叫嚣着向后退去,若叶又随即拈出一张道符,凌空挥去,将它们镇住,回头喝问:「谁让你们半夜来这里!?」
「张玄在哪里?」与此同时,聂行风反问。
若叶有些茫然,「他没来过,师父在静修,你们马上离开,这里阴气太重,普通人半夜来这里,轻则卧床数日,重则几个月。」
话音刚落,黑洞洞的枪管指在了他的眉心,徐佑年厉声道:「马上带我去见你师父!」
「不。」若叶面不改色地回复,似乎在他眼中,那枪不过是唬人的玩具。
「马上去!」
吼声虽狠,若叶却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
聂行风不认为若叶能驱魔收妖,就有刀枪不入的本事,见徐佑年状态疯癫,真怕他怒气上来会开枪,忙道:「住手,你要硬闯,就不怕再被鬼追?」
徐佑年用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几张道符,在聂行风眼前晃了晃。跟看不到的鬼魂相比,因任务达不成而造成的后果更让他恐惧。
卫小惠说帮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让他来,他虽然怕,却不得不来,不过来之前有所准备,刚才只是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拿出道符而已。
「你在前面带路,否则我杀了他!」他恐吓聂行风。
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枪口,聂行风不再多话,转身往里走,徐佑年拉着若叶在后面跟上。
「不可以去!」
若叶的反对被两个人无视了。
聂行风来过一趟,走得很快,若叶在后面冷冷道:「你居然会九宫八卦。」
「我只是记忆力比较好。」
聂行风记得上一次的路径,如果换一下庭院布置,可能他就抓瞎了,同时也庆幸敖剑破了这里的鬼打墙,否则他一晚上也绕不进去。
来到木清风会客的地方,聂行风直接走进帷帐里面,木清风就是在棺木里休憩的,他猜若叶刚才也是在棺木里,所以才没立刻听到他跟徐佑年的争吵声。
「就是这里!」
看到棺木,徐佑年脸上泛出古怪的兴奋之情,推开若叶,冲到中间一口棺材前,劈手撕掉了上面的封条,若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聂行风推开的则是那天木清风躺过的棺材,可是里面空空如也,见若叶神情惊慌,他心一动,想奔到徐佑年那边,却被若叶紧紧拉住。
「不可以过去,那是死世,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
「原来他们要找的就是这里,把东西藏在棺木里,难怪找不到。」
徐佑年喃喃说着,探头往棺材里看,里面空间似乎很大,房间又没点灯,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正疑惑着,忽然后背被大力推动,他没有防备,闷头栽了进去,见此情景,若叶大吃一惊。
「罗琪?」
棺木前已经不见了徐佑年的身影,立在那里的是面色木然的女子,她冷冷盯着若叶和聂行风,突然身子一晃,也摔进了木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扯了进去。聂行风很吃惊,急忙奔到棺材前,探头去看,只见里面一片漆黑,冷森阴气扑面而来,哪里还有徐佑年和女子的影子?
这是哪里?张玄又在哪里?
瞬间,脑海里转过数个念头,突然,眼前银光一闪,聂行风隐约看到一个银色物体从自己手间脱落,掉进棺材里,是上次小鳊蝠道谢时送给他的铃铛。
没犹豫,聂行风推开上前阻拦他的若叶,纵身跃进去。见他们都不要命的往里闯,若叶气得一跺脚,师父在静修,凭他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封印住死世入口,咬咬牙,只能也跟着跳进去,落下同时,反手将数枚道符贴在了棺材两侧,做出结界,以防阴魂侵入阳世。
希望自己八字重,可以顺利破解这一劫吧。
棺材里面的空间似乎深得永无尽头,在不断坠落中阴气也愈来愈重,当聂行风有脚
沾实地的感觉时,那个小巧的铃铛正落在他的眼前,不坠地,只在半空中颤微微的晃,却依然不发出半点声响。聂行风急忙将它攥住,看着它在掌心闪了两闪,便消失了。
「这是什么地方?」
黑暗空间里传来徐佑年惊慌的问声,他打亮打火机,但随即便一声尖叫,打火机脱手落到了地上。
一个头颅形状的怪东西跟他面对面相视,模糊狰狞,说不害怕是假的,但重新陷入黑暗的感觉更令人恐惧,徐佑年弯腰慌慌张张摸到打火机,重新打着火。头颅消失了,不过周围出现了更多稀奇古怪的家伙,绿森森的脸孔,就像是鬼片中常演的那样,让人想违心地否认那不是鬼都难。
「刚才我说了,这是死世,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若叶在他旁边说。
「怎样才能找到张玄?」这才是聂行风关心的问题。
「我也说过了,他没有来过。」
看来若叶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聂行风对张玄在这里很有自信,敖剑曾说他所在的空间阴气很重,而且刚才铃铛也给他指了路,他现在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张玄。
「趁阴魂还没将我们完全吞噬前,你们马上随我离开。」若叶说。
他的功力没有师父强大,而且即便是师父,也未必有自信可以从这里全身而退,如果再拖延下去,他们都无法离开。
「这里,一定是这里,嘿嘿……」
徐佑年没理会若叶的劝说,喃喃自语着往前走,聂行风跟在后面,若叶拦不住他们,又找不到罗琪,只能相随。
三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空间看似宽大,但其实很狭窄,打火机薄弱的火光照不多远,阴恻恻的哭喊叫嚎声此起彼伏,让人心底发毛,而徐佑年此刻的笑声更阴森了几分。
想起他之前说要找东西,聂行风心一动,问:「是谁雇你来的?」
「没!」
「那你为什么特意半夜跑到这里来?」
徐佑年沉默着,但终究敌不过阴沉的空间,半眯起眼,极力无视在面前乱窜的鬼影,说:「我杀了卫小惠,要赶紧了结这件事。」
「她还活着,那只是你的臆想。」
那当然不是徐佑年的臆想,聂行风很清楚卫小惠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这也是她来拜访木清风时,被婉拒进门的原因吧,木清风眼盲,却比他们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
「不,她死了,因为我杀过她很多次。」徐佑年阴恻恻地说:「一切都不对劲,等事情结束后,我要转学,离开这该死的地方,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
「让你办事的人一定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否则徐佑年没可能戴金表、穿名牌,聂行风不动声色地问。
对手紧张或愤怒时是最容易问出情报的时候,果然,徐佑年没觉察到他的套话,本能地回答:「一开始不多,不过钱这东西越花越上瘾,等想住手时,已经停不下来了。我要帮他们弄清他们想要的东西在哪里,本来还以为很简单,可是来了几次都被拒绝进门后,才知道事情不容易办。」
「所以你找罗琪帮忙,为什么没找卫小惠?」
「你不知道卫小惠那女人有多死缠烂打,睡了几次,就吵着让你负责到底,我早就想甩了她,正好偶然看到罗琪跟傅雨秘密交往,罗琪很痛苦她的石女身分,所以我就让她来这里求助。」
恋爱中的女人是最愚蠢的,当听说只要去木家祈祷,就能像正常女子那样怀孕后,罗琪几乎把他当恩人看。她来找过木清风几次,把在这里看到听到的都告诉了他,还听他的话向傅雨隐瞒了算命的事,徐佑年哄她说是为了给傅雨一个惊喜,其实是另有打算,如果事情办得不成功,能找机会跟罗琪交往也不错,他相信凭自己的本事能把罗琪从傅雨手中夺过来。
可是他太低估女人的嫉妒心,那晚他去约定地点跟罗琪会面,没想到出现的竟是卫小惠,卫小惠把罗琪的棺材吊坠给他看,还洋洋得意地说她杀了那个横刀夺爱的女人。他听完后,几乎要疯狂了,罗琪曾在电话里告诉他看到了木家许多怪事,要跟他面谈,可那个该死的女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杀了她。
他当时很害怕,生怕卫小惠在高尔夫球场杀人的一幕被发现,进而牵扯到自己,但更多的是愤怒,明明任务马上就要完成,却被人搅黄了,愤怒之下,他将卫小惠按在地上,用力掐她的脖子,等他回过神来时,一切都结束了,他只看到满地的血,从女人身下缓缓流出……
「你可知道,卫小惠当时怀孕了?」聂行风冷冷问。
他很讨厌那种感情的事无法勉强的说法,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最开始就不要去招惹她,否则就有责任给她幸福,可这个男人自私的只想着自己。
被问到,徐佑年有些不敢应对,但随即又惊恐地说:「可是,她又活了,第二天很精神地出现在我面前,你想象得出当时我有多害怕吗?我明明摸过她的脉搏,确认她死掉的!」
惊恐之下,他跑去藏尸的地方,骇然发现尸体不见了,而且卫小惠似乎也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跟平时那样对待他。他害怕得不得了,又不敢对雇主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杀她,谁知隔天后她依旧出现,执着得就像冤魂索命。
「也许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执念有时候会强大到无法控制的程度,虽然聂行风不知道卫小惠为什么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生存在阳间,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卫小惠执着的理由是徐佑年。
「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底想从木家找到什么?」
「是一本十世命书。」犹豫了一下,徐佑年还是做了回答:「他们说木清风就是看了那本书,才可以知道世人的命运,可是他们又不敢直接来找他,因为他是驭鬼师。」
「十世命书?」聂行风嗤之以鼻:「知道又怎样?你能改变命运吗?」
「可以,他们说,用索千秋就可以改。」
聂行风觉得这男人疯了,不,是雇他做这件事的人疯掉了,只有疯子才会这么不计一切地去追求无妄的东西。
正想接着问那位疯狂雇主是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徐佑年走得很慢,原本跟他并行的人现在被他落下一大段距离,而且,他一直没听到若叶的声音,森寒空间里只有诡异跌宕的怪叫声,像是嘶吼,又像是嘲笑。
「你们怎么走这么慢?」他还急着去找张玄,可这两人的步行速度让他很无奈。
「淌水走,本来就走不快啊。」徐佑年理所当然地回答他。
聂行风背后冷汗立刻渗了出来,脚下根本没水,他很肯定。
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