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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
“你说哪天?”肖雁平哼了一声儿,“我跟你客套一下你还真顺杆儿爬了,今儿晚上我总值班,你自己看着办。”
“我操,我这才下飞机呢。”我一个劲儿跺脚。
“我还才下手术台呢,三小时主刀,你有我累?”肖雁平说着就要掐电话,“你这会儿过来还能赶上食堂晚饭,赶紧的。”
我对着电话连续喂喂喂了几声,肖雁平那边干净利落地就没声儿了。我拖着行李箱边拦出租边郁闷,心说肖雁平你这人忒不厚道:哦,没跟着你的时候把我捧得跟朵花儿似的,关系一转过来就当牲口使唤,还不如李学右呢真是。
打了的到家放好行李,水都没顾上喝一口我就跳上车直奔附院。进到休息室时一个小护士告诉我说肖医生正在手术,我坐在休息室里看了一下报纸,标题很惊悚:《昨晨马来西亚黑帮火并五死十六伤》;我刚刚瞄完标题,那边肖雁平就扶着腰杆出来了。
“不行了我要死了……”肖雁平一见我就扑上来,“好徒儿,来帮为师按摩按摩。”
我一看手术室灯还亮着,拉好了他按在沙发上:“怎么了你?手术做一半跑出来?”
“再站下去老子的腰就该断了,最后是缝合,交给一助。”肖雁平理所当然地伸手来我裤兜里摸烟,“一会儿再有急诊,都是你上。”摸出来之后他一脸的震怒,“你居然抽中华,太不像话了,没收。”
我打掉他的手,抽出一支烟塞他嘴里,顺手捏他后腰:“靠,你站多久了,这身板儿硬得跟石头似的,不怕腰肌劳损?”
“我觉得再这么站下去我这腰迟早得废。”肖雁平哼哼唧唧地摸了打火机点烟,“每天连续三四场,场场都是大手术。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院的外科高年资全都单身,敢情是性生活质量有问题。”说完很浪荡地看我一眼,“是不是你当初死活不读外科也是因为这个?”
“为人师表,你真他妈好意思说这话。”我手上一用劲儿把他给掐叫唤了。
“诶诶轻点儿!知道你握力好,可不是用在这儿。”肖雁平白我一眼,突然想了起来,朝手术室的方向一努嘴,“哦对了,白椴就在里面。”
“嗯。”我应了一声。
“你怎么都不激动?”
“你要我怎么激动,跳兔子舞?”我没好气地又使了使劲儿。
“诶轻点儿!”肖雁平又叫唤上了。
“我够轻了是你自己……”我话音未落,休息室的门突然就从外面打开了,哗啦啦进来一大群人。
“做完了?”肖雁平趴在我膝头上冲着那助手傻乐。肖雁平的助手这时候还带着帽子,边往里面走边扯口罩;白椴紧随其后,鞋也没换,一脸困倦,可一看见我就愣住了。
我心思转得飞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把肖雁平从我膝头给推沙发上去了。
肖雁平扶腰软绵绵地爬起来,盯着助手:“病人送下去了?”
“ICU说床位紧,叫我们跟科室联系。”助手老实回答,跟肖雁平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床位的事儿。我挺神经质地看了看白椴,见他没表情,双手插兜里站在那助手后面,就那么看着我。
“白椴?”我忍不住愣愣叫他一声儿。
“没事儿我先回去了,中午没睡,补个觉。”他不知道对着谁念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肯定是ICU不想收,这不明摆着么。噢,高血压都能进重症监护,肾切就不行了?”肖雁平还在发火,“ICU跟各科室要通力合作,这话是谁说的?当年是谁把ICU扶持起来的?嫖完了还要给钱呢,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说激动了看我一眼,“回来,你上哪儿去?一会儿有急诊还得让你去。”
“有点儿事儿。”我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诶回来!别给我走远了!”肖雁平在我身后叫。
“知道。”我回头狠狠看他一眼,带上门走了。
我跑到走廊上呆立了一会儿,一回神瞄见白椴浅蓝色的身影立在走廊尽头等电梯。我喊了一嗓子,白椴像是朝我这边看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叮”地一声儿,电梯到点了,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白椴!”我气急败坏地低吼了一声。
“夏念非你给我回来!一楼急诊科接客!”肖雁平的声音远远从休息室里传出来。
我死盯着电梯的方向。
“听见没有赶紧去!”肖雁平脑袋探出来了,“你想累死我?”
“知道了。”我烦躁地转身,黑着脸望向肖雁平,“叫白椴来上麻醉。”
“人家刚刚才下台子。”肖雁平不满地看我一眼。
“你不也是刚刚才下?”我反问他,“你上得他就上不得?”我边说边脱外套,“跟他说,今儿晚上我做多久他就得陪多久,谁叫他是麻醉师。”
11
钟垣比我晚一天到医院上班,十多天没见,脸上的淤血依然没消。
肖雁平见了钟垣一阵嗤笑:“老钟,你这新马子够野啊,家庭暴力?”
钟垣看了看站在肖雁平身后的我,扯出一个苦笑:“我哪儿来什么家庭暴力?”
“啧,我还不知道你?”肖雁平嘿嘿一乐,摸出手机看了看新进的短信,回头一看我,“妇产科有急诊会诊,你帮我回凫大上一节解剖。”
“我去上?”我一愣。
“怎么不行,就是基本解剖,又不是局解。给本科生上课,你紧张啥。”肖雁平边说边把U盘塞给我,“开学第一堂课讲导论,随便说点儿什么糊弄过去就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大一的学生好骗,实在不行还能讲咱们医院的鬼故事。”
“教务处的人来巡视怎么办?”我问他。
“不会,哪儿那么邪就被你撞上。”肖雁平心虚地想了想,“要是有教务处的人来你就直接照着书念,把书举起来挡住脑袋。”
“你真天真。”我接过U盘白他一眼。
“我上午空着,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上课?教务处真来人了我还能帮你挡一会儿。”钟垣看看我。
“那你怎么不自己帮他上课?”
“给本科生上课对你也是一种锻炼。”钟垣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
“没事儿我自己去。”我看他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等会儿我也去凫大,”钟垣几步追上来,看看我,“我去教研室拿点儿东西。”
“行,你们去。”肖雁平点点头,站后面冲我吩咐,“下午有手术你回来当我一助。”
“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朝后面挥挥手。
我跟钟垣并排着走。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时不时瞄他一眼:“脸上还花着?也不说贴块膏药挡一下,招摇给谁看呢。”
钟垣用手摸了一下:“是夏岩下手太重。”
我默默看他一眼。
“我知道他恨我。”钟垣把手放了下来,“我没看好夏薇薇,他就这一个妹妹。”
我张张嘴,终究还是不想理他。我们俩并行了一阵,我收回目光:“我没想过打你。”
“我知道。”
“以后别在我跟前提钟益扬的事儿。”我瞪他一眼,“烦。”
说完,我加快步子往前去了。
刚出一住院楼没几步,我抬眼就看见张源扶着余烨在楼前小花园里绕着圈子做康复。
“夏念非。”张源看见我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张源。”我对他点点头,忍不住就走过去。我看看余烨:“能出来散步了?看来康复得还行哈。”
余烨微微对我一笑,端庄秀雅,温柔如水;我不由去看张源。
“医生说再过一个多星期就能出院。”张源看看我,“我现在扶她出来走走。”
“一个星期?”我有些吃惊,“肖雁平说的?”
“嗯,肖医生昨天早上来查房的时候说的。”张源点点头。
我有点儿懵:不应该啊,现在医院床位这么紧,余烨这种情况早能出院了,肖雁平这是发的什么疯?
“你们出了院,上哪儿?”我望着张源。
“我也不知道呢,”张源挠挠头,“可能得走,也可能再待一阵儿。余烨身体这不还虚着呢吗,我看她。”
“哪儿能呢,我随你。”余烨细声细气地附和了一句,那声音轻柔婉约,听得我心头一震。
我觉得心里的一根儿弦好像就在那一刻被绷断了,难过,失落,焦虑,自责,愧疚,什么情绪都涌了上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正视张源的一切,从云南回来之后我一刻不停地为自己论证着张源生还的可能性。我觉得我在心底里从来没有真正承认张源故去过,从来没有;可能是我不舍得,也可能是我不敢。
我经常回忆几年前从我跳上火车出逃到张源中枪倒下的那些片段,张源鲜血淋漓的画面真实又狰狞,不堪回首。我常常想我为什么会把张源是卧底的消息告诉郭一臣的人,为什么没有丝毫犹豫。那时候我的资金链条已经和郭一臣密不可分,几乎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郭一臣一旦落网,我第一个玩儿完;那时候赶到临沧向他报信几乎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本能,直觉,自保的直觉。
而就是这个直觉,几乎谋杀了张源。
“念非?”这时候钟垣从住院大楼里追出来,招呼我。
我回头看他一眼,并没多做反应。我咬了咬牙,转身去看张源:“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出来吃顿饭,就我们俩,叙个旧。”
“行啊,你定,我什么时候都行。”张源笑道,又看看余烨,“虽然这事儿得看她身体,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没问题。”
“我能有什么事儿,有事儿我就按铃,你们去你们的。”余烨细细补充了一句。
“那你得空了跟我说一声儿,凫山饭店夏荷厅,随叫随到。”我手插兜里准备走。
“临时订餐能有位置?”张源看看我。
“只要是我去,什么时候都有位置。”我又看余烨一眼,“行那你们继续转悠,我上课去了。”
“诶,你忙你的。”张源点点头,“就这几天。”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还说找个机会跟你一块儿去我原来住的地方转转的,到时候一起吧。”
“行,你定。”
我挥挥手,转身走了。
“那人怎么有点儿面熟?”钟垣站在五米开外看着张源,“我是不是认识?”
“你认识个屁。”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诶我真的见过,是不是我以前的病人?”钟垣继续回忆,“我觉得有点儿像那谁……”他突然停了一下,看我,“我知道了,就前几年我还见过……是不是张源?”
我瞪他一眼,兀自走开了。
“真的是张源?”钟垣追上来,“他,他不是那什么了么?”
我只顾往前走没理他。
“那张源这次回来,是不是你以前那档子事儿……”
“没有。”
“他不是卧底么?”
“诶你烦不烦?”
“不是,这事儿你得弄清楚,万一那什么……啊,说不清楚啊。”
“八点半,我上课要迟到了。”我剜他一眼,看看表走开了。
肖雁平给的教室是C02,阶梯大课,我攥着U盘刚走到C栋走廊上就愣住了。
C02教室门口全是学生,一个个挺哀怨地抱着书堵在走廊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怎么了?”我双手插兜一副威严相。
“课给排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