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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伸得老长,“不是合成食物。”
“芋饼?”
“嗯,芋头做的。”
沙左不知道什么是芋头,也没听说过,但这个芋饼除去很硬之外,吃起来的确味道不错,比浓缩营养液之类的东西强多了:“你自己做的?”
“牧师以前给我的。”纳伽往后仰了仰头,胳膊搭在膝盖上,语气很淡。
“以前?”沙左停止了正嚼着饼子的动作,“以前是多久以前?”
“不知道,一年,或者两年。”
沙左拿着这个被他吃掉了一半的芋饼,整个人都呆住了,两年?天然食物?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合成食物才可能有以年计算的保存时间,他顿时觉得有些想吐,这个一年或者两年前做出的芋饼,被他吃下去一半了,他还觉得挺好吃!
“纳伽,”沙左都不知道是该把嘴里还含着的那一块芋饼吐出来还是该咽下去了,“你带着一块两年的饼子,是纪念品吗?还能吃?”
“AS白痴。”纳伽冷冷地吐出一句,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沙左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纳伽一直很冷淡,但对他说话始终都还算和气,但这句话却突然变了语气,从内往外散发出来的寒意让人非常压抑。
现在的纳伽看上去很不高兴,沙左把芋饼咽了下去,他有点害怕,纳伽完全没预兆的情绪转变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杀气。
这种杀气不是针对什么人,什么事,而仿佛是与生俱来,就在这一瞬间包裹住了纳伽整个人,连空气似乎都有些凝固。
“对不起,”沙左不知道纳伽为什么会这样,但他还是道了歉,至少他从口感上能判断出这个饼子并没有变质,只是因为听到这是一两年前做出来的东西而相当吃惊,才会那么问,他低下头继续吃,“很好吃。”
“三年都不会坏的。”纳伽开了口,语气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恢复了平静,整个人又回归了之前那种淡漠的状态。
沙左拿过瓶子喝了一口水,发现这瓶子不是普通的玻璃瓶,造型很特别,细长的瓶颈,圆形的瓶身,在照明器光芒的映射下,发出了奇异的彩色光芒,他转动了一下瓶子,瓶身折射出的光斑在洞壁上留下了美丽的轨迹。
“水晶?”沙左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如果是天然水晶,在AS是A级身份的人都很少能拥有的,一切天然的东西,矿物,植物,食品,不能被人工合成的一切东西在AS都是奢侈品。
AS是通用语中乐土的缩写,但那一片陆地,在几百年的不断被索取之中,已经变成了一块完全只能靠人工合成和各种科技手段才得以继续存在的“乐土”。
“不知道。”纳伽静静地靠墙坐着,回答得很简单。
沙左也没再多问,吃完那块饼之后把瓶子里的水也喝光了,这里面的水应该是岛上自然状态下的淡水,有一股淡淡甜味。
他把瓶子放到身边的一个箱子上,纳伽一直没动,也看不到他是在发呆还是睡着了。沙左侧身躺下,肚子填饱之后,脑子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片混乱,他开始把今天经历的事细细地理出来。
“纳伽,”沙左伸手在纳伽面前晃了晃,“你为什么救我?”
“牧师叫我救你。”纳伽还是那个姿势,只是稍微抬了抬头,靠着洞壁。
“牧师是谁?”这个词让沙左的脑子里立刻浮现了自己在家玩全息游戏时穿着金色长袍拿着杖的角色。
“自由城的牧师,不想活了的人可以找他。”
“他为什么让你救我?”
“不知道。”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自由城。”
“自由城是什么地方?”
沙左觉得大概是自己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纳伽有些烦躁,他用手指夹着帽檐往下拉了拉,不再说话。尽管沙左想要问的问题还没问出十分之一,也只能闭了嘴,他不想惹急纳伽,这人脾气似乎不太好。
“纳伽,”沙左在厚厚的毛毯上躺好之后犹豫着又说了一句,“你的德拉库……对不起。”
“没关系,还有别的。”纳伽提到德拉库时,一直冷淡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带着些郁闷。
沙左想起了常飞对着德拉库射击的时候,纳伽沉着声音骂的那句“混蛋”,对于纳伽来说,那只德拉库应该是很重要的伙伴。
“你有很多只德拉库吗?”沙左其实不想再多说话,但腿上和屁股上的伤一直疼得厉害,他如果不靠说话来分散注意力,会扛不住。
“三只,它的孩子。”
“它是妈妈?”
“都是。”
“什么?都是?”沙左愣了。
“雌雄同体,”纳伽说完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疼。”
“……是,”沙左叹了口气,他对于纳伽知道他疼的事并不吃惊,在背后睁个眼都能被发现,“伤口一直很疼。”
纳伽没说话,低头掀开了自己的衣摆,从腰上又拿出个小袋子,从里面捏出了一棵绿色的草,掐了一半递到了他面前:“嚼。”
这带着草香味的小半截草让沙左瞬间联想到了之前那个萨朗图给自己闻的那株植物,顿时有些汗毛倒立:“这是什么?”
“不一样的,”纳伽的嘴角挑出了个嘲弄的笑容,“这个止痛。”
沙左捏着这半棵草看了一眼,心一横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味道不怎么样,一股咸腥味:“要咽吗?”
“嚼到没有为止,”纳伽把小袋子收好,坐回了他对面的墙边,“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嗯。”沙左侧着躺好,这应该是某种有麻醉作用的植物,纳伽没有把一整棵草都给他,估计是效果很强?
没过几分钟,沙左渐渐觉得伤口不再像之前那么火辣辣地疼,再过了一会,疼痛便完全感觉不到了,他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腿上的伤口,的确是不疼了。
这岛上居然有这么多神奇的植物?麻醉,催情……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身上莫名其妙地舒服了很多,沙左闭上眼睛,得好好休息一下,天亮的时候纳伽应该会带他去自由城,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但直觉告诉他这不会是个太糟糕的地方,至少……有牧师。
而庞卡的那个城堡,应该没有什么地方会比那里更可怕了吧。
尽管很疲惫,沙左却一直睡不着,脑子里各种纷乱的片段不断地闪过,父母,朋友,始终有危机却一直平静的AS,这个没有希望的岛,没有希望的原住民,没有希望的庞卡城堡里的人。
他想起了卡伦,卡伦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还有程侃。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那个小吊坠,这一番折腾下来,这个小东西居然还一直在他脖子上挂着,也算是结实了。
如果只算他被纳伽救了的这件事,程侃的这个护身符也凑合能算称职了。
想到程侃,他更睡不着了,这个半夜里突然扔下他和卡伦不所踪的人,到底去了哪里?还活着吗?
沙左睁开眼看了看靠着墙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睡着了的纳伽,也许纳伽知道,他跟程侃认识。
“纳伽?”沙左坐了起来,很低地叫了一声,他很犹豫,程侃的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荡,有些事知道了对你们没好处。
纳伽没有回应,也没有动,沙左也没再出声,他打消了打听程侃下落的念头,程侃的背景肯定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得多,也许正像程侃说的,要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要打听太多不该自己知道的事。
他瞪着纳伽的下巴发了一会愣,另一个念头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强烈——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他很轻地往纳伽那边挪了挪,等了一会,纳伽没有反应,看起来的确是睡着了。沙左咬了咬嘴唇,胳膊撑着身体,屏住呼吸慢慢地爬到了纳伽面前,再缓缓地抬起手。
他很小心地用手指勾住了纳伽的帽檐,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发抖,一点点地往上挑。
11、第十一章 自由之城
沙左的手以极其缓慢地速度一点点往上挑,慢到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都没动过,但对纳伽这样似乎有着超强感观能力的人,小心一些没错。
在他的认知里,这无疑是非常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一种行为,但现在是在猎狼岛,这个地狱一样的世界,教养,素质就像是被不断嘲笑着的多余的东西。
他不知道看到了纳伽的脸对于自己更好地在这里活下去有什么帮助,他只是想要弄清这个把自己救了出来,还要带着他去自由城的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应该憋气。”纳伽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沙左被吓得猛地缩回了手,坐到了毛毯上,又往后蹭着退了一截:“你醒着?”
“你喘气跟刮风一样。”纳伽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比之前更低了,他语气很冷,但没有生气。
“不至于吧,我……没有恶意,”沙左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他倒回毯子上,“我只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睡吧。”
“嗯,晚安。”
沙左习惯性的这句晚安让纳伽抬了抬下巴,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跟着说了一句:“晚安。”
常飞每天睡觉的时间很短,三四个小时,但他睡眠的质量很高,能让他保持头脑清醒,也能保持足够的体力。
不过今晚他没有睡觉,他坐在牢房改成的会议室里。四面都是黑岩石,只有一扇很小的窗。这间屋子跟之前做为牢房时的区别不大,多了一张很旧的桌子,几张椅子,四面墙上跳动着的火把让本来就低矮压抑的空间变得更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座监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座黑暗的城堡,历代主人都没有改变过它的主要格局,只是陆续完善了一些设施。庞卡成为这里的主人之后,这一切都停顿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庞卡要求一切按监狱最初的样子保持下去,不再做任何改动。
不过因为人口增加,增建了不少房屋,这些后期建设的房屋沿袭了最初监狱的风格,黑色岩石,除去生存最必须的东西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装饰。
常飞从来没有过任何不适应,他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这里就是这样,简单,黑暗,压抑,所有的人都在生存的边缘挣扎。
连希望都是黑色的,这才是我们的新世界。
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袍的人,满头白发乱七八糟地没有任何修剪,这人跟他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能闻到这个人身上浓浓的草香味,常年跟各种植物汁液打交道留下的味道。
这个人叫摩加布,是庞卡的祭司,有一张苍老得布满了沟壑的脸,据说他活了很久,比这城堡里的任何人都久,比庞卡这种年轻的主人更是要久得多。
常飞觉得他像一只真正的怪物,死不掉,也不像还活着。
“还有三天,”摩加布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划了一下,长长的指甲因为长期用植物制作各种药剂被染成了墨绿色,“这座岛的血液将会是一年之内最澎湃的时候,我已经挑选了祭品,但还差一点。”
“差什么。”常飞手撑着额角看着摩加布。
每年一次,庞卡乐园里最盛大,最疯狂,也最能让人血液贲张的时刻就要来到了,这是城堡里的人见到庞卡唯一的机会,他们就像期待着膜拜黑暗之神一样,期待着庞卡现身。
“一个女人,一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