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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半生真的快活,可是这世上的事世上的人又哪能只有快活的。我再怎么我行我素再怎么的无拘无忌,可我赫红颜的心依是肉做的!”
君不寿神色不动的看着那朵牡丹,看得沉醉入迷,看得轻轻握拳。
“寿哥哥,肉做的心是软了,总被痛楚苦忧缠绕。”那张美到极至媚到极至的容颜此刻依是无双的风华,可一双眸子却掩不了那份黯淡凄然,“他们……过尽、丹心、霄云、沧溟,我嫁了四个丈夫,世人道我多情骂我风流,呵……那些我不欲争辩,他们知道我自己知道,我每次皆有真心真情。所以……”声音低低的压抑的仿有千重痛楚,“每一次他们去时便等于在我心上剜一个洞!寿哥哥,很痛很痛的……”
伸出手抓住身旁温热的手,五指深深的扣紧,似溺水人抓住的一根浮木。
君不寿脸色一白,或是为着这用力一抓的痛又或是为着她此刻的哀伤。
“沧溟死前,仿是感知了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那么温柔的对我一笑,然后指指琴案上的《沧浪曲》琴谱,便走了……那一刻,寿哥哥,我实愿死了也不愿受那种痛……真的……太痛了,死都轻松多了。”
君不寿终于回头,看着她,那一份悲痛那一份凄绝尽纳眼中。那一刻,忽觉得很是迷惑,不知是身在梦中还是神游幻境,如此的迷离无感。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沧溟叫我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我活着呢。”赫红颜很温柔的笑,那是世人从未见过的柔情缱绻,“我继续快活的活着,然后再遇上一个好男人,再喜欢上他,然后再嫁给他,只不过我再也不会看着他死!”语气轻柔却是绝然。
“所以你写信叫我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面。”君不寿仿是梦吟般的道。
“寿哥哥,我死了四次然后又活过来,真的很难受呢。”赫红颜看着手中的那朵牡丹,平静又坚定,“华霄死了,沧溟也死了,我输不起,我……不想以人命为代价以企能抓住那凶手,在我眼中,无论是那凶手还是仇恨都远不及他们重要。从阙活,我活;从阙死,我死。一切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君不寿淡淡的笑开,月华下的俊容若玉般生辉,弯月落在眸中,漾漾的飘着,有些魅惑,却掩了本来的清华明亮。
赫红颜凝眸看他,看着这张月润玉雕的俊容,那眸中似深掩着什么,心头一动,仿佛闪过什么却没抓得明白,垂首,“寿哥哥,这么多年我们只顾相争,从没如今夜这般好好说话过,我……”心口一紧,语不能继。
猛地起身,风刮过君不寿的面,刀削般痛。
“寿哥哥。”忽地回眸一笑,风停月凝,满园花开缓缓醉。
“看我,若我死了,这便是我最后的舞姿。”
月似水,缱绻的蔓延开,将这天地将这红颜阁将这丹枫园将这怒绽的春花将那青梅竹马统统笼进,霜似的冷凝,玉似的皎洁。
冷月如霜,有舞姿翩跹。
春花妩媚,有红颜奇绝。
衣袂飞扬,长发飘摇,看我今夜舞尽这万世风华。
夜色妖娆,花酒相醉,让我今夜舞尽那无言深意。
今夜的舞只为你,无需因由不思前缘。
明日酒醒你为兄,一生相亲至死不变。
生不共存
月斜斜的,收敛了光华,准备隐入天幕的最深处。
料峭的晚风不知疲倦的吹拂着,撩起丝丝垂柳,于朦胧的月下婆娑,袅娜多姿,却无赏者。
夜沉星暗,再过两个时辰,天便该亮了,而此刻,人们沉在最酣甜的梦中。
红颜阁此刻静谧如水,烟谢楼此刻安然如梦。
垂柳纤纤下,安静无息的走出一道人影,暗淡了的月华照得面貌模糊,修长瘦削的人影扬袖一摆,便似乘风般轻轻飞起。
楼内绿烟似的纱帐中,卧着世间最美的人,月光再淡星光再暗也掩不了她的风华。
楼外那修长的人便真似一则剪影般毫无重量的无息飘入房中,不惊纤尘,纱帐中的人儿却在那一刻微微颤了一下眉梢,仿似梦中魂惊。
那人拂开珠帘转过玉屏来到床前,撩起纱帐,借着窗外朦胧的光线,看着那张静谧的睡容。
床中的人安睡着,床边的人静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人幽幽一声叹息,深长的绵远的仿似无穷无尽。
床中的人依未醒,眉目静好,睡得香甜。
床边的人在床沿上坐下,修长却冰凉的指尖碰一下那张睡容,低低的轻轻的开口:“红颜,今夜你和我说了很多的话,说了我们二十多年都不曾说过的话,此刻你能安然入梦,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或者一辈子都无法入睡了,所以我也来找你说说话。”
“我们二十多年都没有好好说过话,要说的实在多,我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君不寿长指轻划那张睡中依媚色惑人的脸,轻柔的撩起一缕长发,在指尖勾缠着。
“红颜,我们认识有多久了?”才一出口似觉得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而轻轻嗤笑,“呵,这问题问得多傻,应该是我们活了多久便认识了多久了吧。爹爹与赫伯父都是孩子一出生,第一个便抱到了对方家,所以我们是彼此出生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长指一下一下的绕着那缕发丝,那样的平静而自然,仿佛是一出生便如此做了,会一直绕到死的那一刻。
“按理说,我们应该相亲相爱的一起长大,比朋友更近比亲人更亲才是,可惜偏偏相反了,我们却是这世间最看不起对方最讨厌对方的人。”俊美的脸上勾起一丝淡笑,幽暗的光线下看去透着魔魅,“我们彼此厌恶,命运却又将我们绑在一起没法分离。唉,真是一件可悲又可笑的事情。”轻轻的叹浅浅的笑,仿是无可奈何却又是讥刺不已。
“红颜,两个彼此讨厌的人却要朝夕相处一起长大,你说会变成什么样呢?”君不寿指尖放开了那缕长发,目光从那张绝美的睡容上移到了窗外,月华似乎更淡了,窗外灰暗一片,那双黑亮的眸子便也朦胧暗淡了,那声音却是清晰的,“我本来也不知道的,可后来我知道了。”冰凉的指尖沿着锦被游移,停在了一处,那儿有一颗温热跳动的心,“讨厌的感觉会更多更深,可是……”指尖微微用力,凉意似要透入锦被渗入心窝,“可是对方也就成了你心里记得最深的人!日夕的加重月月年年的加深,到最后……呵呵……”低低的笑起来,却是无限的心酸又悲凉,“到了最后啊,便成了一个你最厌恶却又连着你心窝的血脉死也割不了的人!”
睡着的人依然睡着,平静的安然的沉在梦中,仿浑不知身外世事,那锦被中的身体却在那一刻渐趋冰冷,或是因受不住那冰凉入骨的手指。
“那年,你要成亲了,我是真的希望你好,虽然还在孝中,虽然我很生气很不赞同你那样做,可那时我想,再怎么的不愿意承认,你我依是从小一起长大,再怎么不喜欢,你我以后真的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所以你若真中意那个云过尽要嫁给他,那也就罢了。”冰凉的手揪住了锦被,声音却是平稳而淡然的,“我还送你一株驱百虫解百毒的碧落草,是真的希望你嫁得良人可与他一生平安相伴。”
房中忽然静了下来,床边的人没有再开口,似乎已经说完了,床中的人依然静睡。
月已悄悄隐去,淡淡的一弯浅痕挂在漆黑的天幕上。
“红颜,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读书请的一个先生教的,武也是赫伯父亲手教的,君子谷你也是长住的,那些医书你虽不喜但也曾大略翻过的。”君不寿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所以你当然知道那碧落草是真正的灵草,所以你将它挂在云过尽的胸前,就是为了护他平安的。”
目光紧紧的瞅在那张睡容上,那睡容依是安然的。
“红颜啊,你为何那么爱玩,从不肯安安静静的完完整整的看完一本医书呢,你若如我一般学精了医术,或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冰凉的指尖缓缓的上移,低柔的呢喃的轻语,“大婚当日,云过尽当众赠你一块凤血玉玉坠。”指尖移至颈边,勾起一根红线,扯出了那贴身挂着的指尖般大小泪滴型的玉坠子,“凤血玉,世所罕见,产于久罗山,色红如血,辉若云霞,性凉微香,当世仅皇室存有一块,昔泽元年朝晞帝琢为棋盘存于昱龙阁。”平平淡淡的念着,指尖扣着那凉凉的血玉坠,“传说中凤血玉可令人容颜不老,所以云过尽将这罕见的宝物送给了你,可是……呵呵……”浅浅的笑开却是越笑越是冷,“可他哪知道就是这凤血玉令他送命的呢!凤血玉性凉微香,微香啊,这人带久了便会体带幽香,可这香却是碧落草的克星!”
“红颜,你现在知道了会后悔得要死吧?”君不寿指一松,那凤血玉坠便落回胸前,冰凉入骨的紧贴着心。
“可是你那时候却不知道,还满心欢喜的带上呢。”指尖来回的划着颈上的那根红线,“凤血玉与碧落草都是稀世之物,一个可令容颜不老体带幽香,一个药香驱虫茎叶解毒,可当它们碰到一处时,当凤血玉的香与碧落草的香相触时……凤血玉那是天地养了千万岁月才成的宝物,它当会不变依是美玉一块,可碧落草却不再是灵草了,它也不是毒草,而是变成一株会令人麻痹不得动弹的药草,不会令人死亡的,只是啊……你与他朝夕相处,凤血玉与碧落草日夜相对,那碧落草时刻都贴在他的胸口,玉香、体温、汗渍……这些便会令碧落草散出麻痹的药性,然后一丝一缕的一点一滴的全渗入他的胸口,日日月月年年,那麻痹的药性慢慢积累,慢慢加重,最后便麻痹了那一颗心,令它再也无法跳动,于是那人便……无病无痛无毒无伤的安然死去了!”
“呵呵……”君不寿忽然轻轻笑起来,幽暗的房中诡异又邪魅,“你们都送对方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偏偏却不知道这最珍贵的礼物是相克的。那时候我是知道的,当云过尽亲手为你戴上凤血玉坠时我便知道了,可是……我却没有说也没有阻止,任他给你戴了玉坠,任他戴着那个碧落草香囊……呵呵……我没有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会不开口阻止,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着了魔一样的看着他给你戴上玉坠……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没有说出来呢?呵呵……天知道为什么……呵呵……”
那笑渐笑渐高,又渐高渐低,低低哑哑的如受了伤的困兽。
“后来,回到君子谷,我悔恨极了,我恨不欲生……那时,我知道我毁了,我明明是人人敬仰的君子神医,人人赞我品性淳良,可我却做出那样的事,那时我便知我心中住了一个魔鬼,一个阴毒邪恶的魔鬼!我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君不寿了,我再也做不回自己了,无论我救治多少人,无论我做多少善事,无论人们如何的尊敬我,我都不再是那个有如君子的君不寿了!”
那一刻,声音低涩如泣,可那脸上却只是笑,比哭泣更哀痛的笑。
“再后来,云过尽死了你又嫁了,我又送了碧落草,一次又一次的,着了魔一样没法控制自己,永远无法回头。这世间只有君家才能种出碧落草,这世间除却皇宫仅你有一块凤血玉,所以这世间谁又能真正知道他们的死因呢,只要我不说啊,谁能查出真正的死因呢?可是那天……那一天我脱口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