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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安卡拉垂下眼帘,因着奥拉西斯眼底骤然激射出的锐光。
空气一瞬间似乎凝固了,除了火焰劈啪脆响,毫不知情地在它们那片狭小空间发泄着欢快的情绪。
手指在扶手上叩动,一下一下,轻脆,有节奏。感觉着奥拉西斯的目光上上下下游移在自己身上,许久,听见他淡淡的话音:“我恨这力量。”
“这是您父亲留给您的礼物。”
“见鬼的礼物。”眼底一闪而逝的凌厉,低头,一声冷笑:“我今天几乎因此而害死所有人。”
“谁都无法预知今天的局面,王。即使没有这种力量的牵引,您和军队依旧会被他们围困。”
沉默,他不置可否。
“不过……”火焰在手指萦绕一圈,安卡拉侧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所幸……那个女孩……”
“你说她……”目光轻闪,收敛了眼底咄咄的光芒:“很神奇。”
“很神奇……”
几乎同时两人说出同样一句话,相视对望,奥拉西斯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第十部分
第三十七章 神的叛离(2)
“在卡纳克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感觉。王,我看不到那女孩的命盘,不管是过去、未来,还是现在……”
不语,奥拉西斯只是坐在对面支肘静静地望着他。
“所以,我终究无法取代俄塞利斯……如果他在就好了,他什么都能预见,我想,同样包括控制你的力量,和对抗那些亚述兵方式。”
“但他预见不到自己的未来。”
“……”语塞,却亦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话去反驳。
“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靠自己,还有神所赐予的运气。”
“王……”抬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奥拉西斯却已站起身,目光径直穿过窗门望向城楼的方向,朝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窗外很安静,除了风声,刚才一直隐隐轰响在耳畔的爆裂声似乎消失不见了。
眉头微蹙。片刻,他一个转身朝门外走去:“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看看。”
城头上的风很大,绝对防御开着,无色无形的盾牌杜绝着一切外来侵略,但显然并未因此而阻挡自然的入侵。
展琳俯在城楼的围栏上朝下静静地观望。那些亚述兵在城外数十米远距离整齐的队伍,包围状的阵形,蓄势待发的神情。
似乎他们一直都是处在战斗状态的,即使是这样一个安静的、无法开战的夜晚。
“在看什么?”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毫无防备间让她眸子轻轻一颤。回头撞上路玛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朝下努了努嘴。
“那些怪物?”俯身靠向她身边的围栏,漫不经心地朝下张望一眼。
“他们的攻击停止了。”
“是的,也许他们总算明白再继续下去有多浪费。”
展琳笑笑:“可是这样能维持多久?”
“不知道,或许一两天,或许一两周。”
“这么短?”
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难道能指望它遮挡一辈子,未知小妞?”
“不,只是……觉得太短。”
“够了,足够我们撤退回来的军队重新布防,那就足够。”
“确实……”
“和王聊得怎么样?”
“什么?”有点突兀的话题。茫然抬起头,随即见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玛笑得无声而张扬。
脸色沉了沉:“路玛,能不能不要老问些无聊的……”话音未落,视线却被远远一点正朝城楼方向逐渐移近的身影所吸引,随即,整个上半身朝外用力探出。
“怎么了,小妞,看到……”话还没说完,路玛的脸色倏地一变,在顺着她目光看清来者的瞬间。
白色的长袍,白色的马,雪白色银丝缠在一把随风四散的黑发中兀自闪烁着荧荧亮光。
隔得再远都不会认错的身影,淡定飘逸,即使是在血腥遍野、杀气蒸腾的战场,都干净得与世无争。
“俄塞利斯……”
连着倒退两步,路玛猛一转身,朝城楼下发出一声大吼:“快去把王找来!快!!!”
“希望奥拉西斯能喜欢这份礼物。”从帐篷里缓缓走出。凌晨的沙漠有些冷,拢了拢肩膀上的披风,辛伽抬眼看着远处逐渐灯火密集的城楼。似乎是自言自语,却在话音刚落,侧头朝身后轻轻一瞥。
身后一匹孤骑安静地伫立在帐篷边。
鞍上一道纤纤身影,通红一团薄纱长裙连带一把妖冶张狂的发,海浪似的随风散荡一地:“我想他会的。”意识到辛伽的目光,她轻声道。透过蒙着脸的厚厚数层面纱,很好听的声音,淡淡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来了?”
“是的。”
“很快。”
“时间不多,所以……”
“还有多少时间?”
“……事实上过边境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我曾以为他不会插手。”
“这里毕竟是他的土地。”
“所以你来了,不听我的告诫,甚至把我们的国土丢弃在所有觊觎着它的国家眼皮底下。”眼底一闪而过的犀利:“我该怎么惩罚你?”
那女子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王,有没有看到北方那颗暗蓝色的星星?”
“看到了。”
“它是塞特即将苏醒的标志。”
“我明白。”
“国土被攻陷我们能夺回来,你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没有什么可以挽回。”
笑,辛伽转身走向那道艳红色身影。抬手伸向她的脸庞,看着她低下头将被面纱层层包裹的脸贴入他的掌心,暗红色眸子有那么一瞬闪过的光是柔和的,虽然只是稍纵即逝:“谁都改变不了,即使是神,是不是,我的雅塔丽娅?”
沉默。
“亚述不灭,我们会赢。”
“是的,我的主人。”
第十部分
第三十七章 神的叛离(3)
奥拉西斯站在城楼朝下观望,仔细,不带一丝表情,因为知道身旁有多少目光试图从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去捕捉他心里的想法。
他确定那是俄塞利斯,那种神情和动作,从小到大的熟悉感,他确定自己不会搞错。但俄塞利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敌人军阵前?而一个半生只能靠轮椅走动的残疾人,又怎么可能在马背上坐得那么挺括安然?
沉默。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城楼下那两点漆黑如墨的眼睛,正如那眼睛以同样姿势和神情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凝视?
曾几何时,他竟忘了,自己这能看透世人过去未来的哥哥,是个独看不到周遭一切事物的瞎子。
风吹得城头旗帜猎猎作响,混着远远婴儿的夜啼,有点沉闷亦有些烦躁的声音。一丝浮云迅速地从西北方向游移过来,很快遮挡了月亮大半个身体,朦胧琐碎的阴影依着地表游走,在俄塞利斯身上滑过的瞬间,奥拉西斯忽然看清他的脸,随左手对着城门方向缓缓抬起而浮现一层陌生的表情。
“嘎!”一只鹭鸶尖鸣着从一团混沌中扑入铅灰色天空。
修长的身子拉出道暗色细影,就如同它这声静寂中尖锐得有些凄厉的鸣叫。很快,一只又一只飞鸟紧跟着蹿入空中,大大小小,急急忙忙,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东西粗暴地打断了好梦,瞬息间在云淡风清的夜空里乱作一团。
心脏猛地一紧。
正待回头发出警告,脚下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扼住了他的声音,轻易撕破了这地方自亚述军停火后短暂维持一阵子的平静。
像是地底下某种沉睡多年的生物被唤醒了,那波毫无预警却又极强的震荡,在一阵惊惶的尖叫声中将整个底比斯推入莫名惶恐的动荡之中。一些伫立在哨塔和城头边缘的士兵毫无防备间被震落了下去,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就在这数十米的距离中摔断了脖子。更多的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惊恐地在震荡中望着从城墙至地面那些线状游走的细缝,以及周围四处奔走低吼,面孔因紧张而微微有些扭曲的军人发呆。
肩膀上忽然被狠狠撞了一下。下意识张开手,随即接到一副柔软的身躯:“琳……”脱口而出的字眼,而那刚从他怀里挣扎而出的女孩,脸庞上悄然划过一丝讶异。
张了张口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一道火光伴着巨响在耳旁陡然炸开,奥拉西斯条件反射般将她一把抓入怀里,朝围栏背后迅速蹲了下来。
亚述人的“大苍蝇”再度发起攻击,在俄塞利斯白衣翻飞的身后。
燃烧的油桶依旧在离城楼数十米远的距离自动爆裂开来,只是这次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一道火舌骤然间朝城楼方向笔直刺入,在油桶迸裂的同时,像把闪亮匕首,冲破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凭空抖散出一团火星,然后在城楼上众人凝固的目光下悠然缩回,慢吞吞地朝地面坠了下去。
火星在被神的护甲笼罩着的城楼处飘荡,无声无息,直至完全熄灭。
城楼上突然一片死寂,即使地面的震荡仍在继续。
“绝对防御”破裂了……
“增派盾牌军和弓箭手,调发石车过来,带所有百姓撤后。”
“是!”
“阿肯耐带两团守东,那姆拉汗带两团守西,其余人守在这里听令。”
“是!”
“哈卡鲁斯。”
“在,王。”
“带人把各处骚乱平息一下,马上!”
“是!”
展琳远远调整着自己的武器,在一个不起眼但还算平静的角落,看着奥拉西斯在人影憧憧间发号施令。
城内一片惊惶失措的凌乱。
奔走的兵马,惊叫哭泣的平民,承受不住地面震荡而逐一坍塌的那些土质的房屋……城下已有数处地方燃起了熊熊烈火,显然地震的力量破坏了原本“绝对防御”造成的防御网,一束束滚烫的火油从缝隙中钻入,溅在草垛和木质结构的建筑上,风大又干燥的气候里,很容易便引发一场火灾。
这种时候,的确什么都比不上沉稳镇定的声音所进行的有条不紊的指挥。
城外是亚述复燃的更为猛烈的攻击,城内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束手无措的国民。年老的丞相一夜间憔悴得几乎认不出原样,紧锁双眉的官员,握着剑抬头凝视城头纷飞火焰的将军……卡纳克神庙前跪满了僧侣祈祷的身影,巨大的神像在地面剧烈的颤动中扭曲,哭泣……
俄塞利斯对着底比斯抬起他的手指,“绝对防御”在那双不带任何表情的目光中悄然开裂……
神的叛离。
人心的崩溃。
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
惟有奥拉西斯淡定的声音,在这种时候一成不变,钢丝般维系着整个局面正常的运转,混乱中一丝不苟地把握着“国家”这匹被没有预警的灾难所惊骇了的奔马。
他说:“神不会抛弃我们。”说这话的时候他搭着老宰相的肩膀,身后炸开的火焰映射着他静静的目光。
“可是俄塞利斯大人他……”
他没有顺着宰相的视线往下看,而是径自穿过他的肩膀望着前端。展琳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奥拉西斯这个习惯,越是局势动荡不安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出现这样一种眼神,悠远的,安静的。你永远不会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只是,这目光真的很容易让人原本紧绷的心脏变得缓和。
“目前还不会有进一步的情况,你先带他们下去稳住百姓,这里有我。”
寥寥数语,就同他发令给周遭将官一样的简单。于是宰相走下城楼,转身的时候,展琳望见他浑浊的目光里有了那么一份泰然。
突然发现他的臣民是如此依赖于这个男人,正如突然发现自己想守护在他身旁的愿望,强烈到连自己过去都不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