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底没有时间了。
只是所有人都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迅速,如此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连让两人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更何况晏怀风从来都不想要道别。
林独影此言一出,晏怀风立刻冷冷地反驳,“师父,阿越只是睡着了。”后事?准备什么后事!这也太搞笑了。
他把楚越往被子里裹好,自己也往里面一躺,背对着众人,显然不想再看见他们。
晏清河有心想劝,却也知道晏怀风现在大概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小声地问林独影,“真的没办法了?那孩子如果没了,我怕风儿也……”
林独影摇摇头,“能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现如今除非抓到鸣风鱼,否则他也就是挨日子了。”
两人说话虽然小声,以晏怀风的耳力怎么可能听不见,他知道林独影这是在婉转地让他慢慢接受楚越必然会死这个事实,让他不要沉迷魔障。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这个世界上,似乎对他好的人,总会离他而去。
“师父,爹,我没事,你们走吧,我在这里陪陪阿越。”
“风儿,生死有命,你也……看开一点。”晏清河走近晏怀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和自己的儿子有过这么亲昵的动作,以至于他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这些话,说起来那么干涩无味,就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青萝之死那么多年他都没有看开,同样的,林独影这么多年也看不开对他的感情,释怀是一种太难的情绪。
尤其是明明已经情深若此。
可他不得不说,就算是,父亲对于儿女的希望也罢安慰也罢,哪怕不起作用,也要表达出来。这是青萝和林独影花了那么多年终于让他明白了的事情。
“嗯。”晏怀风没有拒绝晏清河如同摸小孩一样的动作,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林独影与晏清河互相看了看,默契地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晏怀风和楚越单独相处。
空气中药的清香和血的腥味尚未淡去,无人打扫的地板上药汁慢慢结成冰渣,晏怀风努力抱紧了楚越,想要多给他一点温暖。
当天晚上,住处离寒潭最近的摘星隐约听到了一声落水的声响,警惕让她披衣起身去看个究竟,却在寒潭中看到了一个让她惊骇不已的身影。
那分明是晏怀风!
摘星尖锐地叫起来,“少主!你在干什么!快上来,寒潭不能下!”
晏怀风似乎远远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随即一个猛子扎到水中去了,转瞬不见的踪影。
摘星的动静很快引来了谷中其他人,林独影和晏清河匆匆赶来,“谁下了寒潭?”
摘星惊惶地说:“是少主,怎么办?”
“风儿下了水?”晏清河脸色一沉,数九寒天,下寒潭岂不是找死?难道是楚越已经……所以他要跳寒潭殉情?
林独影拉着晏清河,小心不让他跟着跳下去,心里已然明白晏怀风所为何来,“楚越一定还没死。他果然是入魔了,他想去找鸣风鱼。”
晏清河恍然大悟,自家儿子这是打算孤注一掷了,要么带回鸣风鱼两人一起活,要么干脆一起死。
他倒是情深,让他这个做爹的忧心如焚,林独影偏拉着他不让他靠近寒潭看情况,只好对他说:“独影,澜沧江你都能把我救上来,救救风儿。”
林独影看着晏清河,眼神一黯,他何尝不想救晏怀风,可澜沧江再水流湍急,终究只是一般水系,这寒潭之下,却是谁也不知的所在。说实话,他也是无能为力。
此刻岸上一片人仰马翻,寒潭之中却是一片寂静。
就算全世界都以为他晏怀风因为执念太深已经入了魔障,晏怀风自己却清醒得很,他知道他不可能看着楚越在他怀里慢慢地停止呼吸,他说过的,只要他在,一定会让他重新站起来。
面对寒潭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与生俱来的对水的恐惧,只觉得这辈子果然是跟水有了不解之缘,流花河、澜沧江、寒潭,每一次都把他和楚越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一次次地面临绝境,一次次地跳入水中,重复到可笑,简直快成了习惯。
楚越说过,他和他曾同时死于澜沧江。就算这是注定的宿命,这一次,他也不会再让楚越因水而死。
他要亲手把他从阴曹地府里抢回来,他晏怀风的人,谁也别想夺走!
纵然晏怀风的体温高于常人,下了寒潭却也感到全身冰冷刺骨。本来就是大雪封山的隆冬季节,穿着冬衣尤嫌呵气成冰,更遑论下水。
晏怀风感觉到全身都被冻麻木了,那种蚀骨的阴冷,就像谁拿了无数的细针往身上扎,扎得人千疮百孔。
他甚至睁不开眼睛,不过反正水下也是一片黑暗,无需视物。
偌大一个寒潭,要去哪里找鸣风鱼?既然林独影钓了几十年都只钓到过一条,必然是极其稀少的,不知道它们的老巢在哪里。
手臂每挥动一次都感觉被系上了千斤巨锤,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往下游,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却始终都没有遇到什么别的东西,除了水还是水,只有茫茫的水。
不知道寒潭究竟有多深,似乎永远都触不到底。
不可能……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曾经钓到过一条,说明它一定是存在的。寒潭只有寒水的话,鸣风鱼以什么果腹?
而林独影钓到鱼的那一次,与从前的空手而归之间究竟又有什么不同。
晏怀风仔细地回想着,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63、今生今世
水底的时光总是让人感觉到格外漫长,人始终是依赖陆地的;当无所依凭的时候;各种感知都会失去平衡。
晏怀风感觉到那一口气息即将用尽;却依然浮沉在无边无际的水中;不见潭底也不见活物;只能隐约听到水面上喧哗的响动;不知道现在寒潭边上聚集了多少人。
水波荡漾;他似乎又听见了另一声水响;又有谁跳下来了?
趁着气息用尽的时候;晏怀风慢慢上浮;露出水面深深呼吸,转头看到潭边有人正向着他的方向游来,离得近了,才看清竟然是冷隐。
“你下来干什么?”晏怀风对岸上晏清河等人的叫声充耳不闻,打量着冷隐问。
冷隐瞥他一眼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希望大。”说着抬抬下巴示意两人各分区域进行搜索。
晏怀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低声吐出一句“多谢。”
冷隐显然没有想到能从晏怀风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一时之间反而有些不习惯,默默地转身游开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犹豫地说:“你对他真的……不错。”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背对着对方游开,然后没入水中。
寒潭水淹没头顶的时候,晏怀风忽然想,不错吗?其实他最初对楚越并没有十分好,楚越会有今天濒临死亡的时刻,也是因为他把他送来鬼谷的缘故。
如果……能度过这一关……
再次潜入水底,这一回晏怀风加快了速度,经过上一次的试探,他发现这个看上去也没有多大的水潭其实很深,深不见底。
也许鸣风鱼就跟那缕金衣一样,一直到最底下才能找到。只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流花河底那样恐怖的活物。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两个人几次游回水面又几次潜下去,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尽管有武功在身,冷隐还是觉得身上奇冷无比,每一寸肌肉都开始僵硬颤抖,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用内功抵御严寒,到后来体力流失得越来越快,能潜入水底的深度反而一次比一次更浅,浮上水面时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梅嫣在岸上捂着嘴,紧张无比地望着寒潭,每一次看到冷隐都想把他叫回来,却也知道不可能,只能小声地祈祷着漫天神佛保佑,不要让他出事。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冷隐再一次浮上水面,依旧是一无所获,这一次他终于扛不住了,踌躇了一下后还是极其缓慢地游到岸边,一上岸就全身发抖。
梅嫣赶紧找来披风给他围上,把他搀扶到燃得正旺的火堆边取暖。
林独影见他浑身打颤,让人拿了烈酒来,给冷隐灌下去。他的体力透支得严重,几乎快要虚脱,喝完酒后好半天才缓过一点劲儿来。
晏清河见他能开口说话了,忙问:“晏怀风呢?”
冷隐摇摇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他不肯上来。”
众人的心都是一沉,晏怀风比冷隐下去得更早,如今连冷隐都受不了上岸了,他怎么还不肯回来!这样下去,鸣风鱼没找到,只怕他已经比楚越先一步被冻死淹死了。
“看!那边——”摘星忽然高声叫了一句,引来大家的目光,顺着她指的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寒潭中央,晏怀风正慢慢地浮上来,太远太暗,看不清脸色,然而想必好不到哪里去。
晏清河灌注了内力,高声叫道:“风儿回来!我们再想想别的主意,玩命不是办法!”
林独影亦是呵斥,“回来!你不要命了?!”
晏怀风似乎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晏清河其实看不清,但他直觉地感到晏怀风似乎张了张嘴,对他说“对不起”,然后再一次沉入水底。
晏清河哭笑不得,又急又气,手里捏着林独影分给众人取暖的酒瓶,二话不说就砸入了水中,发出好大的声响,像什么凄厉的回音。
这一回过了很久,都再也没有见到人浮上来。只有沿岸燃烧着的火堆,在暗夜里跳动着动人的火焰,倒映在冰冷的寒潭里,像是指路的明灯。
晏怀风是眼看着冷隐上岸去的,冷隐也劝过他先上去休息一下,不能急于一时。但他知道,自己有时间休息,楚越却等不得。
他只能坚持下去,说不定再坚持一下,那三分运气就来了呢?
这一回晏怀风潜得前所未有地深,尽管四周环境与之前一般无二,一样是黑漆漆的无所不在的水波,然而他就是有一种预感,这里已经于适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了。
手脚几乎已经不能再挥动,全凭意志力支撑着,现在只能祈祷不要出现类似于抽筋之类的意外。
他悬在水中停了一停,似乎在判断方向,脑中有一瞬间的晕眩,不小心尝到一口寒潭水,晏怀风舌尖一颤,忍住咳嗽的的同时有点疑惑起来——这水,似乎有种奇异的味道,像是某种窖藏多年的酒香。
虽然很淡,但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怎么会有酒味呢?这太奇怪了,晏怀风疑惑之下再次浅浅地尝了一口——没错,是酒味,而且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酒味又变浓了,那种香味竟然还很勾人。
水越来越冷,胸中的空气几乎已经耗尽,如果再不浮出水面,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