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一会儿,帘内之人才开口吩咐,“揽月,谷规。”
一直站在一旁的少女就对楚越说:“关于我们鬼谷的规矩,细则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知道。有一条最要紧,你听好了。鬼谷中人,六亲不认。接到驭鬼令,哪怕要你杀的是至亲,也不能有一丝犹豫。”
楚越毫不犹豫地点头,心里却想能被选去做影卫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为的就是没有至亲挂碍。因此这一条倒不难办到。
大概是竹帘后的人见他答应得挺快,饶有兴趣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十四。”
“十四,你刚才答应得不假思索,想必家中已无亲人吧。”
楚越一惊,没想到这鬼谷谷主揣度人心倒是精细,只一个动作就能得出如此结论,忙应了个是。
“若命令是叫你杀了我呢?”他继续问。
楚越怔了一怔,倒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不过情势容不得他迟疑,稍微一考虑回答:“只要命令属实,十四会竭尽所能。”
话音刚落,竹帘后的人却轻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对他的回答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等他笑够了,楚越以为应该没事了,却听他语气幽幽地问:“若是叫你去杀了你家少主呢?”
一听事关晏怀风,楚越立刻激动起来,“……这不可能!圣门之中,谁会下令杀少主?”
“你只需告诉我,杀还是不杀。”
楚越嚯地抬起头来,直视着竹帘后的那个人影,万分坚定地说:“十四不杀。”
谷主还没说什么,揽月已经脸上一变,上前一步一掌扇在楚越脸上,清清脆脆的一声响,他的左颊立刻肿了起来。
他也不去捂脸,扭回了头继续倔强地望着竹帘,沉声道:“我绝不会杀少主。”
揽月冷哼一声,“鬼谷中人六亲不认,你不是说你听懂了么?这么快就把谷规忘了,进了这个地方,没什么亲疏!”
楚越不再说话,可显然也并不服软。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要他再伤害晏怀风,永远都不可能。
双方僵持了许久,帘内之人见楚越虽然跪着,却始终腰板挺直如松,毫不妥协,终于冷冷地说:“我倒是忘了,影卫的第一要务是忠诚。如此,丢寒潭里去吧,什么时候明白了再上来。”
揽月行礼,“是。”
然后拖着楚越就往外走,楚越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刚跪得久了,这个身体才刚受伤又没有好全,难免眼前一阵发黑,却始终不肯说什么。
就这样被半拉半拖地走了一盏茶功夫,忽然身上一轻,却被揽月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扑通一声扔进了水中。
楚越尚未反应过来,寒水已经漫过头顶。
这感觉简直与不久之前他跳进澜沧江时的情景一模一样,相同的恐惧涌上心头,难道他终究还是要死在水里?
不行!晏怀风还在等他回去!
这里的水虽然没有澜沧江那么湍急,却阴冷无比,像刺骨的牛毛小针,纷纷渗入骨子里去,让人从内到外散发寒意。
揽月站在岸边,看寒潭中的楚越不断地挣扎,却始终没有出声求救。
她自然一眼就已看出这个人是不通水性的,然而气他忤逆了谷主,偏不救人,就这么冷眼看着,想看他能撑到几时。
从来受罚入寒潭的人,都是顶不了多久就会乖乖求饶的。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越渐渐地沉底不见了人影,水面上只冒出一串串气泡,却始终没有听到一声求救。
揽月见他竟然真的宁死也不肯说一句愿意杀少主——要知道,不过是说一句罢了,毕竟鬼谷隶属圣门,谁也不会真叫他去杀下任的门主。
骨头硬到这种地步,揽月也不免也有钦佩,凌空一跃甩出长袖,柔软的袖子灌注了内力,笔直地飞入水中,很快把几近昏迷的楚越裹成一个蝉蛹一样拖出水面。
然而谷主说了,要等人明白了才允许上来,于是她将袖练缠于寒潭边上的一棵树上,让那男人始终保持浸在水中却也淹不死的状态,然后回去复命了。
楚越昏昏沉沉浸在水中,全身奇寒无比,冻得瑟瑟发抖。这身体原本就不够健康,如此一来岂止是损伤肌理,只怕会落下后遗症。
浮沉昏聩之间,他迷迷糊糊恍惚又见到前尘旧事,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脸颊上被揽月打的那一巴掌还没消肿,现在寒毒攻心,很快就泛起病态的殷红。
4、训练
这一浸便是一夜。
第二天有人来送饭的时候,发现楚越已经在寒潭之中蜷缩成一团,发起了高烧。
侍女唤了他几声,楚越始终没有反应,似乎陷入了轻度的昏迷,整个身体触目能见的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泛着诡异的白,因为泡得太久,已经有些起皮了,脸上却又布满了不自然的红晕。
十四五岁的身体刚刚开始长开,红红白白的远远看去倒是十分可爱,近看却又让人心疼。
她放下食盒,将人拉近岸边探手一摸,额头滚烫,只怕是已经烧糊涂了。
只是不像一般病人那般闹腾,安安静静地像只受伤的小兽,紧紧皱着眉,却一声儿也不响。
这个样子,瞎子也看得出来楚越情况不太好。
她拍拍他的脸将人弄醒,在对方迷迷糊糊的目光里轻声问:“鬼谷的规矩,可明白了没有。”
听到耳边有人说话,楚越的目光渐渐清醒起来,眼神先往来人身上看,又随着她落到她手边的食盒上——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寒潭里竟是连条鱼都没有。
食盒盖得严实,看不出里面有些什么,然而香味却禁不住,一味地往他鼻端飘,表情里不免就露了几分渴望。
那侍女知道他根本没听清楚之前的问话,耐着性子温和地又问了一遍。
这回楚越听清楚了,却不太高兴地扭开头,没再搭理她。
那侍女掬了一把寒潭水,放在指间一捻,叹了口气,将食盒放在岸边,也不回头,提气缓步离开。
就这样昏昏沉沉又过了一夜,楚越反而觉得身上热了起来,仿佛有把火一直在心底烧,一直烧到四肢百骸都快化为灰烬时,那送饭的人又来了。
这回要弄醒楚越颇费了一番功夫,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体内真气运转十分缓慢,几乎处于凝滞状态。
等到侍女问话时也不像昨日那般清醒,只不过迷迷糊糊嘟嘟囔囔,依然摇头表示不明白。
来人依旧无功而返。
将昨日冷掉的食盒送回厨房,等她回到谷主所住的束竹居,刚一进门,屋内之人已迎了上来,却是揽月。
她刚要开口,揽月将手一摆,示意她不要说话,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悄声道:“谷主正在小歇。”
侍女会意,两人走得远些,直到离卧榻最远的角落里站定,这样既不打扰谷主,又能在谷主有需要的时候及时答应。
这才开始无声地交谈。
揽月瞄着自己的指甲,刚用凤仙花汁染过,红艳艳的一片,“摘星,寒潭那人想清楚了没有?”
摘星抬眼往帘间一望,摇摇头,也小声回答:“揽月姐姐,我看他快不行了,偏不肯服软,怎么就这么倔强!”
揽月嗤笑一声,“你懂什么。这可是个带艺投师的主儿,他们做影卫的,一向自视甚高,规矩里面,忠诚可比性命重要多了。可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保镖罢了。杀人放火铲除隐患铺平道路这些事,还不是我们鬼谷的人在干?他既然进了鬼谷还要守着影卫的身份,也是活该。”
摘星听了满面愁容,心里总觉得寒潭里那人“自视甚高”是没有看出来,倔强倒是真的。
两人嘈嘈切切地絮叨了一会儿,帘内忽然响起谷主的声音。
“摘星。”
“婢子在。”
“寒潭那人,仍未松口?”
摘星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谷主一个不高兴,就把人给杀了,却也不敢说谎,只好据实禀报。
谷主沉默了半晌,笑道:“揽月,摘星,若把你们扔到那寒潭里去,你们挨得过几个时辰,才会卖了这鬼谷和我这个谷主?”
虽然听上去像是戏言,两人却是面色大变,齐齐跪倒惶恐地说:“婢子不敢,鬼谷中人若落入他人手中,必定第一时间自尽,绝不敢误事。”
“若你们任务未完成还不能死呢?揽月,你说,你能在寒潭中坚持多久?”
见谷主点名要她回答,揽月更是惶恐,她原想说绝不会,又知道自家谷主是最讨厌人说谎的,是真是假一听便知,支支吾吾看半天,无奈地说:“婢子……不知。”
帘内人轻笑了一声,也不置可否,只能听到佩饰清音,想来是起床了。
两人还是跪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叫的却是摘星。
“摘星,你去寒潭把人带上来吧,送去弟子房,别让人死了。”
摘星大松了一口气,其中既有几分是为了自己,还有几分是为了楚越。
看来今天谷主心情不错,她欣喜地答应了,半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带人。
楚越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周已经感觉不到那种刺骨的冰寒。
然而骨子里积存的寒毒却依旧让他唇色发白,瑟瑟发抖,瞪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屋顶。整个身体下意识地蜷缩,双手环抱着自己。
头发不知被谁弄干了,一大把铺在枕头上,千丝万缕墨汁也似。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睡在床上。
终于挺过来了……还好没死在那个不知道什么水质的寒潭里。
正发着愣,只听“吱嘎”一声门响,他也没力气侧头去看是谁,不大一会儿,就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正压在自己身上,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上两三岁的少年,正给他盖上被子。
看见楚越睁着眼睛,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你醒了?”见楚越挣扎着想半坐起来,忙又把人按倒——“你先别动,全身都快冻坏了,先暖回来再说。一会儿我给你烧点热水。”
见楚越眼中露出疑问的光芒,那人给他掖好被角,解释道:“没事了,你现在算是通过了鬼谷的入门考验。这里是弟子房,咱两同住一屋,我叫长元。”
长元极健谈,人也开朗。
楚越本是个不爱说话的,也乐得听他讲,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把鬼谷的大事小事都给了解了个遍。
原来鬼谷谷主名叫林独影,外号百鬼夜行。
滇南奇术巫蛊本来就多,他的武功路数却是诡中之诡,明刀明枪地打斗没人见过,只传说天底下没有他暗杀不了的人。
就连他身边的四个侍女:揽月、摘星、捕风、逐云,走出去都是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