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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她是谁,停了两秒,“阮静。”
爬梳头发的手瞬间顿住,启言整个人僵在原地,有点怀疑自己幻听,实在是有些事情幻想太多次,当发生在现实中时不免怀疑它的真假。
这边阮静听不到回音,为自己的举动稍稍后悔,“我以为——你约我喝咖啡。”
启言立刻回想起来,在球场上放开她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询问,“晚点……去我店里坐坐好吗?”根本没奢望会得到回应,当时问也只是不甘心接触一下就又形同陌路。
“我马上过去,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可以。”竭力压制心口的激荡,故作镇定地开口,但是人已经在同一秒滑身入驾驶座,迅速发动引擎。
阮静直觉回道,“慢慢来没关系,我会等你。”
说的人没其他意思,听的人握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她不知道,这些话听在赵启言耳朵里是多么地暧昧丛生,撩拨人心。
“恩。”怕对方只是突然兴致,启言应诺后立即结束通话,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抬头看到后视镜中的自己,微抿的嘴唇克制不住扬起,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容易被牵动,只要阮静给一点甜头就完全方寸大乱。
启言赶到咖啡馆时,阮静正坐在常坐的位置上,悠然喝着摩卡。小心翼翼走过去,慢慢接近那道让他几度失控的身影。对方很适合地侧过头来,看到他,温和一笑。
相较于阮静的自若他的心慌总显得棋差几招,走上去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服务生看到是老板,惯性送上蓝山。
本来想表现得自然一些,却发现有点难度,只能端起咖啡喝了两口。“为什么突然答应过来?”咖啡因奇异地让启言平定下来,问出心中之想。他的确想知道为什么阮静突然对他如此慷慨。
“想过来就过来了。”阮静说得很平易,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波动的。她知道赵启言对她有异样的情愫,他的表现不能说很明显,但绝对也不够含蓄。
原本以为自己会排斥这种男女关系,但是结果却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那般淡漠感情。
阮静发现启言正认真地看着她,好似在研究她前面说的话,又好似在研读她整个人,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无措。
一直对赵启言这个人半知半解,但即便忽视深沉的东西,他偶尔表现出来的魅力就足以让人受其吸引。阮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受了他的吸引,所以才会对他的一些意外行为不深究。
“店里新出了一道甜品,要不要尝试看看,味道还不错。”启言轻声问。
阮静笑了笑,“好啊,我相信你的口味。”
只是简单的一句客套,启言却感觉心口一阵酥麻,他不想动不动就胡思乱想,却总是忍不住心神不定。
“一直忘记跟你说谢谢。”
启言收起纷乱的心绪,“什么?”
“上次在岛上,让我不至于成落水鬼。”
启言微微苦笑,她依然不知道他因为这件事情生气过,“以后小心一点,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
没有讽刺,只是提醒,阮静点头,“从今往后我一定离任何江河湖泊五米远。”
气氛终于有些松懈,启言笑了笑,“那倒不用,只要我教你游泳,你想怎么玩水都可以。”
阮静一下来兴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求教。”
“阮静,我一直在等你。”
赵启言暗含深意的话语令阮静一时愣住,而对方正悠悠看着她。
赵启言是有些紧张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打出直球,跟阮静一直绕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内心深处的迫切终于是按捺不住。此刻阮静微润的嘴唇带着咖啡味,那是一种融合甘甜的果香味和淡淡的酒香……如果此刻与她拥吻,那他以后的最爱一定会换成摩卡……启言按住额头,他真的是没救了。
服务生端上新品甜点,阮静正好品尝借机缓和心绪,她并不想两人总是处在尴尬中,是不是应该同他说清楚一些……
“陪我去外面走走好吗?”启言最后提议。
人不多的街道,九点一过大部分的店面都已经打烊,只有几家凉饮店和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开着。
“阮静,接受我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走在前面一些的阮静豁然止步,他开启的话题完全没有缓冲。
阮静一时无语,最后低头道,“做朋友不好吗?”
启言已经由身后将她轻轻揽住,“不好。”他不想再装若无其事下去,应该说他已经无能为力再装下去。
“阮静……”启言埋首在对方颈间轻喃,带着一些委屈。
他是那么喜欢她,心好像完全不属于自己,为什么她不能回应他一点……
良久之后阮静轻声开口,“启言——我们不可能的。”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让他痛苦得无以复加。
Chapter15
很长一段时间,阮静都在后悔自己那天对待赵启言的态度,她无意把两人的关系弄僵。
她明白赵启言对她有爱情,可是,她希望彼此只是同伴,不想牵动过度的情感,基于这种主旨时常提醒自己在他面前慎行慎言,不给对方错觉,但是阮静发现情况“每况愈下”,她低估了启言的执着。
当筑起的心防一再被触及,阮静觉得沮丧,潜意识里有些害怕,所以启言跟她坦白时,完全出于自卫地选择了拒绝。以前并不是没有跟男性相处过,甚至几度尝试恋爱,但是,那些关系都不会让她如面对赵启言那般失去胆量,无法权衡。
赵启言不同。
他能够不费力地让别人接受他。很多方面他低调从容淡定,浑身上下充满绅士涵养,他识人精准,懂得情义,身边从不缺少朋友,事业也可算是有成,如果没有一定的社会实力和人格修养,绝对闯不出今天的地位。
她钦佩纵容赵启言一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性情,干练大度,温文尔雅。但是偏偏启言待她总是有些不同、不讲分寸,他看她的眼神似有若无地透着一股忧郁或者更多的禁忌味道。
这种深层次的东西让阮静退步,如果是四年之前,她可能会被赵启言这样的男人吸引,但是现在她只会拒绝。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伤害到对方,这应该也是赵启言的一个个人魅力,不明所以地让人无从冷眼相对。但是阮静又发现,如果对象是赵启言,道歉都变成一种难题。
九月初,启言辞去研究所工作前往了一趟牙买加,一个月后赵琳去机场接他,
下午四点,在候机室喝完一瓶冰红茶终于看到玉树临风的侄子从关口出来。
赵启言一身浅系休闲装,咖啡色墨镜,永远干净的黑发长了些许,刘海自然地延伸至额角,多了几分感性。人看上去倒是更清冽一些,牙买加的热带天气似乎并不热力。
“依然英俊不凡啊。”
“辛苦你过来。”
赵琳近看感觉启言似乎瘦了点,面部轮廓突显得更加俊逸。
“你简直是来去匆匆,要不是我昨天兴致来给你打电话,还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
启言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烦女士接机。”
“我看你是搞神秘,说吧,是不是跟什么女人出去乱来?”
赵启言不免摇头,“你未免想太多了。”
“不止我,我妈都说你最近活动频繁。”两人边走边说。
启言苦笑,按了按太阳穴,“下周还要过去一趟。”
“行程有必要安排地这么紧么?”赵琳见启言一直没有摘下墨镜,“对了,好端端干吗把研究所的工作辞了?”
“想休息一段时间。”
“你有一点在休息吗?”赵琳不禁戏谑,随后想到一件事情,“阮娴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谁?”启言停步。
赵琳跟着停下,“怎么?女强人打算把你三振出局,你就装不认识了?”
“不是……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真的阮娴这么好一女人,你干吗不考虑一下。”
那么,赵启言不差,为什么她不考虑一下……深深吸了口气,沉稳迈开步子,“她是女博士,我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玩乐家,论资格应该是我配不上她。”
“借口。”赵琳嗤之以鼻,忽然说道,“昨天我在你店里碰到阮娴的妹妹,跟她聊了两句,她虽然没说,但感觉像是有事过去找你的。你跟阮静挺熟的么?”
“只是偶尔出来喝杯咖啡。”启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些字的。
阮静现在是他的禁忌,犹如一朵致命的曼陀罗,触及一次就痛一次。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没有通电话。他想她依然过得怡然自得,只是赵启言却一度涌起暴虐的冲动,二十岁之后就隐没自己的破坏欲,十一年来都没有情绪化过,这段时间却频频有些控制不住。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没有破绽的人,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不经打击。
启言很清楚,要想救赎,首先要学会断念。只是不知道这个“断念”他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学会。
一天之后,启言去咖啡馆处理一个月来落下的事务。听完助理的汇报,与副经理沟通进口咖啡豆的工作,可能这段时间连续奔波,中间又断断续续的失眠,精神总是不太能集中,几次走神。
启言揉了揉眉心,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给我一杯蓝……摩卡。”
阮静这几天被阮娴逼着忙学校的开学事宜,在这秋风送爽的日子里,每天周转于三所学校的开学典礼,真可谓劳心劳力。
这天晚上跟大学的几位领导吃饭,不免被灌了几杯酒,她一向喝多酒就泛头痛,当时蒋严坐在她旁边,竟然冷眼旁观,阮静深觉这人不是一般的冷血,即便不知道她不大会喝酒,那么看在女士的份上也应该帮忙挡挡。
阮静按着额头起身去洗手间,清水泼到脸上的时候总算舒服一些。
抬起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额角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从脸畔淌下,滑进领口,这种场景让她不由想到赵启言……
有些情绪来得很莫名其妙,她最近总是时不时地想起自己跟赵启言之间的纠缠,而每次想到都会让她一阵闹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扰乱感,几次想着想着灵光一闪,感觉悟到什么,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
洗手间的灯光打在阮静带水的微敛睫毛上,犹豫着最终拿出手机拨了那个号码。
今晚启言因为一个朋友的邀约,出席一所酒吧的开张。
五光十色的场所,一帮朋友聚在一起免不了大醉一场,而一群兴奋的人中,赵启言显得有些沉静,独自坐在吧台喝着酒,眉宇间透着几分寂寥。
KK走过来,将手温柔地覆在他握酒杯的左手上。
“启言,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赵启言轻轻抽出手,“SorryKK。”正说着电话不期而至,启言拿起吧台上的手机接起,“你好?”
她似乎每次打电话给赵启言都需要自报姓名,“我是阮静。”
然后两方沉默。阮静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拨这通电话,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最终,启言深呼吸后艰难开口,“有事?”
阮静心想如果说没事,他会不会直接挂断电话,“听说你回来了。”
“恩。”
感觉到启言的冷淡,阮静忽然觉得自己打电话的行径很不可取,转身靠在洗手台的边缘,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对方凉薄的态度。阮静恍然明白,如果赵启言恢复到该有的性情,那么这种不卑不亢,谦和有礼的态度再恰当不过。
“启言——”阮静抬头望着天花板上幽蓝的灯光,“我并不——排斥你。”
“我知道。”
阮静觉得对方的话有着穿透层层迷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