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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盈心中好笑,这少女的表现其实也是单纯直白的。但自己当日初见青衣的她时,在那客栈厢房的门前因说出一句不雅的话而被她听到后,那匆匆关门的神情是否也如这少女一样?
“你们,打算就这么走下去吗?”少女别开的眼又望向了唐盈,脸上的红意也退了些,仿佛看到她就恢复正常了。
唐盈再笑,她当然不想这么走下去。
在少女眼里也许很是奇怪她们为何会苦苦地步行?至少她与简随云的衣着看起来也不是寒酸到雇不起车辆的那种。
尤其她是个皮相不错的女儿家,抛头露面的出门本就少见,虽然是习武出身,却没有佩刀带剑,也非劲装打扮,自然不会让人联想到江湖儿女。
但这少女却是一身红色短衣靠,腰间佩二尺短剑,长发只高高扎成一束,利落地垂着,尤其眼神极亮,可以确定她定有武艺在身,并且内力不错。
“先生,我们载这位公子与姑娘一程如何?”少女又问,头微微向后偏了偏。
但这句话似乎不是在问她们?唐盈立刻看向了那道稳重而朴实的深蓝色布帘。
就听帘内车厢中传来一个声音——
“燃儿,请二位贵客上车就是。”
声音儒雅干净,是男子在说话。
车辕旁的少女神情中明显的怔了一怔,似乎很意外车中人会这么说,眼睛再瞅瞅唐盈,又瞅瞅简随云,“两位上车吧,我家先生请你们呢。”
唐盈的眼中闪了一闪,看向青衣的她。
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也转了过来,淡淡地说:“你,正需要用车代步。”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而话中意是在说她们可以上车?
唐盈微微发怔,在入野店前,一路上经过各式各样的车架,她们都未曾搭乘过其中的任何一辆,而此时,突然出现这么辆乌篷车,车主又突然邀请她们同乘,这——
并非她不愿相信对方仅仅是出于善意欲捎她们一程,而是最近发生的事,让她随时都充满戒心。但戒心归戒心,她更信任青衣的她。于是笃定地点点头,对着简随云一笑,决定搭这辆车。
再看那红衣少女,竟早已让在了一旁,生怕会碍着她们一般,空出一大片地方,脸上是热力四射的笑容。
“姑娘先上吧——”她对着离车最近的唐盈邀请着。
唐盈也不多话,微低头,稍一使力便攀上车辕,而双脚刚刚离地,就听车厢中又传来声音——
“二位,请到里面来。”
唐盈又怔了怔,回头——
看到简随云立在地面,微笑,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是聪明人,不需太多语言便能领会,于是,挑开帘子钻进车厢。
在身子未完全进入时,她的眼便已去搜寻车中人,身上也有着惯有的防备,崩紧了每一条神筋——
而她搜寻的眼,直接就对上了一双黝深的双眸——
那双眸,如墨海汪洋,深不见底,又似乎在很深处缀着点点的亮色,似极小的星子撒入沉在了那里——
如此深邃,又如此沉静,仿佛蕴潜着无限的智谋,并且带着一点笑意,正盯视着她——
但那种幽深却似要看到她的骨子里去,直透她的灵魂——
“姑娘请坐。”男子说话了。
唐盈心神一凛,“多谢!”
暗中急忙将注意力从那双眼中拔回,坐到了左侧的位置上,开始仔细打量对方。
他,似乎有三十余岁,又似乎像四十左右,年龄让人无法看得准确,但面孔白皙俊雅,虽非特别的俊美,却也是不俗的。
尤其眉间较宽,鼻与唇间的人中也比较长,脸型饱满,穿一袭素白的长衣,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有一种沉静似水的气息。
唐盈的视线最后放在了这个人右手执着的一面颇大的折扇上——
扇面绘有泼墨的山水画,虽寥寥数笔,却勾出了山水意态,并题有一硕大的草字。
那是一个“坤”字,极有力度,洒脱飞扬,仿佛一字间透尽乾坤奥妙、宇内极秘。使拿扇的主人也多了一些沉静外的飞扬和气度。
帘子再一次被掀动——
青衣的她飘然而进,即使是略弯着身子,却似卷入一叶落花,车厢内便立刻多了些舒缓的气息。
而她进入后,男子的视线转了过去,用盯着唐盈时的那种深邃的目光盯着。
但在瞬间,他的神情中出现短暂的、几不可察的怔然,眸中也似流星一闪,带过一抹异彩。
很快又归于平静。
“请坐——”同样开口请青衣的她坐下,男子的视线并没有立刻移开。
简随云浅笑,未在话语上回应,便坐身于唐盈的对面,也就是车厢的右侧。
这时红衣少女也跟了进来,明亮的眼左右看了看后,与唐盈坐在了一起。同时间,帘外有双马轻嘶,车轮滚动,车夫“驾”地一声,扬起鞭子驱车而行,并且在渐渐地加快速度——
在这种微微的颠簸中,唐盈环视车厢内——
发现这辆车外边看起来不起眼,里边却十分舒适,谈不上华美别致,但一应俱全,包括当中的小桌上,置着一些茶果点心,而那茶壶的茶嘴中正萦着淡淡的氤氲。
“两位不弃,肯搭乘这简陋篷车,东方谨万分荣幸。”男子又开口了,唇边含着微微的笑意,并且伸手翻转桌面茶盘上倒扣的茶盏——
唐盈看了看对面青衣的她,笑着回答:“小女子还要多谢先生肯载我二人一程,哪里会嫌什么篷车简陋?”
这个男子叫东方谨?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唐盈心中暗忖,但她并没有在回应中透露自己的姓名。
男子又是一笑,“相逢即是客,姑娘与这位公子一路徒步,在下这里有区区碧螺春,可供解乏提神,还望二位不弃——”
说着,桌面已有四只茶盏被翻转,而男子修长的手正要去提那只壶。
“先生,我来。”红衣女子此时离开了坐位,探到桌前,半跪于旁边抢过了壶,一一向四只杯中注入——
她似乎非常尊敬这位男子,言行举止中都透着一种毕恭毕敬。
唐盈盯着那些杯中渐渐添入的液体,色泽碧绿,茶香浮萦,那就是碧螺春?
洞庭碧螺春向以形美、色艳、香浓、味醇“四绝”闻名于天下,她身在蜀中,一路上虽有天然地理做屏障,却使得蜀道艰险,难与外界相通,整个川蜀一带的货流交易便远远不及中原,就算唐门家大业大,也难得能饮上这南方的上等香茶。
正想着,红衣女子已斟满四只茶盏,并且双手捧起,向青衣的她先递去一盏——
“公子,这是东方先生亲手烹好的,虽然不及现烹的来得味醇,却已比别家同样货色的碧螺春入口的感觉要好上百分,您不妨尝尝。”少女笑得爽直。
唐盈紧紧盯着对面的她,见简随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接过了那只茶盏,并且送到了自己唇边,浅浅地饮下——
她怔然——
“姑娘,这是你的。”一只杯也递到了她面前,让唐盈回神,放低视线去看盏中清绿,以及那螺旋形的茶叶——
“姑娘面色苍白,像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且口唇有些干裂,正好拿它来解解渴。”少女的眼里是明朗一片,毫无扭捏之态。
唐盈闻言一笑,她确实口渴,在野店中并没有饮过茶水,而且已确定了面前的茶中没有问题,即使再出现紫金香那样的毒,她也会有所辨别了。
于是也接过,移近唇边——
当舌尖品到那一缕淡淡的苦涩,接而是鲜醇甘厚、回味无穷时,她赞叹,这果然是好茶。她在同时也已注意到,少女在对青衣的她敬茶时,似乎是不由地带出了“您”字,而在敬她唐盈时,则只是普通的“你”字称呼。
正思忖间,红衣少女又捧起茶恭敬地送到男子手中后,自己也端起一盏——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茶香弥漫,四人各有姿态的浅品着——
若有外人能再此时瞧见,会觉得眼前是一副无比雅致的画卷——
画中的男子似水沉静,鹅黄衣衫的女子则温婉端庄,红衣少女是明朗如日,而青衣的她是悠然飘逸。
但接下来的路程中,四个人竟然再也没有说话,仿佛主人不多问,客人也正不欲多言——
就算主人多问,这两个客人可又会多答?
总之,车厢内的气息静谥,却不凝重,只有窗外传来马蹄得得,车轮辘辘,还有红衣女子的一双眼在其他三人身上不停地移来移去——
当再下车时,日色西斜,散着淡薄的金色,而在金色的笼照下,是人声鼎沸,一片繁华——
这就是青河镇?
看着脚下的青石大路,以及路旁鳞次栉比的房屋,唐盈突然觉得这几日过得很漫长,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又遇到一连串的事情,使得这短短五日竟有半生那么长。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就是刚刚乘过的那辆车——
车厢内——
“先生,那二人气质不俗,尤其那位公子,似乎不沾凡尘半点污浊。”红衣少女掀着帘,从缝中一直望着青衣的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燃儿,她,也许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男子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先生?”红衣少女怔住,回头看男子,脸上是极度的意外。
“寻了多年,一直未肯死心,幸得今日出门前占了一卦——”男子静静地说着,脸上有微微的笑意。
“先生曾卜了一卦?”少女惊讶,“莫非卦象显示,今日我们就会遇上先生多年来一直寻找的奇人?”
“是,也非是,相差不远——”男子唇边的弧度加深,“卦意中,我们会在路上有与之相逢的可能。”
少女又怔了怔,“相逢?先生,我们今日一路行来,只与他二人有过交集,莫非在遇到他们时,先生曾在车内掀帘看过了外面,见二人仪态不俗才一反常态的将他们当贵客请上车来?”
东方先生从未轻易的说过谁是“贵客”,即使再京城见到那等人物去府上时,也不曾用过这两个字,今天竟然对未谋过面的陌生人用出,让她在当时很是惊讶。
男子折扇轻摇,晒然一笑,“能让燃儿停消歌声,与之攀谈,并特意邀请同乘的人,自然不会是常人,毕竟燃儿的眼光一向甚高——”
他的回答让少女脸上有点赧然,“先生又夸奖燃儿了,可先生仅仅凭此就在那时断定了他们中的一个,是一直以来要寻找的人?”
车厢内因那折扇的轻摇而流动着婉转的气息,男子回答:“她们未入车厢前,并不能肯定。”
少女有些不太明白。
“燃儿,天下有几人如那青衣人一般?”
少女又怔了怔,偏头细想,然后摇头,“先生,世上再难寻那样的人了。”
“是的,世间难寻——”男子幽深如海的眸中闪过一些亮光,“从她的眉目气宇间,略能猜知,她应是我们要找之人——”
燃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猛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又透过帘子,见那两个身影已漫入人流中,有些焦急地问,“先生为何不把他留住?哪怕是打听清楚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刚刚一路上都没有说几句话,下车时,也仅仅是那个鹅黄衣衫的女子道谢,他们则是说些“不客气”之类的客套话。这下子可怎么办?
“燃儿,不必急——”男子沉静地唤住了少女已动的身形。
少女只得重新坐好,疑惑地看着她的先生。
“你应已瞧出她身旁的女子戒心极重,如果冒然相问,必不肯以实相告——”
“可是——”少女的表情是一种急躁,仿佛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走吧,通知雷石传书京城,说我们要找的人可能找到了,派些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