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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楼梯间,一辆锃亮的汽车横在我的眼前。
漆黑色的面包车,安静停在楼外不怎么宽的走道上,同浓郁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车的外形很普通,除了体积稍大,式样更为新颖,同公A局出来的车基本没有多大区别。不普通的是标在车厢上那几个不起眼的字——国A局。
一阵恍惚,我觉得脑子里有点懵。到底自己是犯了什么罪了,不但出动武警来抓我,甚至还包括国A局的人。
杵在车门前发愣的当口,肩膀上被人拍了拍。回头,正对上展琳一双清冷淡然的目光,她看着我,随后视线指向车门:“进去吧。”
车里一下子挤进十多号人,有点挤。车窗密闭着,深茶褐色,是那种里头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头的玻璃。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与硝烟掺杂的气息,慢慢的,开始让我觉得有点窒息。
那些武警的神情始终是绷紧了的,没有松懈过,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铐住我,而紧绷着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对着我。
展琳就坐在我的对面,和几名五大三粗的男子挤在一块儿,显得格外娇小和美丽。但那些男子分明是很忌惮她的,只看到她在轻声地同身边人说着什么,而他们一味沉默着点头。车身有节奏地在路面颠簸,一名武警从后座取了只咖啡色的长匣传了过来,她接住,手指在上头弹了弹,然后轻轻打开。
匣子里躺着把漆黑色的枪,被她握到手中时,通体流动出一种幽亮的暗蓝色光泽。虽然我对枪械并不在行,但还是可以轻易看出,这是把性能极好,并且完全纯进口的突击步枪。展琳娴熟地调试着枪身,有条不紊地配上弹匣,动作利落而刚毅,却又透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意识到我的目光,她随手将调整好了的枪往脚边一放,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委屈你了。”
我愣了愣,正咀嚼着她话里的含义,她却已抓起枪揣在怀中,身体靠向椅背合上了眼睛。
这段路很长,上高架后行驶了很久,直到四周的景色逐渐被大块农田所取代,它还没有接近目的地的意思。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把我押送到什么地方去,但却并不是太担心,心里没鬼就不怕半夜鬼敲门,我没犯罪,所以无须怕这些警察。何况我知道不论自己跑到哪里,俄塞利斯总能找到我的,虽然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失常。这恐怕是第一次和他分开那么远的距离吧,不阻止警察带我走,我想,一定有他的道理。
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怎么就对他那么信任和依赖起来了。
“哐!”车身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
一道电光在整个昏暗的车厢内闪过,与此同时,本似乎熟睡着的展琳蓦地睁开双眼,抓住枪,扭头透过身后的玻璃窗朝驾驶座方向看去:“老王!怎么了?!”
老王没有回答,事实上他早已不能回答。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而车子却依旧以时速50公里的速度朝前飞快行驶着。
前面数百米远的距离停着辆大吨位卡车,苍茫的暮色下,如同一只安静盘踞着的兽。
“跳车!!”听到展琳这声大吼时我还在发愣,眼睛里只有颠簸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以及呈倍速朝这里靠近的卡车。只看到它在我眼前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然后腰部突然一紧,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已被一只手卷着,从不知被谁一脚踹开的车门处跳了下去!
落地瞬间,那人带着我凌空一滚,卸去了从车下跳落时的冲力,也让我在落地的同时,正正好好趴在了那人的身上。
柔软,娇小,展琳的身体。
就地再次一滚,她把自己的身体伏到我身上,也就在这个瞬间,远处雷鸣般一阵轰鸣,如同一道利刃,冲天的火光轻易割破黑暗的寂静,将整个混沌的夜幕熊熊点燃!
我被眼前这幕真实的景象骇住了,虽然它远没有电影里表现的那样壮观,亦不持久,但它是真实的。最真实的恐惧。
即使离开那么长的距离,都能切身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浪,夹杂着滚滚热流,从那辆卡车同负责押送我的汽车相撞的地方传来。
潮水般,一掀而过。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两辆相撞在一起的车身上猎猎燃烧着的火焰,在夜风中,发出阵阵金属溶解时的呻吟。
“没事吧。”不等我出声道谢,展琳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拖到她的身后。边上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不出片刻,那些同时从车里跳出来的武警战士,手里执着枪,呈盾牌状迅速把我俩同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阻隔开来。
四周依然是安静的,没有可疑的人影,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没人能解释行驶途中司机的猝死,也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凌晨四点的马路中央,会横跨着那么一辆重型集装箱卡车。这情况让我身边这些人非常紧张,虽然他们表面上是非常冷静的,但他们握着枪的指关节隐隐泛青,包括展琳。
我突然预感到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虽然身边有着十多名手执机枪的武装警察,一种冰凉悚然的感觉,正以野火燎原之势在我的皮肤、毛孔、血液、乃至骨髓中,迅速扩散开来。
牙齿间突然发出一阵奇特的碰嗑声,在这样沉寂得让人呼吸不畅的氛围中,在远处张扬翻卷的火光映射中,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火光中隐隐显出一道漆黑色的身影。'霸气 书库 。。'
修长,模糊,在那些舞动着的炎浪中,朝着我们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这么大的爆炸是不可能有人生还的,即使侥幸存活,从这样一片火场中出来,亦绝对不可能有那样悠然的步伐。飞溅的火花是围绕在他身周的星光,他优雅信步的姿势,仿佛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展琳的手指在枪扳机上一圈掠动。速度极快,如果不仔细看,几乎感觉不出她的动作。但我却能实实在在感觉到她的紧张。
曾听人说过,不同的人面对紧张压抑的场面时,有着不同舒缓心态的方式,但虽然不同,却通常都是自己下意识里最常做的动作。比如我,紧张时,会无意识地用力捏拳,直到手指感到疼痛,而展琳这种触摸扳机的动作,想必就是她紧张时条件反射的出来的习惯了。
比我高不出多少的身躯遮挡在我面前,她同那些武警一样,一动不动注视着远处那慢慢走来的身影。忽然心里一阵发热。
曾经我是那样不喜欢和顾忌着她的,因为她的犀利和莫测。
“哗……”那身影从冲天火光中完全脱离出来的一霎,风掠过,吹散了他身上缠卷着的火苗,也将原本裹在他身上的一层同火焰一样耀眼的东西,轻轻扬了起来。
银色,绸缎般光亮的一层薄布。
“防火罩。”不知有谁低低说了一声。随即,所有的人顿时都清醒了。
“前面的人站住!警察!”站在最前头的一名武警抬抢对着那个男子吼了一声。
听到警告,那人脚步顿了顿。
肩膀抖了下,那层光亮轻盈的防火罩从他身上无声无息滑落了下来,露出一头银白色的短发,以及高挑匀称的身形。而他停了不到一秒钟的脚步,再次朝我们的方向移了过来。
这次,速度似乎有点快。
“站住!不然开枪了!”一片清脆的上镗声。不知道究竟那些武*警*在紧张着什么,十多把半自动步抢直指着那名看上去同普通大学生没有任何区别的年轻男子,只因为他不听他们的警告,一步一步朝他们快步走来。
我的心脏突然一阵胀痛,在瞥见那男子突然抬起头,朝我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的时候。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夜色中,如同野狼般闪烁出磷火般的光芒!
“天狼之眼……”风中传来他轻而涣散的声音,遥远,却又仿佛近在我的耳畔。与此同时,武警的机枪声在展琳一声‘射击!’过后,疯狂响澈云霄!
枪口吐出的火蛇,顷刻间在那人站立的地方交织出一张火网,如同武警们射击时的目光,冷静却又疯狂。仿佛不远处站着的根本不是人,而是某种……极为恐怖的怪物。
枪声过后,一切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弥漫于夜色中浅白色的硝烟,以及弹壳在地面滚动跳跃出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脆音。放低手中的枪,他们的目光透过那层薄暮,在夜色中搜索着。我也在搜索,搜索那个令这些训练有素的武警如此紧张的男子的尸体。
可眼前一片苍茫,即使弥漫在四周的硝烟早被风吹得烟消云散。
那个人凭空消失了,在那么多人的眼前,在那么多子弹的扫射下。
最前方‘扑’的一声轻响。
一个人突然跪了下来,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月光静静照射着那个人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出声喝止那年轻男子的武警战士。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微张,似乎还想训斥那个不听警告的毛头小子。黑红色的血从他的嘴里不断溢出,滴落在地上,同脖子上一道细长的伤口处泉涌出的血水,静静融合在了一起……
我听不到周围武警们呼吸的声音,但我能看到他们的脸色,四处扫视着,他们的脸色相当可怕。以前我想象不出如临大敌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现在我知道了,如临大敌的感觉就是,明明知道有着危险的敌手存在,你却伤害不到他,甚至,连他在什么地方都感觉不到。但你却能感到无所不在的恐惧,那恐惧,你连躲都躲不掉。
“跑!”展琳突然回过头,朝我胸口猛推了一把。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别过身跟跟跄跄飞奔起来。
脑神经总是能在你最无法做出决定的时候替你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狂奔着的时候,我的心脏和四肢这么告诉我。
背后突然响起一连串机枪的扫射声,然后,一切归于平静。静得让人觉得莫名恐慌。于是虽然告诫自己不要回头,好奇心,还是促使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所有持枪站着的人,此刻都倒下了,一动不动,不知道究竟是受了重创,还是……我想仔细辨别出展琳的身影,那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我不希望她出事。可是天色太暗,目光所及,一片模糊的黑。
那个突然间消失的男子,此刻就站在躺倒在地这些人的中间。手里握着把闪着幽亮光芒的东西,我认出来,是展琳手中那把相当先进的突击步枪。他把它抓在手中,抬手,对着月光照了照。
就在此时,他身后一名武警忽然动了动,然后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手里握着把抢。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
然,还没等到这名武警将手中的枪瞄准他的后背,那男子突然猛一转身,挥手间,将这武警砸得直飞出数米远的距离!然后他将手中的突击步枪丢到地上,转身,一双亮蓝色的眸再次看向了我,微微一笑。
我扭头便想跑。可是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后,却连逃跑的力量,都没有了。
眼前站着一排穿着白色服装的人,离我不到十米的距离,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每个人手里握着把枪,漆黑的枪口,不偏不倚正指着我的方向。
夜很静,唯有风掠过旷野时,发出哭泣般的呜咽。
我听到风中隐隐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紧接着,肩膀上针刺般一麻。下意识回头去看,那原本伫立在武警们倒地身影间的男子,已然消失不见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四肢陡然间失去了平衡,在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之后,我什么感觉都没了,包括害怕。
第九章 最深层的恐惧
“三界之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