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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哪里知道,贾赦和贾政如今分家单过以后,两个人因为积怨已深。所以接触的倒是不多,可也不至于就彼此仇视成这样。不过贾政从小受宠,眼看着这一次贾母偏宠大哥多分了不少家产以后,心里就不大乐意,不过碍着贾母的面子也没多说。
只是一个多月以前,北静王水溶到工部做工部侍郎,正好管着贾政这个工部员外郎。贾政在衙门里每天看着新官上任的水溶进进出出的。里面的人无不是极力奉承,他倒是想着自己也该去奉承几句,可是却又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是北静王妃的舅父,就该是北静王爷先和自己打招呼才对。所以还端着架子,却不想连着好几日的时间,水溶居然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这就让贾政心里老大不乐意了。只是觉得自己没了面子。
其实贾政如何不知道,失去了荣国府保护伞的自己,如今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看不起了,再加上宫中娘娘此次失宠以后再也没有能夺回宠爱。所以自己所有的优势都不在了。
再到了后来,贾政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他觉得以前的时候水溶是个闲散王爷的时候不帮自己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可是实权在握的工部侍郎,自己又是在他手下,他要调整一下自己的职位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举手之劳。想想自己入仕这么多年。只是从六品到了五品,几十年时间,官职和没有动过都没什么差别,如今有了这样的好亲戚怎么能不善加利用,说不一定以后也能做个四品官扬眉吐气一番。
再加上工部有几个知道水溶和贾政关系的人在一旁撺掇,让贾政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因此贾政还真就过来贾赦这边求贾母帮自己去黛玉跟前说情。
贾母知道黛玉不容易,所以不愿意,因此贾政和贾母母子两个大闹了一场。从此以后,二房那边的人就再也没有来过荣国府这边,就是连贾母一直视同眼珠子的宝玉也再没来过,似乎是以前的种种都只是过眼云烟一般。
“我去瞧瞧酒席预备好了没有,这几日总是饿的快,一天尽想着怎么吃了,这都还没有到中午,怎么就又饿了。”凤姐看着贾母脸色不好,所以忙就扯过话题说道。
邢夫人看凤姐就要起身,忙就拉住凤姐说道:“你可是别乱跑了,好生坐着,我去看就是。你年轻都能管着这好几年,难不成我就连这几个月都管不好?”
凤姐肚子里可是自己的宝贝金孙,虽然是贾琏不是自己亲生的,可是他的孩子却就是自己的亲孙子,看如今巧姐儿和自己这样亲昵。想来只要是自己真心相对,将来这孩子也是拿自己当亲祖母。
看着邢夫人眉眼都笑弯弯的走到外面,黛玉还真是羡慕,凤姐姐有亲娘照料,还有一个这样的婆婆照料,等到那一日自己也有孕了,却不知道是谁来照顾自己。
“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就该多吃才好,将来我的宝贝重孙子才会白胖。鸳鸯。赶紧给你二奶奶端水果点心进来,酒席还不知道那会儿才能好,先吃两块点心才好。”贾母听到凤姐想吃,果然把之前的不痛快忘记了,只是忙就笑着说道。
鸳鸯忙就端了几盘子水果和点心过来,凤姐吃了一块,便搁下不动。只是和她们说话。
黛玉看着气氛重新活络起来,所以这才安心,可是她却知道,关于二舅舅的话题是不能再提了。
不过黛玉这时候也想起来二舅舅和水溶如今都在工部,想来水溶这段时间没有少见过二舅舅,可是他好像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难道说,他们二人关系也不好?不过黛玉也就是心中暗自想一下,并不打算主动问起。毕竟朝堂之上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应该过问。
“我听说王妃如今主持中馈,可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你凤姐姐,她就只有这个本事。”贾母想着黛玉小小年纪,在王府又没有人指点,所以道。
黛玉听了这话,觉得外祖母这才是真心的为自己想呢。只是这么多年,居然一直都没有想起来培养府中的女孩儿理家的能力,也不知道如今已经出嫁的迎春姐姐过的如何?她那样的性子才是从来都不过问俗事。不过到了如今做了奶奶,难不成还能不管?
“我如今倒是还好,紫鹃这些年跟着我也经常读书识字,偏偏她对于账目之类十分有兴趣,如今府中的账目差不多都是她带着雪雁在料理,我倒没有她忙。”黛玉想着自己每天在府中闲闲的看着丫鬟忙,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贾母等人怎么能知道黛玉身边还有能算账的丫鬟,而且这丫鬟还是从荣国府出去的。以前跟着自己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如今跟着王妃还真是长了不少能耐。
“还是王妃会调教人,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和青葱似的鲜嫩也就算了,居然还会算账了。”贾母笑着点头说道:“不过她们能帮着王妃一些,王妃就能多休息一些。凤丫头回头可要记得提醒我给这两个丫头赏些东西。”
“是,我记得了。回头一定帮着她两个淘些老太太的好东西去。”凤姐说完了这话,回头又对黛玉说道:“怪道我说是今日怎么跟着王妃的不是紫鹃和雪雁这两个丫头。这些年了,还真没见过她两个不在王妃身边的时候,乍一看确实有些不习惯。”
其实从黛玉进来,凤姐就觉得黛玉今日带的人有些奇怪,却不知道那两个丫头如今责任重大的很。不过也难为林妹妹有这样的本事,就嫩调教出来这样的人。
“她们以后就管府中的琐碎事情,不管我近身的事。”黛玉浅笑着说道。
“是两个好丫头,早知道我就和王妃讨过来,也不用太太这样的年纪还如此操劳府中的事。到底是我不会调教人,要不然这会儿可不是也有这样的丫鬟了?”
“凤姐姐身边收拢的人还少啊,怎么就只看着我身边的好?难不成凤姐姐身边就没有好的不成,我倒是瞧着平姐姐好呢。”黛玉说罢了这话,这才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今日没见平姐姐跟着?”
“你还不知道,平儿已经有了人家,下个月就要出阁,我就没让她跟着,只让她在房中绣嫁妆。”凤姐听黛玉提起平儿,所以笑着回话。
黛玉怎么也没想到平儿居然要出嫁了,那可是琏二哥哥的通房丫头,又是个美人坯子,难不成二哥哥就能舍得?不过黛玉只是略微惊讶一下,便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说道:“这倒当真是好事,只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出嫁?”
总不能就从荣国府出嫁吧,那样的话别人知道了还不要笑话死了?怎么说也是没有过明路的姨娘,就这样打发嫁人。还真是有些奇怪。
“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从小就没了父母。跟着我这些年,我也不想让她被人笑话,所以让林之孝家收了她做女儿,等到了好日子就在林之孝家中出阁。”贾琏改了以往的坏毛病和凤姐好生过日子,所以才有了要打发了平儿出去的想法。可是因为顾忌凤姐要人照顾,所以一直拖着这么长时间才提出来,不想凤姐还真是不阻拦,只是忙着让人为平儿打听合适的人家。到了如今也才算是定了。
黛玉听了点点头,心中想着到底凤姐姐也是为平儿考虑了,想来能让凤姐姐答应把平儿许配过去的人家也算是好的吧。因此又问道:“只是不知道许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可不要辱没了平儿才好。”
“王妃倒是不用为这丫头操心,凤丫头最是心疼她,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才找到一个年貌见识家世都合适的。虽然以前成过亲,可是原配难产死了,也没有留下孩子。虽然说只是商户人家,可是过去便是当家奶奶,倒是也不用受苦。”贾母对这一门亲事也十分欢喜,因此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开心。
不过最要紧的却是因为这件事让贾母想到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自己说是疼爱她们,可是这些年了她们的年纪都老大不小了,可自己却总也没有想到过她们将来的生活。如今自己活着她们的日子自然不用愁。可要是自己有一日死了,这些丫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看起来,少不得是要打听几家合适的人才好,也不枉她们对自己好这一场。
几个人这才笑着说话,就见贾母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低声在贾母的耳边耳语几句,贾母听了以后脸色当时就大变。
凤姐和黛玉等看着贾母的表情变化如此快。心下不由得就有些担心,毕竟贾母在大宅门里一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事情没听过,究竟是跟什么样的消息能让从来不惊于色的老祖宗露出这样的表情?难不成是府中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大老爷又在外面闯祸了?可是不会啊,大老爷最近去外面的机会少多了。
“作孽呀作孽呀!”贾母挥手打发了丫鬟以后,这才常常叹息说了一句话。
黛玉坐的离贾母近,分明看到贾母老眼中有一滴浑浊的泪水,心下只觉得被触动一下,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居然能让外祖母掉下眼泪来?可是黛玉知道。如今自己便是外人,就算是这府中发生什么事情与自己也是无关的,所以黛玉只是张张嘴,却没有问出话来。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成?”凤姐也不和黛玉等人嘻嘻哈哈的闹了,忙就问道。
“才这丫鬟进来说是你二老爷那边今日来了贵客。”贾母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明显的是满眼的心疼,这让在场的人有些糊涂了。既然是贵客,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来的人是——”凤姐一想,觉得今时今日要是二老爷那边来贵客才是真的不合理了,所以试探的问道。
“南安王妃。”贾母说这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凤姐听了也是一愣,还真算是贵客,自己家这边来了北静王妃,那边就来了南安王妃,只是这一南一北两位王妃只怕是来拜访的意思是大不相同的。
“还真是难得的贵客,只是我记得就是以前我们两府也交情不深,怎么如今就去了二老爷家里?”
“听说是南安王在南疆吃了败仗,所以皇上有意和亲,定了南安王府的郡主,可是南安王妃不忍心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南疆蛮夷之地受苦,所以就想到了三丫头,打算收了三丫头做义女,再求皇上封了郡主嫁过去。”贾母说完这话的时候,眼泪已经禁不住流了下来。
凤姐和黛玉两个也觉得有些吃惊,可是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互相看了一眼。老太太已经是老泪纵痕,可见这事十有**是定了的。老太太如今即便是和那边来往少,可是到底是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儿,老太太舍不得是一定的。
不过二老爷那边怎么就会如此轻易答应这样的事?三妹妹可是二老爷亲生的女儿啊,如今二太太在祠堂,那边的事想来是二老爷做主,他如何就能舍得?
倒是惜春原本很愉悦的小脸因听到这消息倒是冷了下来。到底自己家的女孩子最后的价值便是如此。看起来也唯有二姐姐是个有福气的,才能找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去做正经的奶奶。也不知道将来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要是这一次南安王府把主意打到宁国府的话,想来哥哥和嫂子也是愿意让自己去和亲,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吧。
一时间因为没人说话,整个房中静悄悄的,连喘气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倒是邢夫人这时候忽然走进来,看了一眼这里的气氛不合适,有心说两句什么,可是她素来嘴拙,终究不知道该如何说。
“太太,三姐姐要被和亲去南疆了!”最后还是惜春张嘴说道。物伤其类,说起来自己和三姐姐都是一样是没有人心疼的,比不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