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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纲手姬外出执行任务了,一时半刻都不会回来,只能用传统的方法一边动手术一边解毒,风险很高,家属做好准备吧。
护士满眼认真地对我这样说道。
我愣了好久,反应过来后才发觉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十指颤抖。
什么准备?
做好接下来的日子里悉心照顾病人的准备?
还是做好听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的准备?
脑子里顿时像有一窝蜜蜂在飞,嗡嗡嗡叫个不停。我仰着脸靠在墙壁上,只觉心里仿佛有几千吨的大石从天而降,压抑得难受。
如果一定要说这个世界有什么令我感到无尽的熟悉和温暖,就是阿断看我的时候和我父母极其相似的目光。
珍惜,爱护,包容。
无可取代的至亲血脉。
哪怕我曾经为自己不是真正的夏子而心虚过,却无法不贪恋这样的温暖。有好几次,在他的目光中我差点脱口而出叫了“爸爸”。
明明他只有二十岁,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却时常有一种那年轻的脸庞与我记忆里父亲的面容重叠在一起的感觉。
但是就相貌来说,他和我父亲长得并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阿断动手术那天我要上课,小春说过忍者学校的教学秩序不能被扰乱,而如今教员极度欠缺的情况下当然没有人有空帮我代课。
我一边讲着课,一边频频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心中越发不安稳。
距离阿断的手术还有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十分钟,五分钟……
秒针滴答滴答在行走着,原是很细微很规律的声响,彼时在我听来却犹如一个空阔的房间里一下一下越来越快的鼓鸣声。
下面的小鬼们难得的一本正经听着课,没有玩指甲的也没有睡觉的,就连平日最懒散的几个小鬼也在认认真真地打开书做笔记。
如果不是实在提不起心情,我想我一定会在课堂上对他们大加赞赏。
后来水门和我说,那天我紧绷着一张脸的严峻表情,很像那个他们见得不多却都很畏惧的团藏大人。
我是在他说了这句话一个星期之后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团藏大人”的,那男人站在火影旁边,单凭气势就能够将小春和门炎比下去,我忍不住就看多了两眼。
怎么说呢,他就像大人们常常吓唬调皮的小孩说“再不听话就会有狼来把你叼走”这类话里的那只很有威慑力的狼。
阿断的手术很成功,据说是纲手临走前配制的新药效果显著。
信一说他脱离生命危险时我大大松了口气,也终于不再绷着水门他们说的“团藏大人那样的脸”。
每天最主要的事情除了上课和修行,还多了一项照顾病人。当初我住院的时候阿断对我的照顾可谓是尽心尽责,如今我也很应该投桃报李,尽到夏子对她兄长应有的关切和爱护。
唯一让我觉得不恢复原状会更好的,就是那群小鬼的课堂表现。
自从“团藏大人的脸”瓦解后,下面一大片又开始睡觉的睡觉,玩指甲的玩指甲。
真是一些令人不省心的小鬼。
周末不用上课,我在阿断的病房里待了一整个上午,听他说着当下风之国的情形。
就是那个夏子曾经被派遣去潜伏了两年的风之国。阿断上次任务的目的地就是那儿。
似乎是还没进入砂忍村,只是在距离村子很近的小镇上便被发现是木叶的忍者而遭到围攻。本来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是很不巧又遇上了另一批从战场上回来的砂忍,腹背受敌。
阿断身上的毒就是对方的傀儡师所致。
我想起夏子笔下的那个“千代之子”,不知道和这个傀儡师是不是同一个人,正准备发问,“叩叩叩”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起身走过去,指尖刚刚触到把手,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我的视线里不期然映入一个男人的下巴,灰黑色的面罩勾勒出姣好的轮廓弧度。
他愣了一下,后退一小步说:
“我是来找断君的。”
VIP最新章节 17第17章
枝桠的影子被阳光投落到窗扇上,宛如玻璃上的印花,却随着轻风摇摇曳曳。
旗木朔茂问了很多关于那个砂忍傀儡师的事情,阿断很认真地一一作答,偶尔还会在不十分确定的时候看向我,问一句:
“对吧,夏子?”
夏子是对那里的人和事很熟悉,可我所了解的仅有书籍中记载的和道听途说的,只好模棱两可地“嗯”一声,不敢多说。
他们的言谈间透露着不同寻常的凝重和沉郁,使病房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格外压抑。
窗子明明大开着,阳光却徘徊于窗框边缘,怎么也不肯进来。
看来是一名很厉害的人物呢,那个傀儡师。
令阿断身受重伤,还很可能是夺走夏子性命的人。而且从旗木朔茂对他的在意程度来看,大概是个极其棘手的对手吧。
一直到医生来换药,旗木朔茂才起身说告辞。阿断一边配合着护士解下绷带,一边转头微微笑着对我说:
“夏子也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了。”
这样说着,医生把黑色的药粉撒在他伤口上,随即与血水和肉混溶在一起,十分狰狞的一大片。他抿紧双唇,额上有薄汗渗出,眼神倏地就变了,看得出是在拼命忍耐着痛楚。
他一定是不希望妹妹看见自己这番隐忍痛苦的模样,一定不想家人为他担心。
我点头说好,就和旗木朔茂一同离去了。
下楼梯时遇见信一,他的白大褂上沾着未干的血,脸上的倦意很明显,但脚步却是仓仓促促的,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阿断也该是换药的时候了吧?”他说。
我点点头说医生已经过去了,正在换。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两边的口袋里,神色颇无奈地叹着气说:
“你们两兄妹都不能令人放心。”
然后扫了一眼我旁边的旗木朔茂,又加了两句:
“朔茂你也是。”
“你们都孜孜不倦地为医生增加负担。”
旗木朔茂和我相视一眼,他的眸底也有和信一一样的无奈,却无话可反驳。我想我也是这样。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十个月,我最熟悉的地方就是木叶的医院。
身后有人在叫着“信一医生”,信一朝我们挥挥手后就走远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不知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一句“医者父母心”。
旗木朔茂也应了一句“是啊”。
其实不仅仅是信一,其他曾经为我治疗过的医生也总是很温和很耐心地叮嘱我要事事小心,切忌大意轻敌。
战场上是没有医生的,很多受了重伤的忍者并不是绝对无法医治,而是撑不到被同伴送回村子医院的那一刻。
因为耽误了治疗而牺牲的忍者不在少数。
医生们想必十分清楚这一点,也许他们也有亲属在战场上以性命为赌注战斗着,所以才不厌其烦地叮嘱一个个有幸接受治疗的伤患。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和对方是同路还是就此分手,就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我送你回去?”旗木朔茂说。
我想了想,问他:“顺路吗?”
“不。”
他笑笑指着另一个方向说:
“我家在那边。”
“那就不麻烦了。”
我也笑着说。
“再见。”
这时我听见不远处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叫“夏子老师”,望过去便看见玖辛奈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朝我笑着招手,哒哒哒小跑过来。
她望了望旗木朔茂远去的身影,仰起小脸双眼亮晶晶地问:
“那是老师的男朋友吗?”
眸子里的好奇与八卦蠢蠢欲动。
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在她叫嚷着“哎呀好痛”后才说:
“不是。”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前额,一边跟在我旁边说:
“很帅的男人啊真是可惜呢嘚哇哟。”
“……嘚哇哟?”
女孩子脸色讪讪地解释道:
“我从出生开始只要说话快了就会带上奇怪的口癖……平时已经刻意去克制了,但还是时常不小心就说了出来……”
然后耷拉着脑袋很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啊,老师。”
“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啊,玖辛奈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
“大半张脸都被面罩遮住了,你从哪里看出那是个很帅的男人。”
“感觉嘛,即使戴着面罩也仍然给人一种很帅的感觉啊。”
她蹦跳到我面前,倒退着行走,长及腰间的红发在身后一晃一晃的。
“是吗。”
我想想笑道:
“说到帅,我倒觉得水门君才是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应该称赞的啊。”
她顿时就皱起眉头鼓着包子脸说:
“那家伙一看就不可靠嘛!”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似乎一心认定了水门以后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说要“获得大家的认可成为火影”也不过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我拉着她的手听她一路说着水门哪里哪里不可靠,邻居的美琴执行完任务回来告诉她村子外面的什么什么事情,琵琶子夫人是个如何如何温柔的人……
这些琐碎从她嘴里说来格外绘声绘色,仿佛那都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忽然之间就觉得,其实小孩子是一种很容易快乐很容易满足的生物。
***
我和那些孩子相处了一个多月,正渐渐适应了这种被蓬勃的朝气围绕着的生活。
五月最后一个星期五下午,我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遇见小春,她与我并肩走了一段路,才问道: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我如实回答说:“上个月就好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告诉我已经找到合适的新老师了,下周一就由新老师上课,我不用再去学校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就像好端端在走着路,前方却凭空竖起一块木牌说此路不通请绕道行走。
我甚至没能和那些孩子正正试试地道个别。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在新老师的课上睡觉玩指甲呢。
我倒是想过要不就这样留在学校里当个教员,远离那些使我感到矛盾和惊险的任务。只是后来又仔细想了想,恐怕并不能如愿呐。
现时战火纷飞,木叶的战力本来就不充足,又怎么会让一个上忍退居二线躲在后方呢。
中忍可以做到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浪费上忍去做的。要不是那时我受着伤不能执行任务,小春他们也不可能叫我去忍者学校代课。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去年木叶和砂忍村的那次战争不是附带着上忍测试,或许“加藤夏子”现在就只是一名中忍,而非有苦说不出的虚名上忍。
那样的话,我的日子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呢。
可惜啊,从我一来到这个世界,既定的事实就像墙壁角落里的蜘蛛网一样稳固,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只有这个抵挡不住大环境的同化的自己。
也许是心底尚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挣扎,我最终还是向小春说了:
“如果可以,我想留在学校里继续当老师。”
她怔了怔,微微笑了起来却很坚定地摇摇头说:
“不行,夏子。”
“此时此刻,你有你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作为一名老师。”
果然呐。
很早之前她就曾经和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无论心中想不想,是否乐意,都不得不背负起自己的责任。
而忍者唯一的责任就是为村子效力。村子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应该做什么,绝对不可纵容自己的情绪。
也许对忍者来说,情感也好情绪也好,都是些不必要的累赘,最后能够成功完成任务才是最最重要的。
大概是我脸上失望的神色太过明显,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