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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军团-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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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可老师,您来啦?”陆丈虎急忙走进屋来,可老师这么晚到家里来。一
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可子晏问。

    陆文虎不愿意欺骗可老师,可又不便说实话。于是嘴里像含个东西似的说:
“外边转了转……”

    父亲埋怨他说:“可老师都来了一个钟头了,转了转?上哪儿转去啦?

    天儿还下着雨……”

    可子晏听得出来,父亲尽管在责怪儿子,但那关心与和缓的语气中分明透出十
分的疼爱……

    陆文虎的母亲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件干衣服递到儿子的手上。

    儿子接过衣服说:“妈!您歇着吧,我自己来……”

    可子晏没有说话,心中却十分感动。他所接触的这个年龄的孩子极少有这样和
母亲说话的。许多孩子都把父母的关心看成应当应份的,并无半点感激,仿佛他们
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向父母讨帐的。

    陆文虎在外面是一条小小的“男子汉”,很少听说他怕过谁,但对父母对老师
却是毕恭毕敬。就像那种老式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

    陆文虎的家庭并不“老式”。父母既没有权势,也没有学识,不过是很普通的
工人。

    对于陆文虎和他父母的情况,可子晏最早是听爱人孙秀敏说的。孙秀敏曾经是
陆文虎初一时的班主任……

    大约是一九七八年的秋天,那正是“四人帮”被粉碎两年之后,冤案开始平反,
许多被放逐到外地劳动改造的干部陆续回城,相当数量的插队知识青年也通过各种
门路以“病退”和“困退”的理由告别了他们以火热的激情踏入,又以泪水和怨愤
离开的那片给他们留下深刻回忆的土地,回到龙城……

    “十年浩劫”制造的冤假错案真是太多了。

    那整日回荡于人们耳际的哀乐和追悼会上那太迟了的泪水和对着遗像九十度的
鞠躬已经无法告慰那些冤鬼孤魂……况且,能够开追悼会和被人鞠躬的又有几个人?

    关键是活着的人!尤其是那些有人整,却没有人负责平反;有人迫害,现在却
没有人惦记,甚至已经被遗忘的“平民百姓”。

    如果你稍加注意,就会发现:在龙城的各大部委那雄伟庄严的大楼后边,或什
么边边角角极不起眼的地方都有那么两三间房子。如果房子有窗,必定是有铁栅栏保
险。门开得很小,却一定是一扇小铁门。那门旁有的挂着牌子,而大部分却没有牌
子。知情的人全都知道,这就是各部委的信访办公室。

    这办公室处理人民来信,接待那些来到龙城要求“包青天”平反昭雪的普通人。

    那些日子里,上访的人极多,办公室里有接待人员,小门口拥挤不堪。

    办公室里没有接待人员,小门口仍然是拥挤不堪。他们同病相怜,彼此交流经
验,互相出主意,互相安慰,互相鼓励;他们互相交换“状纸”,自以为是地提出
修改方案;他们议论哪个接待人员和气,哪个厉害,哪个是科长、哪个虽不是科长
却有实权……

    如果心中没有苦水,哪个愿意变卖家产,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来龙城上访告
状;如果没有冤情,哪个愿意遭人白眼,低三下四,苦苦哀求……

    这一切,信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心里怎不明白。但他们有他们的难处。

    冤案在冤字上都是相同的,但每一柱冤案却都有自己的特色。制造冤案时轻而
易举、草菅人命……而平反时却需要详尽的调查、了解、研究、请示……

    比起上访的人次和冤案的数量,接待人员是太少太少了。

    而且每要平反一桩冤案定要受到无穷的阻力。因此,二上龙城、三上龙城,甚
至十上龙城告状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个专门管信访的科长说:“看到第一桩冤案,义愤填膺,不禁拍案而起……
而见到第十桩冤案,爱莫能助的心情便悄然而生……当接到第一百柱案子的时候,
便有些麻木,感情的因素荡然无存,只是机械地履行公事,再也看不见那些痛苦的
灵魂在挣扎,而是像在看一个非常遥远的、说了许久的、淡而无味的故事……”

    上访人员千辛万苦得到一张手巴掌大小的白纸,上面写着:×××同志反映的
情况如果属实,请予以接待平反……

    上面还盖有某部委信访办公室的大红印章。

    上访人员像拿了圣旨一样地回去,当地领导一句话就又把他顶回了龙城。

    “人家说你反映的情况如果属实,就给你平反,谁知道你反映的是否属实!”

    哪有那么多人手去调查。况且,即使真的去了,当地早已准备好了充分的理由
……

    这就是为什么“包公”、“杨三姐告状”一类戏常唱常新的原因……

    那个年月的夜晚,如果不是什么重大节日,没有公安部门来清理“市容”,你
便会在各个信访办公室小铁门外的过道里、树荫下看见一些人展开一片席子或者一
块塑料布席地而睡。

    是些什么人?不说人们也会明白。

    有一天,在某建筑部门的信访办公室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儿,
看样子顶多有八、九岁,头很大,身体却十分赢弱,像根发了一半的绿豆芽。他的
到来并没有引起上访人员过多的注意。人们以为他不是个小偷,就是个小要饭的…


    那天早晨,信访人员陆续来上班了。他们的自行车就支在有人刚刚睡过的地方。
他们往办公室走,必然要穿过上访人员的人群。上访的人们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像
一支奇特的仪仗队。两个女人还在梳头,几个人正在啃干馒头,一个人还在书写他
的“状纸”——现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眼里露出了渴望与希冀的光彩……

    “大爷,让我进去吧!”小男孩拉住正要关上的小铁门。

    那位戴眼镜,上嘴唇有点豁的叔叔说:“你进去干嘛?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上访办公室!”

    豁唇叔叔看了看这个眉毛很黑的圆脑袋小孩又说:“你干嘛?”

    “上访!”

    “上访?屁大的孩子也上访,你还嫌这儿不够乱是不是?”

    “我给我爸爸妈妈上访……”

    “你们家大人呢?”

    “在内蒙……”

    “他们怎么不来?”

    “他们有病……”

    “这不是小孩的事,走吧!”

    “您就让我进去吧!”

    “去!去!去!”

    灰色的小铁门在男孩儿的前面关上了。

    几个上访的大人围了过来:“小孩儿,回去吧!这是大人的事……大老远的,
你怎么来的?”

    “坐火车!”

    “一个人?”

    “一个人!”

    “买票?”

    小孩儿不再说话,似乎有点害羞,躲开众人。他找了一个墙角儿,打开书包,
拿出一个像鹅卵石颜色的饼子吃起来。一个妇女弄不清这孩子吃的是什么,凑过来
问:“小孩,你吃的是什么呀?”

    “莜面!”

    “噢!莜面。莜面不是做‘猫耳朵’吗?这么厚,蒸得熟吗?”

    “蒸得熟,面和软点,火大点……”

    听见这话,那位妇女眼泪差点流了下来。“你几岁?”她酸酸地问。

    “虚岁十岁,实岁九岁……”

    “没有哥哥姐姐吗?”

    小孩摇头。

    “父母多大岁数?”

    “我爸五十,我妈四十五……”

    妇女问了小孩为什么上访,才知道他的父母原本都是龙城的建筑工人。

    文化大革命当中“清理阶级队伍”的时候发现他们隐瞒富农成份,又说过反动
言论,被当成现行反革命送到农村……那会儿,男孩刚刚一周岁。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富农,没说反动活儿?”妇女关切地问。

    “我爸妈说弄错了,他们是好人,不是坏人……”

    “你听大妈的活,这事你告不下来,还是回去吧!你年龄小,有些事还不懂…
…”

    “我懂!他们是好人!”小男孩固执他说。

    这样一下子就过去了两天,没有信访人员正式接待这个男孩,只是顺便说:
“回去吧!叫你们家大人来……”但信访办公室的七个工作人员全都知道了门口有
一个告状的男孩。

    第三天下班的时候,信访人员走出办公室,第一个感觉是:自行车找不到了。
再仔细一看,自己的自行车还端端正正地放在老地方,只是被擦得油光锃亮、一尘
不染,那往日灰暗的瓦圈如今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每个工作人员的心中都不由得为之一动。

    第二天如是。

    第三天也如是。

    大家知道了,七辆自行车都是小男孩一个人擦的。他好像不是来上访,倒像是
信访办公室雇用的专业擦车工。麻木的心此刻都变得十分酸楚。

    “你有材料吗?”有一天,小男孩被叫进了办公室。

    “有!”男孩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两页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

    豁唇叔叔认真地翻阅了一遍,然后说:“孩子,你父母要真是富农和反革命,
你这可是为反革命翻案啊!”

    “他们不是反革命!他们要真是,那我也是反革命……”

    豁唇叔叔一愣说:“孩子,材料我们收下,我们调查一下……回家吧!

    我们给你路费……”

    “不!什么时候查清,我什么时候走!”

    固执的孩子还在擦车。有一个女工作人员从窗子里偷偷地看他。当看到孩子为
了擦净挡泥板上的一块污渍而一小口一小口往上吐唾沫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孩子!你每天吃都吃不饱,哪儿来的这么多唾沫呀!

    又过了两天,信访办公室决定马上派人去内蒙——小男孩的老家调查。

    “我不信,你们骗我!”

    豁唇叔叔从衣兜里拿出火车票,小男孩才放了心……

    龙城亲自派来了“大干部”,乡里自然不敢怠慢。一来二去,查清了两口子的
成份原来是中农。豁唇叔叔又回到龙城找到那家建筑公司,反动言论的事也被否定
了。前前后后大约用了个把月。

    半年之后,小男孩的父母又重新回城,恢复了原来的工作。

    那天,两口子来到信访办公室,当场给豁唇叔叔叩了个头。

    豁唇叔叔急忙抉起他们说:“不用谢我,你们命好,摊上了个好儿子……”

    此话不说则已。一说,两口子热泪奔流。

    原来这小男孩并非亲生,只是他们不能生育,要了这么个孩子……孩子养到七
岁,老两口含着眼泪,将所有积蓄八十元拿出来,告诉孩子生身父母的地址姓名,
让他前去投奔,不用再和他们一起背着“黑锅”,受生活的煎熬……

    孩子大哭,双手搂着父母的脖子说,哪儿也不去,你们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养
大……你们就是亲爹娘,我长大了挣钱养活你们……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万般艰
辛中的莫大慰藉……

    听到这里,豁唇叔叔不禁热泪盈眶,周围的人也无不为之动情。

    这个男孩就是后来的陆文虎。

    童年的不幸使他早熟,正是由于不幸使他对帮助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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