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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们?”
“这是一场误会,搞错了。”
洛丹趴在地上,大声嚷嚷着:“没错,就是他放我们走的,他是我们的同党。”洛桑气得上前踢他,骂道:“该死的东西,临死还想咬我一口。”
江村左右环顾,不慌不忙地说:“传警察局的帕甲。”
一名衙役冲着外面喊道:“传帕甲……”
帕甲从外面进来,将洛桑给他的手令呈了上来。江村看后,把它递给仁钦等传看。
江村问道:“仁钦少爷,这个手令,是你给他的吗?”
洛桑只好承认:“是。”
江村一拍惊堂木,质问:“你从警察手上把人夺了下来,怎么说不是你放的呢?”
“人是我放的,我是想利用他们诱捕他的同党。”洛桑说。
“谁是他们的同党?”
“德勒家的少爷,其美杰布。”
江村转脸问汪丹:“是这样吗?”
汪丹说道:“我不知道谁叫其美杰布,我已经说了,这位少爷才是我们的同党。”
江村大怒,喝道:“一派胡言!他是你们的同党,你为什么还要刺杀仁钦噶伦?来人哪,动刑!”
衙役将两块鹅卵石用皮带缠在汪丹的太阳穴上,然后用一根棍子插入皮带,用力绞劲。汪丹疼得大叫,两眼突出,被另一衙役将一只眼睛挖了出来,汪丹昏死过去。另外两名衙役把洛丹提了起来,准备动刑,洛丹早已吓得像一团软泥。
衙役报告:“老爷,这小子尿裤子啦。”众人望去,洛丹脚下果然有一摊尿水。
江村见势,说道:“慢着。洛丹,现在供出你的同党还来得及。”
洛丹吓坏了,哭着说:“老爷,我确实没有同党,就我们两个……”
洛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给江村大人说:“这里有一封信,是这两个叛党写给德勒少爷的,市政衙门的人在途中给截获了。”
江村看完信,把它扔到洛丹的脚下,问道:“这信是你写的吗?”
“不是我写的,我不会写字。”
“那就是他写的,信上有手印。来人哪,把他的指头剁下来,验信。”
洛丹一听,赶紧说:“大人,您饶了他吧。我们为了感谢扎西,才写了这封信。”
“扎西是谁?”
“扎西顿珠,他是在印度云游的喇嘛。”
洛桑诱导他说:“扎西也在拉萨吗?”
洛丹点头应道:“在拉萨,营救我们越狱,躲进那个小院,都是他安排的。”
“扎西住哪儿?”
“他……他。”
“说!”
“他住在德勒府,就是德勒少爷。”大家一片哗然,仁钦脸上露出了笑容。
扎西此时正在公堂外的侧室里。他站在窗前向外眺望,手中不停地捻着念珠,掩饰着内心的忐忑不安。他转过身来,看见门边站着两个衙役,扎西有一种被软禁的感觉。今天一大早噶厦的信差送来了一份公函,函上说,汪丹、洛丹两个逃犯曾袭扰过德勒府,请扎西去说明情况。现在,衙役来传扎西上堂。扎西随他走出侧室,竟迎面看见仁钦管家引着三个喇嘛从走廊深处走来。扎西眼前一震,惊呆了,因为这三个喇嘛是他在热振寺的师兄。三个喇嘛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扎西马上扭过脸去,随着衙役离开了。仁钦管家陪着三个喇嘛走进侧室。前些日子,仁钦让洛桑从热振寺把他们接来,就是为了今天。
他们是仁钦请来的!扎西在走廊里边走边思索,这三个喇嘛才是真正来公堂上作证的。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甚至假设,自己从那个屋子里晚出来一会儿,哪怕只有几分钟,都有机会和三个师兄面对面地说上几句,也许自己还可以说服他们,争取他们。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扎西进了公堂,他尽量地保持着镇静。当他看到昏死过去的汪丹,心中一紧,掩饰着。
江村问道:“德勒少爷,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扎西摇着头说:“我在哪儿见过他们吗?想不起来了。”
江村转而又问洛丹:“这位少爷是你说的扎西吗?”
洛丹精神崩溃了,他点了点头。
“他是你们的同党?”
“嗯。”
“是他派人接你们出的城?”
“嗯。”
扎西笑了,问道:“我派人接你们出城?我派的谁啊?下贱的奴才,你说清楚!”
江村逼问:“洛丹,是什么人接你们出的城?他叫什么?”
洛丹低着头,不敢看扎西,他说道:“他叫……他叫什么名字,我没问,但我认识他。他说是德勒少爷派来的……就是那个和我们一起被抓的人。”
随着江村一声:“提人。”衙役把穿着棕藏装的男人推了上来,众人侧目。
江村问道:“是他吗?”
洛丹抬头看了一眼,回答说:“是。我们越狱出来以后,就是他把我们安顿在小院里。我们外逃出城,也是他送的马。”
“其美杰布,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说的?”江村问道。
“他是我们德勒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叫什么?”扎西看着他问。
“棕藏装”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答道:“我叫诺布……”
洛桑在边上着急,提醒他:“你是德勒家的,你怎么不说啊!”
“棕藏装”吓得跪地磕头,大声地说:“我是德勒家的,少爷,你不能不认我啊。”
江村转头看扎西,扎西一脸无奈。土登格勒插话,他说道:“江村大人,这个人我在朗孜厦已经审过了,并且查了市政衙门的人丁簿子,诺布是仁钦府的贴身侍卫。”
“格勒代本,你确认?”
格勒把一个簿子从桌上拿起来说:“这是人丁簿子,诺布,还有他的父亲、母亲都登记在册,请大人过目。”衙役将簿子送到江村的案头上。众官员一听,一时间议论纷纷,称这完全就是洛桑一手自造的苦肉计,借叛党栽赃陷害德勒府。
洛桑有些慌了,仁钦却岿然不动,不急不躁地说:“江村孜本,不急着下定论。这个假其美杰布过去是多吉林寺的僧人,多吉林寺是热振寺的属寺,因此,这个人当年曾去热振寺学过三年经,与他同吃同住同一个夏仓的僧友,就在隔壁的房间,他们可以证明这一点!”
扎西额头渗出汗来,格勒也露出惊愕的神情。江村传令:“把仁钦噶伦说的三个喇嘛唤过来。”
衙役得令,快步从公堂出来,直奔三个喇嘛等候的侧室。可他到了门口,又返身跑了回来。衙役禀报:“大人,隔壁的房间里没有人。”
洛桑一听急了,他奔向了侧室。侧室里的三个喇嘛已不知去向,但茶水还冒着热气。洛桑大声地叫道:“管家……管家……”他听见有声音从佛龛下面的柜子里发出来。洛桑走过去拉开柜门,只见管家被堵了嘴,捆在了里面。洛桑已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满脸惊慌地回到了公堂,他凑近仁钦说:“爸啦,那三个喇嘛,跑了。♀”
这回仁钦坐不住了,忙问:“从这里跑的?”
“就刚刚的事儿。”
仁钦此时才醒悟过来,自己失算了,他的汗流了下来。
江村见状,左右逢源地说:“仁钦、德勒两家的矛盾像糌粑粥一样,黏黏糊糊地已经闹了一段时间,拉萨城里也传得沸沸扬扬,最后竟然扯出什么同志会、革命党,还上了噶厦的公堂,荒谬!诸位大人,你们说这个案子该怎么断呢?”
众官员摇头,屏气凝神,不言语。
仁钦只好说:“惭愧,既然热振摄政委托了江村大人办案,怎么断,我都没话说。”
“那好。依本堂看来,这些事情皆由洛桑无知所为,破坏了拉萨大贵族之间的团结,尤其是德勒噶伦去世的时候,他竟然怂恿不明真相的僧俗官员,大闹灵堂,有失体统。故,判洛桑赔偿德勒府五根金条。罚其帮凶汪丹和洛丹各二十杖,发配到西郊大寺,终身为奴,由寺庙负责监管。今天的案件审理到此……”
扎西打断他,郑重地说:“江村大人,我有话要讲。”
“讲。”
扎西起身,施礼,然后才说:“德勒和仁钦两家今日对簿公堂,表面看是仁钦大人与我爸啦生前的恩恩怨怨,实则是我们都忘了信仰的根本。我卫藏圣地一向尊崇佛祖圣训,以和为尚,不相克伐,欢悦和顺,犹如水乳,这才是众缘和合、慈悲济世的佛教精髓。弱肉强食的争斗是雪域高原的万恶之源。我等没有放下对外物的执着,而使仇怨之风愈演愈烈。所以,我请求江村大人,允许德勒家放弃对洛桑的处罚,促成我们两家和好如初。”
江村闻听,转身问坐在边上的仁钦:“噶伦大人,德勒少爷请求与您和解。”
仁钦只好硬着头皮说:“其美杰布虽然年轻,却深明大义,让老朽感到羞愧。既然洛桑输了官司,江村大人还是要秉公办案,当罚则罚!其美杰布不要这笔罚金,就将其上缴,作为布达拉宫的岁收库银。洛桑天生愚钝,恣意妄为,理当处罚,不应姑息。”
江村定夺:“那就跟那两个奴才一样,杖打二十。”
依照江村孜本的判罚,洛桑、汪丹、洛丹被押到布达拉宫的广场上,行刑的衙役把汪丹和洛丹打得皮开肉绽,两个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可轮到洛桑群培就是另一番景象啦。在拉萨,奴才替主子受罚,几乎是一个惯例。所以,杖棍根本打不到洛桑的屁股上,让一名家奴替他就是了。仁钦对成文的法典和不成文的俗约烂熟于心,他这样做还为自己赚下一个不徇私情的好名声。
扎西不忍看他们受刑,他一个人朝布达拉宫下的侧门走去。早已等在那里的德吉、旺秋、刚珠见扎西心情沉重,不敢多问,陪着他一直走过宇妥桥,前面就是德勒府了。突然迎面走来了那三个喇嘛,把路拦住。
旺秋喊道:“让道!给德勒少爷让道!”三个喇嘛根本不理他,一字排开,站在那里拦路。
旺秋见状,接着喊:“说你呢,没听见!”他举起鞭子就打喇嘛。
喇嘛一扬手把旺秋手中的鞭子夺下来,扔到了地上。扎西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兄,他不好明说,只得含糊其辞地说:“三位……三位师傅,是要化缘吧,那就请到我们府上……”
三个喇嘛一起冲他摇头。其中一个大个子说道:“今天,惊着你了吧,德勒少爷?”说罢,他指了指前面胡同里的小庙。然后,三个人朝胡同走去。扎西明白,赶紧跟了上去。
几个人进了小庙,三个喇嘛在佛殿的不同位置盯着扎西,一副挑衅的神态。
扎西尴尬地说:“三位师兄,没想到你们到了拉萨。”
“有人请我们来的,好吃好喝好布施,让我们来揭穿你的底细。”
“三位师兄大恩,没去指证我,让我躲过了一劫。”
“扎西顿珠,从剃沙弥戒起,尊奉十善业是我们僧伽做人行事的准则,你是面对宗喀巴大师起过心愿的,怎么干起了冒名顶替的勾当?”
“师兄,我这样做完全是以慈悲为怀,度人济世,不敢违反发过的誓愿。”
“把自己说得跟菩萨似的,几年没见,你怎么这德行。”
扎西知道来者不善,不卑不亢地问:“那我倒想知道,三位师兄应了仁钦的邀请,已经到了公堂之外,又为什么不辞而别呢?”
大个喇嘛答道:“其中自有机缘,以后你就知道了。”说完,他一扬手,另外两个喇嘛跟着他走了。大个喇嘛走到佛殿门口,回头看看,又说:“扎西顿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扎西望着渐行渐远的喇嘛们,听着他们脚踏青石板上嗒嗒的声响,他陷入沉思。他们虽然与自己同在一个扎仓学经,但是关系一直不很融洽,为了佛理修证总是争论不断。那个时候,年轻气盛,自己还用手里的念珠砸过大个子,他一直记恨在心。可这次却放过了我,这背后会不会有更大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