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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破绽……”他有点失望的随手将这张纸抛到一边,开始翻动那本1914年版的年鉴,解译起保罗·波特的秘密报告。
又过了差不多15多分钟,布来恩教授克制住自己想提早阅读的冲动,认真的,不带任何理解的解译完了来自保罗的报告后,这才急不可耐的阅读起报告正文:
到达香港后和本地中国武术界的人士初步接触,正如出发前预计的那样,中国的武术界和传统医学界的关系很密切,但是关于Liu Buyi医生的最后行踪还是没有收获。我们期待几天后在到达Foshan的Baozhilin制药厂时能获得意外惊喜。
布来恩教授看完信,皱眉又翻看了一下刚刚用过的那本年鉴最后的索引,然后他放心的舒展了眉头:1914年的《布列颠年鉴》上Wushu这个词出现了7处呢,不用担心因为某个位置的词汇过多重复使用而被别人锁定密匙。要是涉及到极其怪僻的词汇,按照规定再麻烦也要用一个一个字母来表达。
布来恩教授看着密件上的Liu Buyi字样,轻轻笑起来。他从自己办公桌抽屉内取出一本书页发黄线装版的中文书,这本书的封面上用隶书题写着书名《豫西奇人录》,然后下面是楷体的作者署名:“洛阳大嘴真人”,封面的最右下角还有很小字体的一列“同治三年洛阳常记书局承印”的字样。他熟练的翻到其中一页,从右至左,自上而下,用发音有点生硬的中文开始轻声念起这页被铅笔标注过多处的文字:
“……柳如风,自号轻候,洛阳之万安桥人氏,本为书香世家,三世单传。轻候年十九,父母染疾,有庸医误治皆丧,讼之,因庸医姻亲为朝中某大人故旧,并复以阿堵物使阴人,轻候家财散尽而不得之,愤而欲习歧黄之术,本邑医者惧某大人之威皆拒授之,遂大笑而行,远履澳门习夷人之西洋医技,十二年乃成。后赴京兆,为三贝勒愈多年隐疾,声达贵胄官绅。轻候诊问间神色甚蔼,唯其言必称西洋医技,不可与之语华夏歧黄之术,否则大呵。时逢某大人侧室疾急,屡遣人请轻候,轻候皆以事由谢,某大人遂布衣小轿亲赴请之,乃应,乃医,乃愈。其后月余,昔年之庸医于洛阳因它事致枷栲五日,毙。其年,轻候子十岁,则异名“布衣”,携子归洛阳,出城西居。凡官绅请医,皆遣子出迎而其掩隐不见,屡之,官绅悟其子名义为“不医”,遂罢。但凡寒儒农贫之辈请医,则携子出,医则必尽其技,坊间皆曰其子名义为“布医”。发逆势初巨,流民过邑者众,轻候携子昼旦奔走,集善款而济膳食,需医者皆医之。一日,流民有鄂男股折,家人担之求医,轻候视之则断为骨裂日陈无治,告之,大号而去。复月半,轻候惊见鄂男趔趄行城西,问其,则告有医僧挂单白马寺医之。轻候携子即赴白马寺与医僧舌论医技三日,后共赴城西流民聚处各医之,围观者众,其间有皖女颊于途有流兵马伤裂骨,其状不堪,医僧以手捏之柱香间,皖女大号,视之颊则正,轻候惭服之,欲留僧而不可以,遂遣子柳布衣师僧而去。轻候余年行医如故,言及华夏歧黄术则面慎而语敬。同治二年正月初一夜,西城外火起,天明则曰轻候因匪祸而亡,坊间多有流言而不敢述此。今闻柳布衣于粤桂滇黔间医名甚誉,盖尽得轻候与医僧绝技矣!”
多么奇异的复仇心态和复仇过程!多么神奇的中国传统整形医学技术!每次读完这段拗口的中文,詹姆斯·布来恩教授都要在心里感叹赞叹一遍。然后他又翻了翻抽屉内搜集到的关于神医柳布衣的报道资料,这些公开资料都只是截止到1890年代初期的,其后的就没有了。
“真的很有意思,对吗?老托马斯。”布来恩教授摘下眼镜,用麂皮擦拭着镜片,有点疲倦的靠在椅背上,眯眼看着墙上托马斯·莫兰特的照片低声说道:“你的脸当年是不是也被神奇的柳布衣大师或者他的某个弟子捏过?……除了我和死去的苏珊,谁都想不到你有多聪明!可我一定会揭穿你的,孩子。”
谍变 恐惧(3)
一觉醒来感觉腰没事后,托马斯决定去锻炼一下身体,于是这天早上他在7点半钟便起身,换上昨天下午从游行示威现场逃离后去买的运动服装,下到酒店大堂准备出去运动。他出客房门的时候,住在这套豪华套房另外一个客房里的谢苗还在酣睡。
托马斯知道谢苗今天凌晨3点多才回来,当时自己刚好上完洗手间还没回到床上,就穿着睡衣出到客厅给谢苗打声招呼。
浑身烟味的谢苗诺维奇副局长站在客厅的小桌前倒酒喝,看见托马斯穿着睡衣出来便疲倦的向他打起招呼:“亲爱的托马斯,你还没睡?……我今天都快累死了……你要不要也来杯?”
在给托马斯倒酒的时候,谢苗想起了什么:“啊哈,我忘记了,今天是你们的圣诞节,我竟然没有向你祝贺圣诞快乐!”
“你不说我都忘了,”托马斯接过酒杯,笑着说:“你讨厌的中国有句话是入乡随俗,我看我还是跟着你在路上过俄罗斯人的圣诞节吧!”
“你倒是对宗教不太虔诚……呵呵,我忘记你是在印度出生的了……我算算日子……还好,我们可以在图拉过圣诞。这可能是我这几天焦头烂额工作的唯一回报了,要不圣诞就得在中亚过了……”
喝了口杯中的白兰地,托马斯好奇的问:“今天……昨天我碰见你们处理游行的场面了,不是很快控制住局面了吗?”
“抓到的全是小虾米,大鱼没逮到几个……”谢苗说着又开始给自己倒酒:“……在激进分子的圈内,地位都还没有前天咱们在阿尔巴特街逮住得那个高!”说罢他仰头又干了一杯酒,接着又倒起酒来,托马斯伸手轻轻的盖住谢苗的酒杯:
“我亲爱的谢苗诺维奇,睡觉前不要喝得太多,这是我的保健医生给我的忠告。”
谢苗被说服了,将装酒的水晶瓶放回小桌上,盖上雕花水晶瓶塞,恨恨的说:“这帮大学生,哼!迟早有一天要把整个莫斯科大学赶出市中心,最好赶到麻雀山上去!……还有莫斯科警察局这帮蠢货……”
“莫斯科警察局怎么了?他们的局长将军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我的好朋友?呵呵,”谢苗将外套脱下来,拎在手里走向自己的客房:“这位警察少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两天和我说话的时候神情古怪……接着睡吧,博士。”
“做个好梦!谢苗。”托马斯说。
“对了,托马斯,”谢苗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又转过脸给托马斯说了句:“顺便告诉你:我们一起在阿尔巴特街抓得那个俘虏,2个小时以前在莫斯科警察局的地下室里自杀了!谁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了一个小刀片……”谢苗厌恶的用手指在另外一只手的腕部比划了一下,做了个鬼脸后便进房了。
托马斯站在小桌前,发了大概半分钟呆,然后下意识的喝干了杯中的酒,接着又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随后便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米歇尔……”就在托马斯边想事边向大堂外天还没亮的莫斯科街头走去时,酒店的大堂副理,一位四十多岁的俄罗斯男子用法语叫住了他。在俄罗斯,法语还是被认为是用来进行上流场所交际的合适语言,英语是商业活动时的标准语,至于汉语,只有在与科学技术相关的场合中才会听到。
“什么事情?”托马斯也用蹩脚的法语回复道。
“您如果是需要健身的话,可以去酒店的后花园……”大堂副理犹豫一下后接着说:“……天没完全亮以前,您最好不要到大街上去,否则我们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托马斯想了想,也就在大堂副理的引导下温顺的去了酒店的后花园。
这家酒店街对面是一大片建筑式样精美的多层居民楼,这些6、7层高的巴洛克风格公寓楼据说是当年为了庆祝皇太子大婚,由罗曼诺夫皇室出资,专门从维也纳请来建筑设计师为莫斯科的下层贫困市民设计的。建成以后,沙皇政府将整个小区600多套房子都公开分给了那些没有钱在莫斯科购房的工人家庭。当年半个欧洲的报纸都曾经大肆赞扬了这一善举,认为这是沙皇政府逐渐走向民主与文明的象征,只不过在托马斯入住这酒店的时候就知道:对面的这一大片房子早就成为莫斯科的小店老板们、政府机构的小职员们,还有那些在莫斯科定居的普通外籍人员的居住区了。
在早上9点,天色刚刚亮起没多久的时候,就在这片居民区最靠近酒店这一侧的某个房间内便神秘的聚集了5个人。
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面向酒店大门的那面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在窗台上放着一只德国生产的“蔡斯”望远镜,还有一个塞满了烟头的啤酒瓶。此刻一个小伙子站在窗台旁,小心的将窗帘挑开一条小缝,耐心盯着酒店大门处的动静。屋子中央,另外三个小伙子围着一个相貌极其消瘦,一直眯着眼,嘴里不停抽烟的年轻女人在谈论着什么。
“……你敢确定你的消息没错吗?郭文。”这个女人盯着站在她对面的一个头戴鸭舌帽,脸蛋圆胖的中年男子,用沙哑的嗓音说。
“多拉小姐,你应该相信我,”这个叫郭文的男人神情委屈的说道:“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打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位英国博士就是沙皇内务部7局请来的英国特务专家,昨天对游行示威的镇压行动确实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当时就化了妆在镇压现场指挥行动,坐在一辆外表很普通的警察局侦察车里,我连车牌都打探到了……”
那个被称做多拉的女子没有说话,而是将叼在嘴唇上烟取下来,往地下弹了弹烟灰,接着又叼回嘴上。
“……你们在阿尔巴特街临时改变目标,差点打死的那个和内务部7局副局长谢苗诺维奇在一起的客人就是这位英国特务,据说他还开枪参加了跟你们的人的枪战,你们应该知道他俩就一起住在对面的酒店里。”郭文接着补充道。
多拉还是没说话,继续透过烟雾看着郭文。在她的逼视下,郭文圆胖的脸上渗出了汗珠。
“多拉小姐,”旁边一个30出头的男子慢悠悠的说:“我想郭文这次的消息应该是有根据的……”男人说着从自己敞开的皮夹克里掏出一叠照片递给多拉:“……这些是我们在邮局的同志偷偷翻拍的照片,全是昨天那些在现场拍照的外国记者要寄回给报社的,我们在警察局的同志认出来其中一张照片上有一辆‘雪弗来’是莫斯科局的侦察车……”
在他说话的时候,走到电灯下的多拉将照片举到离自己眼睛很近的地方,一张一张费力的看着,终于,她将那张拍有“雪弗来”正在人流中调头的照片挑出来,递给郭文:“是这辆车吗?”
郭文和那个刚才说话的男人一起扫了眼照片,同时对着多拉点点头。
“那个英国人出来了!”站在窗口监视的小伙子轻声叫道,然后将望远镜递给闻声疾步走到窗前的多拉。多拉接过望远镜,才想起自己的视力已经不行了,于是她无奈的将望远镜递给身后那位刚才掏出照片的男人:
“安德烈,还是你来看吧。”
“没错,就是那个和谢苗诺维奇住一起的英国佬……他上了车……就是那台‘雪弗来’!照片上的!”安德烈举着望远镜激动的说。
多拉手有点颤抖着将烟头塞进窗台上的啤酒瓶,回过头看着郭文:
“郭文,这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