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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块死尸上的肉。它随后抬起脸来,露出黑洞洞的眼睛和紫色开裂的嘴唇。她勉强辨认着那张令人惊恐的脸,在潜意识里似乎再次看到了吉莉安,在空气里蜿蜒的血线在吉莉安的头颅旁蛇舞,然后跌落到地板上的一个洞中,消失了。
有什么东西惊醒了她,这东西巨大无朋且强大无匹。莉娅聚集起浑身仅存的力量尖叫着,声音在石头房间中不停地回响,接着便被乌鸦的叫声及其它们用翅膀拍打塔楼墙壁的声音掩盖住了,这声音就像是观众们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来欢迎她末日的来临。她再次失去意识,掉进了一口黑暗无边的深井。
迪卡德·凯恩听到了莉娅的尖叫。
这声音令他浑身颤抖,但同时也给了他希望。她的尖叫声意味着老人依然有希望。他再次凝集了更多的力量,当他抬起头观看时,发现自己已经接近了楼梯的顶部,前面是一小块平地和另一扇关着的门。光线是从这里射出来的——一扇打开的窗户,从这里可以看到灰蒙蒙的大海,白色的巨浪永无休止地冲刷着岸边的岩石。
凯恩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窗户旁边。他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痛苦地悲鸣着,心脏每跳一下,全身的骨头都跟着疼痛不已。他从未感到自己已经如此老迈和疲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到这么高的地方的。
他将一只手放到墙上,感觉到了高塔本身蕴含的能量。
这能量来源于地下深处的石头,凯恩也说不清楚是通过什么方式传上来的。他手杖上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了,好像那些能量正通过凯恩的手指向他的胳膊以及其他部位输送,然后被手杖汲取了。
他听着门另一边的动静,感觉自己可以听到移动的声音。他听到了轻微的击打声和刮擦声,接下来的声音变得无比刺耳,他向后蹒跚着退了两步,那是一种低沉的、绝非人类发出的呜咽声。
凯恩一开始没有搞明白这个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但是他突然反应过来了:那听起来就像杰隆南的号角。
里面有食尸魔。
凯恩试着打开门,发现它并没有上锁。他疯狂地摇晃着这道门,终于打开了它。
这个房间是圆形的,几乎占据了整个高塔的顶端,其中没有摆放任何家具或者装饰品,两个闪烁着的火炬就像骷髅手一样安装在墙壁的烛台上。
但是凯恩并没有注意那些。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恐惧已经深深地爬入了自己的脊髓之中。
莉娅仰面朝天躺在房间的正中间,她的双臂和双腿都被束缚着。食尸魔在她的手腕、脚踝、脖子和双唇上不停地工作着,它们畸形而令人毛骨悚然的身体兴奋地扭曲着,头皮上那一缕缕的白毛闪烁着光芒。那些东西如同水蛭一样,用它们紫红色蠕动的嘴唇吸附在她身上。凯恩可以听到它们吸吮的声音,也能看到那些东西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背部的骨头像翅膀一样张开。
它们看上去就像巨大而没有羽毛的鸟类。令人无比厌恶的东西。他浑身战栗。
莉娅的双眼上翻着露出了眼白。她的皮肤黯淡无光,呼吸急促,肌肉看上去绵软无力,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凯恩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厌恶,他低叫了一声向前冲去,举起手杖吟唱出一连串充满了力量的咒语。手杖立刻变得无比灿烂,不停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食尸魔嘘嘘叫着向后退去,它们中的一个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当它们跳到窗台上的时候,形体又发生了变化,表皮上长出了羽毛,鼻子变成了黑色的鸟喙。它们拍打着翅膀消失在了风中。
凯恩跪在莉娅旁边,轻抚着她的脸庞;她的身体冰冷潮湿,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她还没有死,还没有。他可以感觉到女孩儿手腕上微弱的、几乎难以分辨的脉搏。他将女孩的头部轻轻放在自己胸前,无边的愤怒如潮水一般向他袭来。“它们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有什么东西移动到了房屋的边缘。凯恩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黑色的戴着兜帽的人形,他好像是从空气里凝结而成的,就那么从石头墙壁里迈步走了出来。这个如同幽灵一般的家伙向前漂浮着,双手隐藏在长袍的袖子里面。
莉娅突然剧烈地抽搐,她的后背弯得好像快断裂了,随后高塔又开始颤抖起来。
“我一直在等你,迪卡德·凯恩。”这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兜帽从那张来自地狱深处的脸孔上移开。
他的眼睛像煤炭一样黑,深深地埋藏在淤青的眼袋里,下面是一个黑洞——这本来应该是鼻子所在的位置。他的嘴唇从没有长牙齿的牙龈处裂开,溜滑而化脓的肉体上布满了青筋,随着他的心跳而悸动着。
“盖瑞斯·劳,”凯恩回答着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劳对着窗户和阴郁的天空张开了双臂。“赫拉迪姆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新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一个拥抱燃烧地狱的时代,所有一切从地狱之火中浴火重生的时代!我将会主宰一切,而你就是这个行将灭亡的世界的最后一个目击者,你会被永远囚禁在这里。这一切是多么恰当啊!”
“彼勒尔已经腐蚀了你的思想,”凯恩说道,“你必须要听我说,盖瑞斯。你不能相信他的谎言。他会一直利用你,直到你完全失去利用价值,然后活活吞噬掉你的肉体和灵魂,然后将你的残渣丢到一边。”
劳笑了起来。“聪明,”他说道,“用我的名字来获取信任,然后试着让我想起来我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还想证明我是塔·拉夏呢?”
“我不明白……”
“那是我祖先和氏族的名字,而我曾经沿用这个名字。他被你的祖先杰瑞德·凯恩永远封印在了巴尔的坟墓里。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暗心者的脸部扭曲成一副恶毒而痛苦的表情,眼睛里燃烧的光芒更加明亮了,“还是你已经不记得了?”
凯恩摇了摇头。“塔·拉夏没有被出卖,”他接着说道,“为了拯救庇护之地,他选择了牺牲自己,将巴尔封锁在自己体内。”
“那不过是个公诸于世的故事罢了。那是个谎言,它掩盖了事实。你的杰瑞德·凯恩不是什么英雄,这家伙用恶毒的法术欺骗了塔·拉夏,不顾他的反对将灵魂之石强行嵌入了他的身体。杰瑞德背叛了他的朋友,留下朋友独自一人永远堕落下去。他没有拯救塔·拉夏,而是选择牺牲朋友保全了他自己的命。他是一个懦夫。”
“杰瑞德和塔·拉夏是战友。他们都是赫拉迪姆兄弟会的成员,被泰瑞尔选中来带领庇护之地走出黑暗。他们是……”
“我比你清楚历史!”暗心者咆哮起来,“不要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迪卡德·凯恩。我阅读过那些绝密的卷轴,那些文本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他转过身从架子上取下来一本书,让凯恩看了看封面上的标识,“这就是塔·拉夏家族的标识。这个……”他从长袍里掏出了一张破损的纸张,展示了同样的标识,“这是我的父母留下的。当我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他们就过世了。”
凯恩摇了摇头。这种观点太荒谬了;塔·拉夏根本就未曾有过孩子,甚至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家族标识。“你错了,”他说道,“根本没有塔·拉夏族谱这一说,从来都没有过。”
暗心者的表情变得更加愤怒了,凯恩猜想他曾经是一个固执的小男孩。“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他吼道,“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家庭吧,记不记得你自己逼得老婆孩子离你而去,让他们落到恶魔的手中?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灵魂至今都在受苦,都在呼唤你去解救他们?可你呢,你根本没有、也不可能会付诸任何行动,而且你还假装没有看见受折磨的样子,而现在你再次无法保护一个依赖着你的孩子。太迟了,你亲爱的莉娅马上就死了,为了摧毁庇护之地而献上了她自己的生命。”
“不,”凯恩摇了摇头,“彼勒尔再次向你撒了谎。我的家人是遭到了强盗的攻击而遇害的。那只是一次抢劫,他们……”
劳伸出一只手,他手掌间形成的蓝色火焰击中了凯恩的胸口,将他击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当老人无助地仰面躺在那里时,整座高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雷电轰鸣声压倒了一切其他声响。
暗心者将他的注意力转到莉娅身上,不停地用火焰冲洗着她。她再次抽搐起来,体内深处的什么东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那道能量闪电是如此强大明亮,凯恩听不到也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他自己心跳与血液涌动的感觉。
那道力量迅速穿过整个黑暗之塔,一直传到地下密闭的房间里,那囚禁着成千上万人类精华的地方。密室在剧烈的闪光中爆炸了,强大的能量通过石头通道传向四面八方。
在更深的地方,在艾尔·卡特寂静的地下墓穴中,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等待着。阿努克·马阿诺张开双臂欢快地笑了起来,因为那些被埋藏了太久的东西已经开始了异动。
骨头嘎吱嘎吱作响,肌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如同木乃伊般皮革化的肌肉和皮肤在被埋葬了那么多年后,再一次出现了生命的迹象。
但这种生命是异常的。死去的生物在数百年里一直躺在它们的墓穴里,完全躲开了人们的视线,但现在它们已经破壁而出,再次进入了外面的世界。
能量继续通过底端的通道流入黑暗之塔中心的管道。通道的设计是对称的,目的就是供应生命的力量,它是圆形图案的一部分,而高塔是整个图案的中心。
静脉在骨骼和肌肉上重新生长起来,黑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流淌着。死者有目的地向前走着,聚集在一起排成了队列。队伍因为有更多的同类加入而变得越来越长,它们没有眼珠的发霉眼眶盲目地盯着前方,拼接在一起的没有毛发的头颅渗出水来。它们的下巴一动一动,但是并没有说话,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好像正尝试着发出声音,但是它们的喉咙和声带已经腐烂了太久了。
它们由马阿诺带领着,开始向地表进发。
在几乎与人一样高的草丛里,一个女人拉着孩子的手拼命奔跑着。他们的衣服早就被乱草划得破烂不堪,两个人脸上都有血迹。女人试图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孩子,但他们身后那屠杀的场景诉说着真实的故事:一辆马车翻在路旁,轮子歪斜朝天,两头牛已经惨遭毒手,它们的内脏流到了尘土之中。车夫躺在两头牛之间,在那些家伙将他拉进丛林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从肩膀上撕扯了下来。
女人满脸都是惊恐。她虽然浑身颤抖,但一直坚持拖着小男孩向前奔跑。小男孩就像所有小孩子的反应一样,在路上不停地哭叫,小小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但是两条腿却从未停止前进,拼命地跟随着妈妈。
那长着山羊胡子的男人迅速地跟随在他们身后。他们不可能逃脱的,女人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在最后的时刻跪了下来,将男孩抱在自己的胸前,用胳膊紧紧地环着他,好像这样子就可以用她自己的身体保护住孩子。
但是那帮家伙并没有将这女人和孩子撕成碎片。它们紧紧包围着母子俩,似乎非常痛苦地用爪子抓着地面,抑或是狂喜地冲着黑暗的天空嚎叫着。女人将目光转向那条大路,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希望会有什么人来解救他们,但是卡尔蒂姆方向依然是空无一人。
“迪卡德,”她轻声地念着,眼泪从脸颊上滚滚而下,“我……”
无论她将要说出什么,那些话都被突然打断了,因为他们面前的地面突然颤抖着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