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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佺看着秦晓晓的背影叹着气摇摇头,徐焰凑过来,眼中的探询和疑窦重重:“赵兄,小弟怎么觉得,嫂子跟以前不大一样?”
“不大一样?”赵明佺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道,“只怕是你想多了吧?”
“我想多了?”徐焰脸上露出玩味的笑;“自打那日在富春楼与嫂子重逢,小弟便觉得她不与从前相似,所以才不敢直接去认。后来你们又把这种变化推说我认错了,最后又说是生孩子生得导致性情大变——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究竟发生了什么叫她如此性情大变?”
赵明佺摇摇头,走到徐焰身边拍拍她的肩,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刨根究底的好。你现在只要记住,她是你的嫂子秦晓晓,不是以前那个与你风花雪月的秦姑娘。她再怎么变,也都是我的娘子,这个事实,不可改变。”说罢,留下徐焰一个人在院子里,自己向厨房去找秦晓晓了。
徐焰呆愣在原地,细细回味赵明佺的话。他说得对,自己再怎样都不该对已经身为人妇的秦晓晓再有半点儿幻想,更何况,在梁府里还有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梁羽娘,自己又怎么能这样对不起她?自己来赵家是来向赵明佺请教的,并不是借机来接近秦晓晓的。徐焰一面自我麻痹着,一面到厨房门口叫出
来正在喝茶的车夫,也没有告辞,就要走。
“徐公子,怎么这就走了?”妒霜正好提着一桶脏水出来泼,见徐焰神色黯淡,身后跟着车夫向院门口走,便开口问道。
“嗯。”徐焰眼皮子都不抬,只是没精打采地向妒霜点点头,便出了院子。
“奇怪。”妒霜自言自语,提着桶进了厨房,见秦晓晓正在忙活,便也没有跟她提。
这面秦晓晓翻出来过年炖肉才用得到的各色香料,什么香叶、八角、茴香、桂皮的,又切了大大的几片姜片,在锅里倒了油,等油热了,把这些香料一股脑儿地倒进去,等爆出了香味,再折了一大碗面酱进去使劲翻炒,估摸着差不多了,便下了酱油进去,等锅烧开了,便取了个大盆子将熬好的卤汁盛出来,又在锅子里倒了满满的一锅水,等着它烧开。
“娘子这是要熬多少东西?”赵明佺本来站在一边看着不出声,见秦晓晓烧了这么大一锅水,到底沉不住气了,“娘子光想着挣钱什么的,可是若是将这些拿出去卖,可有足够的家伙什儿来装?再说了,这玩意儿论什么卖?”
“碗啊。”秦晓晓转过身,靠在灶台上面对着赵明佺,“分大碗小碗呗,大碗四文小碗三文,怎么样?”
赵明佺摇摇头——自己娘子真是说风就是雨,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怎么就想着登台上面的。抱着胳膊走到碗橱边上打开柜子门,赵明佺指着柜子里的几只碗道:“娘子说什么大碗小碗,咱家就这么几只碗,若是用来卖这‘锅巴菜’了,家里吃饭可怎么办?娘子可曾想过?”
“呃……”秦晓晓忽然觉得自己太幼稚了,经济基础都没有怎么建设上层建筑?忽然想到狗不理百岁时办流水席用的那些碗跟碟子,她一拍手,向赵明佺道:“不是有办流水席用的餐具么?拿出来用不就结了?”
“那些都是雇的厨娘带来的。”赵明佺长叹一口气,“咱家里没事攒那么多碗碟子的做什么?”
“啊?!完了完了完了!”秦晓晓一下子跳起来,在厨房里来回来去地踱步。这时锅里的水开了,因为太满沸了出来,浇在灶眼儿里“滋啦”一声响。秦晓晓赶忙跑回灶台边儿上,把盛出来的卤汁和大盐放进去煮着,又取了那只盛过卤汁的盆子,调了水淀粉兑进去,拿大勺子不断地搅拌,直到卤子变得黏稠起来,才撤了柴,灭了火。
“做好了?好香。”赵明佺吸吸鼻子。妒霜很凌寒也被这香味吸引过来,眼巴巴看着还冒着热气和滚泡的卤子。
“几只馋猫。”秦晓晓笑着把煎饼拿了几张出来,改刀切成柳叶片儿,取了四只碗出来,把煎饼片儿放进碗里,浇上卤子挨个递到他们面前,“来吧,尝尝。哎,徐焰哪里去了?”
妒霜正捧着碗端详着酱汁淋漓的这碗锅巴菜,听见小姐这样问,猛然想起来神色黯淡离去的徐焰,便回话道:“徐公子走了啊,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有心事的样子。小姐不知道?他没有跟小姐打招呼?”
秦晓晓摇摇头:“没有啊。他能有什么事?”想不出来便不再想,见几个人这就要动口,刚忙拦住了,到外面又取了辣椒油跟腐乳汁进来,又用香油解了麻酱,用剩下那一碗做示范,教给他们三个正确吃法。等三个人都吃上了,她才端着那碗亲手调好的向赵母曲子去了。
“婆婆。”秦晓晓腾出一只手敲门,里面应了才进去,“这是媳妇又做出来的新花样,您尝尝。”
“放那儿吧。”赵母正在油灯下就着光亮缝着什么,头也不抬指示秦晓晓。秦晓晓照做了,道了声打扰便要出门,却被赵母叫住。
“我知道你有心,现在怎么拦也拦不住,可是你也该顾顾家,想想孩子。狗不理才六个月——”赵母对秦晓晓最近的不顾孩子颇有微词。
“是。婆婆说得是。”秦晓晓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媳妇也不想这样,可是为了孩子以后有好的生活环境,现在只能委屈他了。媳妇不想只在家相夫教子,把生活负担都丢到相公身上,还望婆婆理解。”说罢,也不待赵母回话,便出了门回手掩上。门缝里一声叹息传出来,秦晓晓轻轻靠上门,长长叹了口气,复又回到厨房。
“小姐,以前从没吃过这‘锅巴菜’,真好吃。”凌寒端着空碗迎过来,“若不是晚上吃得太饱了,我便还能再吃下三大碗!”
“也不怕撑到?”秦晓晓笑着收走了凌寒手里的碗,感慨道,“这还不算好吃呢,家里香干儿用完了,这里又没有香菜用,这吃食一下子少了精髓啊。”
☆、一根香菜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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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妒霜也抱着碗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呃……”秦晓晓语塞;一下子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形容词来描述那种绿叶植物;只得敷衍道,“就是一种有特殊香气的绿叶蔬菜。有的人特喜欢有的人特讨厌;两极分化相当严重。”
“没见过。”妒霜摇摇头;复又疑惑道,“小姐又是在哪里见过的?小姐见过的东西;奴婢理应也见过才是。”
糟了!秦晓晓心内暗道不好。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两个丫鬟是雍唐这里这个秦晓晓贴身长起来的,她吃没吃过什么见没见过什么自然她们两个比她自己都清楚。现在扯什么词儿也没用了;她们两个既然从自己回到梁府就存了疑;现在逮到了问话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以前从没听小姐说过这许多新鲜词儿;小姐肚子里也不会装这许多新鲜玩意儿。就说那次给老爷接风的那两道鱼吧;别说搁到以前小姐根本就不能想出来这么多花样儿的做法,她根本就不会敢碰的——不是一直传说鱼有毒么?”凌寒听了妒霜的疑问,自己肚子里的问号儿自然是不吐不快,“有毒的话,胆子那么小的小姐,又怎么敢去碰呢?”
秦晓晓一下子被她俩的疑问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好。总不能像对赵明佺那样对她俩直说自己的来历吧?我不是你们家小姐,你们家小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只是用她的身体巴拉巴拉。看着两个丫鬟胆儿也不大的样子,这样说出来别再把她们吓傻了?她也不能指望再说越多人知道自己就越危险,两个丫鬟知道了不定哪天说漏了嘴给婆婆知道,再把婆婆吓出来个三长两短?不小心传到外人耳朵里,以后狗不理长大了,难道叫别人指着宝贝儿的鼻子说:你娘亲是个妖孽?
不行不行。秦晓晓脑子里面的齿轮儿转得飞快。现在的她远没有刚一来时那么鲁莽,现在做什么都要权衡利弊纠结半天,更别提这种关乎自身和这个家安危的关键问题了。两个小丫鬟像赵明佺那样淡定地听完,惊诧一阵儿之后平静地接受没闹出一点儿状况。当然那时候自己怀着身孕情况比较特殊。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个丫鬟,秦晓晓只得求助地看向赵明佺。
赵明佺看看秦晓晓那求助的眼神儿,再看看两个丫鬟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那种刨根究底的神情,摇摇头。
“你家小姐生了狗不理之后就性情大变,应该跟你们说过。”赵明佺不动声色握住秦晓晓的手,侧了身掩住她不自然的神色,“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儿。家里穷,请郎中来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请了。他说是什么……什么来着?”
“癔症。”秦晓晓脱口而出。这个癔症可是在某档科教节目中的万能解释
,什么离奇超自然的现象出现,一大通砖家调查之后绝对是这个“癔症”在作怪。秦晓晓本来特别爱看这档节目的,可是自打有一次它连着一周对不同的事件作出相同的解释之后,她便再也不相信了爱情。
咳咳,说远了。秦晓晓相信这万能的“癔症”君能唬住两个涉世不深的小丫鬟——更何况还是轻贱女子读书识字的雍唐丫鬟。
赵明佺挑着眉看着秦晓晓,秦晓晓冲他鼓鼓嘴叫他帮自己圆谎。赵明佺耸耸肩表示自己压根儿没有听说过“癔症”一词,秦晓晓撇撇嘴,去自圆其说。
秦晓晓其实也不记得多少,只记得是什么脑电波异常放电什么的。可是这些又不能说给两个没有外科解剖学基础的雍唐小丫鬟听,便只得摘着什么怀孕时心情不稳情绪不定之类的理由白话了一大通。
两个丫鬟连同赵明佺都被秦晓晓一张嘴说得云里雾里晕头转向,赵明佺准备对这些个新鲜概念秋后算账,而两个丫鬟听完之后,光顾着消化这一下子冒出来的大把陌生概念,连本来想要问什么都忘了。
总算糊弄过去了。两个丫鬟揽了刷碗的活儿,秦晓晓便与赵明佺提了水回卧室洗漱。狗不理已经在自己的小摇床里睡着了,粉嘟嘟的脸蛋儿和握着的小拳头,两只小手举国头顶,脚下还踹了被子。秦晓晓过去帮他掖好被脚,拧出来手巾把子递给赵明佺。
“离你考试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秦晓晓走到床边脱了大衣裳,也拧了手巾把子自己擦脸,“你可有信心?”
“自然。”赵明佺信心满满,“娘子还不相信为夫么?”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比你还紧张。”秦晓晓什么都好,就是从小考试落下个毛病——考试恐惧症。结果现在搞得,听见赵明佺要考试,更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考试,便像自己上考场一样紧张。
赵明佺倒是不以为意,作为当事人反而转过来安慰秦晓晓:“娘子安心,论学问,为夫还是有在乡试中得解元的自信。”
“骄傲使人落后你知道么?”秦晓晓擦干净身子,裹了亵衣爬进被窝,“谦虚一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免得到时候吃了亏。话别说这么满啊。”
赵明佺也收拾停当,开了门把水泼在院子里,把两条手巾在秦晓晓系在窗棂上的的绳子上晾好,栓上门,转过来道:“娘子怎么就不能对为夫有信心一点?怎么就认定了为夫不行?”
“不是认定你不行,而是我特别紧张。”秦晓晓半靠在自己改良过的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