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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使得每年的国子监和太学年终考评时,公子们倒还算罢,姑娘们可真是费尽心思装扮自己,挤破脑袋想着出头。而这些年国子监和太学的年终考评,又常常会请些社会上颇有名气和地位的人士来做评判,这也使得每年学堂的年终考评成为京城的一场盛会。
如这样的盛会,对于京城之中的贵女们来说,可谓至关重要,若是能在年终考评中出彩,赢得了贵人和终学子的赞誊,那不消数日,恐怕说亲的媒婆都要把府里的门槛给踏平,结上一门好亲,却也是机会很大的。尤其对高门大户的庶女来说,她们本来得到认可的机会就少,寺城贵妇贵女聚会很少邀请庶女,而国子监的年终考评对她们来说更是难得的出头机会。
慧安如今临时抱佛脚,到不是想着要攀什么好亲,也没想着能在人才济济的考评中出什么风头,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晓的,便是重生了也不可能一跃变成什么才女,她只是不想如前世一般被人讥笑。想凭着知晓考题的这点优势,尽力为自己营造一个相对好点的名声。
不过话说回来,到现在慧安也没弄明白她是为什么会得以重生的,更是没搞清楚这世发生的事情为何有许多都与前世不同。所以便是她遁着记忆想起来了前世考评博士出的考题,如今也无法确定今世这考题会不会不一样。故而为了保险起见,慧安将前世在国子监修学时每年博士出的考题皆列了出来,打算多手准备,祈祷幸运能再次降临到身上,让她平平安安过了今年的考评。
且说慧安这边捣鼓了一早上的文墨书画,那边却乐坏了方嬷嬷。
比起沈清对慧安的一味宠溺,方嬷嬷却更加通透,知道琴棋书画从一方面标榜着一名女子的才德,忽视不得。先前沈清在世时她便隐晦地向沈清进言,不能放任慧安玩乐,但是沈清总也不愿强迫女儿做不喜欢的事,更觉着她的女儿在她的庇护下便是不学琴棋书画也定能找到好人家,沈清的这想法倒是和她那父亲沈强如出一辙,对女儿都疼到了骨子里,要说这放眼京中比起女儿宝贝来凤阳侯府若认了第二,还真无人敢认那第一。
而方嬷嬷一来是个奴婢,再来也实在不愿慧安不快乐,故而沈清既表示慧安不用学习琴棋书画去迎合谁,那方嬷嬷便也没有坚持的道理。
可如今见慧安突然开了窍,竟努力练习丹青,方嬷嬷到底还是高兴的,忙前忙后的跑了几次大厨房,只想着好好整饬点补品,给慧安补补脑子。所以慧安终于伸着懒腰从书房出来时面对的就是一桌子的大鱼大肉,皆是她平日里爱吃的。望着一脸慈爱的方嬷嬷,慧安嘴角抽了抽,抓了箸抡起膀子开始狂吃。
待慧安放了箸,滚着鼓鼓的肚子,扶着冬儿的手起来时,方嬷嬷一脸满足地点头: “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就对了,明儿嬷嬷再给姑娘锥准备蜂蜜熊掌,燕窝肥鸡丝,黄焖鱼骨……”
慧安闻言很没形象地扶着腰打了个饱嗝,很是豪迈地将小手一挥,拍案道:“行,嬷嬷只管准备,安娘定放开了吃,争取早日养成待宰的大肥猪。”
谁知方嬷嬷闻言竟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正是,真不知现在的世道怎么就变了,愣是喜欢细胳膊细腿的病美人,要嬷嬷说这女子还是胖点好看,富态,瞧着也喜庆。”慧安闻言彻底无语了,她发观关于吃多吃少这个问题压根就不能和方麽麽深谈。
因着吃多了油腻,方嬷嬷另给慧安捧了一杯消食茶,慧安用了便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揉肚子。
秋儿从外面打帘而入,笑着道:“昨儿解了封城令,今儿一早奴婢便去了刘家村,寻找了沙云娘,她那日在山道上被我们所救,后来因怕马公子再去寻事,就连夜收拾了包袱去了临近村中躲避,后来听说京城出了端门的事情,封了城,这才回了刘家村,谁知那马公子竟还惦记着她,今日一早便带着好几个小厮直奔了刘家村,亏的村里的人机警,有人给云娘报了信,被云娘躲了过去。奴婢到刘家村时,马公子正被材民们诓骗着住临村赶呢。好在这云娘因着会些医术,村中的凡有些个头疼脑热都爱找她,她又从不肯收银钱,故而在村中极有人缘,村民们都愿意帮着她遮掩,不然可真的出事。奴婢见了沙云娘把姑娘的意思都透给了她,她倒是爽性当即就签下了卖身契,说是愿意做我们府里的丫鬟只要能进国子监修习医术,定一辈子感激姑娘呢。如今那沙云娘便在外头,姑娘可要见见她?这是她签下的卖身契。”
慧安闻言坐起身,夏儿接了秋儿手中的卖身契捧给慧安,春儿便在她腰后塞了个墨蓝色搭玄色丝绣八团花的大引枕。
慧安看了卖身契,见上面的蝇头小楷写的异常秀气,分明不是秋儿的笔迹,不由就挑了挑眉,道:“快让她进来。”
秋儿答应了一声,转身而去,没一会便领进来一个穿橘红色棉布小袄,石青色绣白玉兰花棕裙的窈窕女子来。
那女子通身打扮极为素净,衣服皆是棉布料子,已浆冼的发白,却非常整洁。一头乌压压的发只用一支桃木梅花头的簪子别着,削肩细腰,粉面桃腮,可不正是那日在小径上被马鸣远调戏的小娘子沙云娘嘛。
沙云娘察觉到慧安的目光,忙快步行至厅中给慧安跪下,端端正正的叩了个头,脆声道:“云娘谢姑娘救命之恩,从今以后云娘就是姑娘的奴婢,定忠心侍主,以报姑娘的大恩,还请姑娘给云娘赐名。”
慧安见她神情恭敬,态度诚恳,不由有些纳闷。一般人若非走投无路,是不会卖身为奴的,何况沙云娘还有些医术,她既是靠着自己一双手养活自己,又对马鸣远避如蛇蝎。想来是个心气高,刚强之人。又知道避祸临村,定也是个有主见的。
这样的姑娘慧安原以为她不会答应卖身侯府,到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态度于是便笑着问道 :“你识得字?”
“回姑娘的话,云娘的父亲曾是村中私塾的先生,故而也教过云娘一些粗浅的字,识得并不全。”
慧安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不过是替你挡了一回灾,何故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
云娘闻言,抬头看向慧安,正色道:“云娘虽是乡野村姑,但也懂得洁身自好,若那日被纨绔掳去,定是要以身相殉,以保清白的。姑娘虽只帮云娘挡去了一灾,却等同救了云娘一命,云娘如今被纨绔所缠,虽是躲过一时,可若无姑娘相助却终是要落到那马公子之手的,云娘虽是女子,也知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姑娘于云娘有大恩。所以云娘自愿卖身侯府。但云娘也是有小心思的,一来云娘是为自保,再来云娘也是知晓姑娘的为人,又抱着大村底下好乘凉的小心思,但云娘既认姑娘为主,便不会生出二心,还请姑娘明察。”
慧安听沙云娘说的坦白,面上神情更是坦然,倒是对她生出几分喜爱之心,笑道:“听说你家中只剩下你一人了?”
“是,云娘父母早亡,本还有一个兄长。无奈兄长不愿一辈子蹉跎在乡下,便将云娘托付给了叔叔,六年前离了家出门闯荡、先开始还有书信传回来,知道兄长在随州从了军,只是三年前突然失去了音信。今年春上我们村中有一老汉到随州跑商,云娘托了他寻找兄长,可老伯回来说是他到军营中去打听,都说 都说云娘的兄长死在了战场上。可云娘听说战死沙场的士兵官府会负责给家属送生死牌,还会发放抚恤银,可云娘至今也未曾接到官府的通告,更不知兄长现今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那生死牌是挂在战士手腕上的木牌子,上面会记下战士的姓名籍贯,战士战见沙场,收尸兵收拾战场时都会解下战士腕上的生见牌,以便统计死伤,通告家属。 只是这也是要看情况的,若是打了败仗,那是无法收拾战场的,即便是打了胜仗,清理战场时也是有疏漏的,就算是生死牌被拾回,遇到管制松散的军队,不通知家属也是常有的。
故而依沙云娘这种情况,还真说不清她那兄长是否健在。慧安闻言,见沙云娘眼眶微红,又听她说她那兄长是在随州参的罕,不由挑眉,问道:“你那兄长可是参加的东征军?”
“是的,云娘这里还放着兄长四年前寄回来的信。”沙云娘说着,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呈给慧安。
慧安见那信纸已经发黄,折的齐整只折线处已经磨损的破掉,显示常常翻看,不由叹了口气,读了信见信上说参加的正是关元鹤丰领的东征军主力兵营,于是便道: “你兄长叫什么?”
沙云娘听慧安问起兄长名姓,心里一喜,忙应声回道: “云娘兄长唤二虎。”。
慧安闻言点了点头,将那信折好今冬儿递给云娘,道:“这事我知道了,以后你就唤青月,夏儿带她下去安置,另找几本医书给她。这几日你别的事不必做,只好好看些医书,后日随我去国子监。”云娘听闻马上就能去国子监学医,不免双眸一亮,忙叩首道:“奴碑青月告退。”
三日后,慧安被方嬷嬷刨出被窝带着新收的丫头青日乘着马车便到了国子监,因着今日要带音月到医学院入学,故而凤阳侯府的马车到时天色还早,国子监门前冷清的很。
慧安带着沙云娘进了聚贤门,穿过庭院便直往东面的医学院走,绕过长长的回廊,又穿过学子们日常话动的大花园,便见一条栽种了两排红豆杉的长甬道,冬季的红豆杉叶子已变成了仁褐色,树冠枝叶繁茂呈倒卵青形,连绵数十颗将甬道上方的天空都给遮挡了起来,显得一场肃穆。长甬道尽头是一座彩绘牌坊,上书“仁爱”二宇,喻示着医学院对学子的医德准则:济世救人、普同一等、仁爱为怀。
慧安带着青月穿过甬道,又走过红漆院墙,便入了医学院的院门。但见院中多种观赏性的药草村木,便是冬季也泛绿色,因慧安早和医学院的杜博士打过招呼,故而医学院的门房小厮直接将二人引到了医博士通常办公的修正堂。
得了通报,慧安才领着神情微显局促的青月进了屋,但见屋子并不大,收拾的却极为整洁,书案后坐着一个鹤颜白发的老者,头发胡须皆已花白,面目慈善,眉眼间满是为医者的严谨之色,正是医学院的医博士之一的杜晟。
见到慧安二人进来,杜博士目光先在青日身上扫过,这才看向慧安,笑道:“沈小姐倒来的早。”
这位杜博士原是太医院的院正,沈清尚在时每次慧安生病,都是请杜医正前住侯府,故而慧安对杜博士倒也熟悉。
闻言她忙是一笑,道:“不敢劳杜博士久等。”
杜博士笑着点头,看向青月,见她神情温婉,举止得体,不由点了点头问道:“听说你之前会些粗浅的医术?”
青月见杜博士盯着自己瞧,又问了话,不由便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望了慧安一眼,见她安抚地冲自己笑,这才稳了稳心神,答道:“回先生的话,小女曾跟着村中走方郎中学过辨认药草,谈不上会医术。”
杜博士见她应答得体,便又问道:“说说肺气虚会有何症状。”
“气短自汗,时寒时热,兼有咳嗽,面色苍白,四肢无力,头昏腰背痛……”医学院一向生源稀少,故而杜博士见青月对答如流,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青月闻言一张小脸即刻便迸发出炫目的光彩来,慧安看她高兴,心情便也欢快不少,又和杜博士寒喧几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