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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欧阳闻风度翩翩,年前结发妻子仇氏又因病去了,欧阳闻却是连个子嗣都没留下的,和孙熙祥相比,这欧阳闻却是样样都要高上一筹的。只那欧阳闻如今只有弱冠,却是比韦圆要年轻的多啊!慧安结舌,半晌才张了张嘴,道:“她是挺叫人……佩服的……”
秦小双见慧安这般,却是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这个不通礼数的,和人家这辽州来的辣妹人相比确实要成真真正正的京城闺秀了。” 慧安这会子才算真正回过劲儿来,由不得一笑,道:“我本来就是行止端庄的淑女!”
她见秦小双挑眉,自己也笑了,又免不了好奇地问:“韦氏怎会突然又瞧上了欧阳博士呢?说起来前段时日她倒是常往侯府去,她虽是不通礼数,但却是个真正豪爽的,人单纯,也没什么坏心。我本就觉着若是她做我继母,却是埋汰了,如今她能瞧向别人我却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她那性子终究不合适京城,只在辽州却能过的自在,我倒不希望她在京城能寻到人家。”
秦小双闻言笑道:“只你盼着人家不成事,倒还成了好心了。听说下大雪那日,韦氏和欧阳博士在京郊碰上过,恰那时欧阳博士在亭子中避雪,韦氏过去人家偏将亭子让了出去,自己冒雪骑马回了城,只后来在书香楼,韦氏似要买一方砚台,那掌柜欺她是外地的,拿了赝品抵好货,刚巧又被欧阳博士给撞破。这一来二去的,韦氏便动了心思,这两日一直缠着,天天往欧阳府跑呢。” 秦小双说着拈了一块慧安带来的糕点吃了一口,这才又道:“那欧阳府是书香世家,门风清贵,且不说韦氏和欧阳博士年岁就不相当,便是年岁合适欧阳府也不会允韦氏那般的……豪爽女子进门,这事韦氏只怕还是白忙活。”
慧安听了点头,心中虽有些好笑,但却对韦氏生出了几分真正的欣赏之意来。韦圆虽在世人眼中粗野不通礼数了一些,也缺了女子该有的矜持,但是慧安却觉着她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对爱情更是如此,她虽和离过两次,但还是敢爱肯爱,对爱情还是抱着最初的那份纯真的期待和渴望,敢于追求,敢于付出。 而且韦圆并非傻子,慧安和她接触期间发现她是个很精明的女子,她不可能不知道别人对她的非议和不耻,但她却还是故我行事,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她是真的洒脱随性。对这样的女子,慧安倒是真心希望她能找到幸福。
慧安和秦小双又聊了几句,秦小双却突然面色一正,说起一件正事来,“我听说你将侯府好几处铺子都盘出去,西坊黑角胡同里的两间铺子也准备卖出去?”
慧安闻言一愣,却点头道:“是,姐姐也知道,我是个不擅经营的,如今手中也缺人手。那些铺子扔着也是可惜,黑角胡同的铺子虽是大,但不在正街上,家母在世时一年就没多少进项,如今更是亏的厉害,我就想着干脆卖出去得了。”
秦小双闻言点头,却道:“我对那铺子没心思,是想若你手中现银多,倒可以考虑件事。” 她见慧安面露认真,这才道:“你定然也听了,皇上已经重新颁布了复马令,更是将马政列为往后咱大辉的国政重务。还从内阁抽调了芶大人任太仆寺卿,专门为了发展养马,皇上还特增了涂阳,仪真等五牧监也是专管马政,又要在州郡增设六牧师苑令,这可都是要为来日北征做准备呢。我大辉历来少马,这回皇上要在京郊马场那边开辟个大官马场出来,天子六厩也要扩建,皇上还准备在边郡开设三十六所官用大马场。民间养马更是可免赋税,每户但凡有马一匹便可免一人兵役,这往后养马可成全天下的大趋势了。只大辉国库历来空虚,这些年赋税非但没增,反倒是连年减少,前年南边又刚刚遭了灾,皇上却是不愿为兴马政而增加百姓负担的。这养马开马场却是要用大量银钱,如今天水、安定、北地三处大马场,那大好的草场都划了出来,但朝廷却没银子。”
慧安见秦小双说的口干,将茶盏递给她,她轻啜了一下,这才又道:“关于这银子的事儿久议不决,最后没法子,皇上决定这三处马场朝廷向百官放干股,叫百官参股。这饲养的官马虽不算营生,但待朝廷有了银款,却是会按干股付银,也算是从百官手中买马。用着朝廷的地,到时候马场朝廷也会派马倌,到时候卖马自是利少,可这利少抵不过马多啊, 更何况这可是个长久的营生,更是只赚不赔,却是比银子烂在手中要强的多。如今这事儿已叫靖北侯钱家揽了下来,只是这么大一块肉,虽那钱家富可敌国,可也没有叫钱府独占的道理,我们王爷便想着要占上一股。我是想着你祖上便养马,你又是个爱马的,这事许是你会感兴趣,你若是手中有现银,倒是不妨寻思下这事。”
慧安闻言目光闪亮了起来,经侯府这一闹腾,她如今手中就现银多,只上次关元鹤从孙熙祥那处追回来的就有二十多万两银票,这回侯府一整顿,又余出来不少现银。她本还想着这些银子放着怪浪费,想慢慢筹谋,多买些良田来,如今听了秦小双的话,慧安当即便动了心,问道:“这么好的事,大辉那么多后亲国戚,勋贵权臣,皇商富豪的,这还不抢破了头,我怕……”宁王那是什么身份,人家宁王想要参上一股也是寻常,只她一个孤女,这事怎么着只怕也轮不到凤阳侯府。
慧安想着,秦小双已摇头笑道:“这倒未必,你想想,这事事关重大,那马是六畜之首,关系军备国力的。更何况这是为朝廷供养军马的大事,要不是朝廷实在没有法子,也不可能叫下面人参合。这事却不是什么人皇上都能信得过的,有权有钱的是多,但也得皇上允他们参合此事才行。依我看,你这身份却是正正合适,更何况你和太公主听闻也有交情,这事若是再叫太后开了口……还有不成的道理?”
慧安一想还真是这般,越是有权,只怕皇帝越是忌惮,她一个孤女却是方便。慧安想着便目光一定,瞧向秦小双,道:“这事我回去再寻思下,谢谢你小双姐姐。” 秦小双见她面含感激,只笑了笑,捻起一块点心来,道:“你府中的这松豆糕子却比我这楼里做的好,真真正正的松软可口,豆香四溢。” 慧安闻言便笑,忙道:“姐姐若是喜欢,回去我叫冬儿去厨上取了方子给姐姐送来便是。”
慧安回到府中,又细细琢磨了下秦小双说的事,便唤了乔万全和马成,并慧安信得过的几个铺子管事过来,将方才的事和他们细细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试试,若能参股,便尽量买上几干股。慧安叫乔万全将侯府能挪用的现银先列出来,理个单子出来。
忙完这事,方嬷嬷才拿了后日慧安宴客的食单叫慧安定夺。慧安仔细瞧了瞧,笑道:“这乾鲜果品十六碟,倒是齐全的很,糕点酸甜咸香倒也不错。只这菜品鲙鲜鱼不若换成蒸鲜鱼,一来要宴请的客人多是景心生辰宴都去过,咱们府上的鱼鲙却是万比不得鼎北王府的,也不要拿出来叫人贻笑大方了。另外,姑娘们也就是用些果酒,吃过两巡酒后,再上新菜,第一道换成羊蒸卷,第二道还是这金银豆腐汤,第三道换成鸡脆芙蓉汤,其它都好,只这粉汤馒头劳乳娘交待下厨上,做的小巧玲珑一些,也讨个好看。” 方嬷嬷闻言却笑,道:“姑娘跟着舅夫人学了一段时间管家,这操持家事的能耐却是长了不少。乳娘这就将换过的食单送去给魏婆子, 姑娘就放心吧。”
这次侯府宴客慧安只请了和她相熟的几家小姐,人本就不多,只文家姐妹,成国公府汪家姐妹,鲁国公府罗家姐妹,再来就是聂霜霜,水轻灵,谢云芝和殿中侍御史云府的二姑娘云珊瑚,满打满算也就一桌人。也不必怎么麻烦着准备,两日后便到了宴客的日子。
如今已是阳春三月,虽是今年的冬季比较长,二月天还下了大雪,但这雪一融,太阳一出来春天就跟着来了,天气更是一日暖过一日。慧安宴客设在花园中,这日阳光明媚,春光俏丽,侯府的园子中虽不能说姹紫嫣红,但也开了不少花,绿柳映红别有一番好风光。文家姐妹到时,慧安正陪着汪家姐妹并谢云芝几个说话,见方嬷嬷领着她们过来,忙迎出了九曲桥。“今儿你们姐妹可是来晚了。”慧安说着便上前挽了文景玉的胳膊将她们带进了亭子,亭子中早已制备了席面,用清一色白瓷官窑莲花如意碟子摆放着榛子、松子、乾葡萄(莫非是葡萄干?)、栗子、龙眼、苹果、橙子、核桃等干鲜果品。
今日慧安穿着一件粉紫色圆领绣海滨的小袄,衬得肌肤粉嫩嫩,如今笑起来更是眉色飞扬,人比花俏,文景玉瞧了她两眼,便嘟着嘴道:“安娘可真是越长越出挑了,也难怪太姑姑不稀罕我呢。”文景玉口中的太姑姑指的自是太后她老人家,文景玉那话说的酸溜溜的,慧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自知她是因随行东都的事心中吃味,慧安忙笑着哄她道:“父母在不远游,太后她老人家也是怕碍了你做孝女,也就我这孤苦伶仃的无碍。”
文景玉本来就因这事对慧安起了一丝嫉愤,听她这般说却是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笑了下便率先坐下,口中嚷嚷着:“我不管,今儿你可得叫我吃好玩好了,不然人家却是不依。” “啧啧,玉姐姐这话说的,这若安娘是个男子只怕半边骨头都要被她磨酥了,还不什么都依着她。”慧安尚未答话,倒是那边罗易蝶接了一句,她一句打趣直臊的文景玉涨红了脸,起身便去追打她。鲁国公府本就和鼎北王府走的近,两人一闹起来,带动的众女都笑闹了起来,一时亭中分外热闹。
正闹着,慧安却瞧见聂霜霜和云珊瑚一道在方嬷嬷的带领下向这边而来,她忙出了亭子迎了过去,冲聂霜霜一笑,这才拉了云珊瑚的手,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说着已是红了眼眶,聂霜霜见慧安神情激动,便奇怪地瞧了她和云珊瑚一眼,打前一步进了亭子。慧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云珊瑚也是慧安前世的闺阁好友,孙熙祥第一次带着孙心慈往国子监去,在府门处慧安所说约了云小姐,指的就是这云珊瑚。慧安和云珊瑚的关系虽是没有文景心那么近,但她也算是慧安难得的闺蜜,和慧安性情颇有些相似。只她前世时嫁到了永州,一去便再未回来,慧安却是再没见过她。而慧安重生后,她又去了绵阳外祖家小住,一直都没在京城。故而算起来,慧安已有七八年没见过她,这便颇有些不能控制情绪。
凤阳侯府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云珊瑚回到京城便听说了,如今她见慧安红了眼睛,却以为她是因这些事情闹心。她便也跟着红了眼,握住慧安的手就道:“以前来府上瞧着你那父亲倒是人模人样的,却不想竟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你要是为他闹心可是不值当,我都替你不值。”
虽人人都知道孙熙祥是个混账东西,但到底这是凤阳侯府的家事,他又是慧安的生父,倒是从没人在慧安这里如此直白的骂过孙熙祥,慧安听闻云珊瑚的话就有些发怔,半晌才笑了起来。心中只道这丫头还和前世一般,是个直肠子,泼辣性,不觉拉着她的手,道:“是,是,好珊瑚快别说他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今儿你可得多吃我几杯酒。”说着便和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