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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紧有些稀疏的眉毛,“查,不论如何都要给本宫查清楚。”
马车里,宇文泓在孙大通的侍候下用了点吃食,然后才道:“孙大通,回去把那细作给孤揪出来,孤这回饶他不得。”想到昨天到今晨的遭遇,心里都郁积着一股怒火。
“是。”孙大通道,“这人饶不得,而且殿下,这回东宫应该要整顿一番才是。”
“嗯,对了,抓到晋王没有?”宇文泓皱眉道,昨天在倚红楼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有所怀疑,而且最有可能隐身在三皇子的别庄内,现在一联想到昨天的暗袭,凭老三,似乎派不出那么大手笔,今天一早那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不简单。
孙大通的表情一沉,掀开马车帘子放那暗卫进来,“我们昨天夜里派去三皇子别庄的人损失了不少,可也硬是让晋王杀出重围了,殿下,都是属下无能。”
宇文泓看着那暗卫头领,目光阴沉,那抓着桌上磁碟的手眼看就要挥向那暗卫头头,最后却是生生按捺住,随即怒喝:“没用的废物,滚出去。”
暗卫头头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磕了头极快地退了出去。
他这二哥果然最是谨慎,这次奉旨带兵缴匪,居然还有心思回帝京上演这一出。
两人暗中一交手,居然打了个平手。
而某处正搭船沿着运河而下的晋王圈着双手看着这帝京,最后还是他认输杀出,若迟了一步,他那精明的四弟就会抓到他。
“王爷,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让太子逃脱。”那名带头暗杀宇文泓的头头道。
晋王连目光也没看向手下,只是冷声道:“失败的后果不用本王教你了吧。”然后头也没回就进船舱里。
那名头头咬了咬牙,王爷的脾性他最清楚,抓过大刀把一条手臂砍了下来,鲜血飞贱在船上。
一旁的太监看到,眉头也没皱,只是吩咐道:“赶紧打扫干净,王爷不喜欢看到血腥。”
船舱里的晋王脸色阴沉,喝了一口酒,他的出身不过低了宇文泓一阶,身为已故皇贵妃的儿子,于文于武他都不逊色于宇文泓,可是在立嫡立长不以贤的制度下,他生生矮了宇文泓这个皇后嫡子不只一个头,想到这里,怒而把酒杯一甩,酒杯摔了个粉身碎骨。
荀真回到皇宫的时候已过了午时,庄翠娥与钱芳儿都恭迎她回来,许悠却是到凤仪宫见皇后,惟有荀真先回尚工局。
钟掌珍与她狭路相逢,“荀掌制昨儿去哪了?一日一宿都没见着人影?”
“我可是奉了尚工大人的指示办事,钟掌珍有疑问直接问尚工大人好了。”荀真微微一笑擦身而过。
钟掌珍的脸色微变,许悠的楣头有谁敢去触?惟有气忿地转头狠瞪荀真的背影,“我看你最后怎么死?”阴冷一笑,然后裙摆一转即离去。
荀真来不及让人煎姜汤,赶紧朝庄翠娥道:“庄姨,那些布匹进来了没有?”
钱芳儿却是抢先开口,“都进妥了,而且都验过了,没有不妥的地方,掌制大人放心。”
庄翠娥看了眼钱芳儿,微蹙眉头,但仍是道:“芳儿说得没错。”
荀真这才有些许放心,回了房间正准备换衣泡个热水澡,可是眉头老跳,心头也不安宁。
遂拉开房门,只看到庄翠娥在一旁,没见着钱芳儿,“芳儿呢?”
“哦,她说有事出去了,掌制大人应该劳累了,还是歇歇吧。”庄翠娥关心地道。
“庄姨,我还是担心这批布料会出错,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荀真已是边说边走,然后把怀疑的原因与庄翠娥说了。
庄翠娥一听登时也有些急了,“可我看过,没问题的。”
荀真还是亲自前去让人打开库房,看了眼那堆成一座小山的布料,打开其中一匹查看起来,伸手摸去,光滑如镜,颇为结实柔软,确实如庄翠娥所说没有丝毫的问题,这时候才放下心来。
“掌制大人,属下都说没问题的。”庄翠娥笑道,“其实哪个家族里没点问题的?陶家也不例外,但如果敢在布料上做假,那就只有自讨死路。”
荀真笑道:“罢了,就当小心使得万年船。”
她把那匹布料搁回,谁知一时手滑,布料掉到一个缝隙里,忙弯腰拉扯,谁知未拆封的布料却有一头露出来,一拉一扯间,布料松了开来,再一使劲,布料却是“嘶”的一声裂开来。
荀真上前查看,顿时睁大眼睛,目光生寒。
第四十五章 寻求对策
庄翠娥也惊呆了,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说话,赶紧打开其他的布匹,一把抽出布角,使劲往两边一拉,竟然脆弱不堪,瞬间就裂开了,眼睛都瞪大了,忙又翻开其他的来查验。
“没用的,这次进的布都不能用。”荀真闭上眼睛沉痛道,“我们被人摆了一道,这些布料的丝线上染上了桃胶,所以不经拉扯,况且这次要做的是下等宫女的冬衣,她们要劳作,就更不能用。”
“掌制大人,这都是属下的错,昨天只是看到外表没有问题,而且我们验的那匹布韧性很好,哪曾想其他的布料却是这般?”庄翠娥觉得自己难辞其咎,“若是昨天没收他们的布还好说,只是属下想他们能提前交货,那可是好事,所以这才收进库房。”
此时,庄翠娥把手中的布匹甩开,脸上的懊恼无以言表,半晌没听到荀真说话,咬咬牙朝荀真拱手道:“掌制大人,属下愿负全责,定不让她们追究到您的身上。”
“庄姨,现在说这话还有意义吗?况且这不是你的错,这法子隐蔽得很,若不是我听到陶家内部起的风波,也不会联想到这上面,就算是我在也会着了他们的道。”荀真低声恼道,思忖片刻后,“你出去替下那守库房的人,就说这里我们亲自照料,若是有疑问,就说是尚工大人吩咐的。”
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庄翠娥看,那渐渐表现出来的威严与沉稳让庄翠娥的心也慢慢地冷静下来。
“是,掌制大人。”庄翠娥知道现在要守住这些布料,不让有心人得知实际的情况,给荀真争取时间。
库房里只有荀真一人在那儿静思苦想,一定要想个法子遮掩过去,这是她第一次经办的事情,若是搞砸了,那她这掌制之位就会受到置疑,现在封锁这批布料可能也迟了?双手掩着脸。
越往下想,她就越觉得身子发寒,头不禁有些微晕眩,沿着那些堆积的布料滑下,坐到地上。
钟掌珍的住所,金司制一脸孤傲地走了进来,看了眼那丰盛的菜肴,皮笑肉不笑,“钟掌珍这么大手笔弄这宴席,我可担当不起,你讨好我没什么用?你的直属上司可不是我。”
案桌上摆着炙鸡、清蒸鱼、烤鸭、四色丸子、狮子头、鲜嫩牛脯、一道上汤清菜、还有秋蟹,可谓丰富至极,看得出钟掌珍是花了不少银子的,不然置办不出这样一个席面来。
莫华依笑着起身相迎,扶着金司制入席,然后道:“司制大人这话差矣,我们掌珍大人请您来,自然有事相商。”
钟掌珍亲自给金司制斟了一杯酒,“司制大人是不是不给属下这个面子?属下也没想要从司制大人这儿得到什么好处,无非就是一片孝心而已。”
“打住,无功不受禄,你这孝心我可受不起。”金司制看了眼酒杯,笑得讽刺,眼中有着了然,在六局中混,少点心眼都不行。
钟掌珍举起酒杯先干为敬,亮了亮酒杯,“司制大人何必防我防得这么紧?虽然属下不比司制大人的位高权重,可也是有心交好。”
“你不说明来意,这席我还真不好吃。”金司制例来十分谨慎小心,不会贪这一点口腹之欲就做出有失理智的行为。
钟掌珍与莫华依交换了一个眼神,以为这酒席容易办的吗?若不是与尚食局的典膳有交情,不然还弄不来呢?
莫华依这才起身进去里屋,把一块布料拿出来递给金司制,“司制大人请看一看这个再说?”
金司制瞄了一眼莫华依,这位谢司制的侄女以前可是高傲得很,不过后台一垮,也得马死落地走,接过来一看,“这有什么问题?这葛布用料不错,织成这样算是上等了。”
“司制大人再仔细看看?”莫华依笑得有些令人发毛地道。
金司制看她笑容古怪,心里也存疑起来,左右翻看了半晌,这布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用力拉扯起来,这布“嘶”的一声裂开,“这布上有猫腻。”
她的眼睛严厉地看着钟掌珍与莫华依。
“这布上的线头浸过桃胶,所以外表光滑甚是可喜,却是万万不能裁衣的。”莫华依接口道。
金司制的心里已经是闪过数道念头,他们拿这样一块布料给妞′看有何意?突然联想到荀真的差事,“这是荀掌制这次进的葛布?”
“司制大人好眼力。”钟掌珍给挟了一块烤鸭放到金司制面前的小碟子。
金司制看也不看席面上的菜,把手中的葛布丢开,“此事与我何干?她办砸了差事自有尚工大人处罚。”
“尚工大人偏爱她,司制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莫华依撩了撩鬓边的碎发,若不是姑姑垮台了,这掌制之位如何轮到荀真?
“即使那样仍也我无干,我傻了才搀和进这事里头,你们摆了她一道,那是你们的事。”金司制道,可她的眼睛透露出来的想法却是恰恰相反。
莫华依再度道:“司制大人,您是荀真的上司,温典制视她如妹不可能与我们合作,可您不同,您现在还屈居在尚工大人之下。当然尚工大人正值当年,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空缺出来,就是这样才危险,荀真再历练个几次,建立了威信,他日尚工大人再来个破格提升,她要越过几个等级成为尚工不是没可能的,这样的先例又不是没有,那位英明的司徒尚宫不就是这样来的。”
金司制的眼中光芒突然闪了闪,她敬重许悠,但是不代表她要认可荀真那个丫头片子,这样的人存在就是让人心里不平衡的,那个羡慕嫉妒恨可以侵噬人心。再说莫华依所说的句句都打在她的心上,司徒慧是个传奇,难道荀真也要成为下一个传奇吗?
“即使是这样,尚工大人要压下来给她时间解决,我们也没有办法。”
“那就不给尚工大人压下来的机会。”钟掌珍抬眼紧盯着金司制。
金司制这回是举手把一杯酒干了下去,举箸挟了好几筷子吃了起来,吃得又急又不雅,可见她内心翻的浪很大,半晌后,“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连桃胶都用上了。”
钟掌珍笑着指了指莫华依,“这事我不如她了解得透彻。”
这金司制倒也不糊涂,知道这事情爆发出来牵连甚广,只怕没套着狼就把自己赔了进去。
莫华依道:“那人已第一时间逃了,要不又怎么会提前交布?明天就是这批布到期的日子,那时候荀真就算想赖也赖不掉,不说别的,交出掌制的位置还是必须的。”这正是她所要的。
说来这事情还真的是凑巧,莫华依原本也一筹莫展,想要害荀真偏又寻不到机会。好在有那夜把姑姑遗信交给她的黑衣人,在她提供的消息帮助下,她才寻到机会与陶家那个过继的少东家来往,那个少东家不但人阴沉,心思更是狠辣,一心要置那老东家于死地,而她趁机提出在布料中掺用桃胶,到时候这少东家就带着银子跑路,留那个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