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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到内室,就听到柳太后急着下床,嚷嚷道:“皇上,哀家言而有信必定要到光陵去,皇上不要拦着哀家,即使老祖宗不让哀家去,可哀家哪能让人置疑皇室的信用……”
“母后,你傻了?高祖母元圣皇后不是着你留在后宫看着那女人?你现在这样虽说全了名声,却是让那女人得意,儿臣不愿见到这样子。”
到这时候了还要再做戏,荀真的眉尖紧蹙,继而嘴角讥嘲一笑,口不对心,也不怕害臊?再一听到安聿公主开口闭口称她为那女人,这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宇文泓尚未发话,柳晋安就大声地哭道:“太后娘娘乃皇上的长辈,这次已经凤体违和了,况且还有元圣皇后的旨意,您又何必固执呢?皇上,您说一句话劝劝太后吧?”
荀真站在入口处看着柳太后又挣扎要起来,柳晋安又大哭着阻止,这些戏是做给他们看的又是做给外面的群臣看的,果然,隔着这老远都能听到群臣议论纷纷,隐隐听来却是同情柳太后的居多。
看到宇文泓只是嘴角一勾,冷眼看着他们的一唱一和,心里微微不舒服,上前朗声道:“皇上,太后娘娘的凤体好些了吗?”
宇文泓一听到她这样问,就知道这丫头打算干什么?其实对于柳太后这伎俩他并不太想搭理,但是小汝人却是一脸的愤慨,遂瞟了一眼瞬间戒备的柳氏父女,“好多了,依朕看,太后很快就能龙精虎猛,柳相,是吧?”
柳晋安看到皇帝话中椰愉之气甚重,遂道:“劳皇上担心了,太后只是被元圣皇后附体,一时不适而已,引发旧患,只需休养一段时日即可以痊愈。”这话说得进退有度。
荀真却是状做一脸惊喜地拍了下手掌,上前抓着宇文泓的手臂,笑道:“这样甚好,皇上不用担心了,妾身也好担心太后娘娘会像上回一样失心疯复发了呢?既然不是,那妾身也跟着放心了。”叹息一声,“刚刚妾身进来听到太后娘娘要为皇室树立典范,履行承诺,为此还不顾凤体违和,实在让妾身感动得无以复加。”她抽帕子出来抹了抹眼泪。
宇文泓见状一把抓过她的帕子给她擦泪,瞄了一眼嘴角一抽的柳太后,“真儿,你的孝心太后会明白的?太后,是吧?”
柳太后轻哼一声,头转向一边并不答话,荀真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
柳晋安却是给女儿暗中一瞥,荀真那丫头是在作戏给外面的朝臣看的,她怎么这么容易就中她的圈套?忙扯了扯女儿的衣袖。
柳太后这才转脸看向荀真,正要开口应话,谁知荀真却又是带着哭腔道:“皇上,看来太后娘娘对妾身的误会甚深,妾身心中有疚啊。既然娘娘不不愿失信于人,皇上,你若有心要为太后尽孝,还是遂了太后娘娘的心愿吧,这样娘娘的凤体才会尽快康复。”
柳氏父女大吃一惊,荀真居然在此会建议宇文泓送柳太后到光陵,那之前的戏岂不是白演了?柳太后一怒之下道:“荀真,原来你是这样无时无刻地想要赶哀家出宫,哀家总算是看清你了,没有哀家在宫中,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荀真却是惊讶道:“太后娘娘,妾身什么时候说要赶您出宫了?”两眼疑惑地看着宇文泓,“皇上,刚刚娘娘起来的时候不是吵着要出发到光陵去吗?柳相还哭着阻止了,但这也没能令太后娘娘有所改变,娘娘这是在捍卫自己的声誉,皇上是晚辈又岂能不遂了娘娘之愿呢?不然就是大不孝。”最后义正辞严起来,要怪就怪这柳太后做戏做过了头。
柳太后的脸色一变,刚才醒过来不应那样哭喊着,应该顺着自己编的元圣皇后的话意才对,怪只怪她想要借此为难一下这可恶的小子。
安幸公主看到母亲被为难,呛声道:“皇兄,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是故意这样说好能栽赃给我母后……”
“公主怎能这样说话?这里多少只耳朵听到太后娘娘哭着嚷着要到光陵去?莫非在公主的心中,对太后的孝道就是如此?那就真的让人寒心了,亏你还是太后十月怀胎所生的公主。荀真初怀孕,最近也忍着孕吐的不便,知道怀孩子的辛苦……”
“就你知道怀孩子的辛苦吗?我会不知……”安幸公主大声驳道,可这话才说了一半,她立时就住嘴,脸现难堪,那次的孕事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若给人知晓,她往后都没脸见人了。
但包括柳太后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到安幸公主那说漏嘴的话,她知道怀孕的艰辛?
荀真狐疑地看着她别开的脸,“公主什么时候有孕了?怎的没听高夫人提及?这是可喜可贺之事,定当要贺上一贺才好。”
安幸公主猛然咬着唇看向荀真,不假思索地道:“本宫现在仍是处子,何来的孕事?”说完,又猛咬自己的下唇,该死,她怎么越说越不像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安幸公主下嫁给高文轩已经有数年之久了仍是处子?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柳太后这回顾不上去装病,而是惊讶地看向安幸公主,颤着声音严厉地道:“你……说的是真的?高文轩竟欺你至此?皇上,这件事不得不查……”
“没有,母后,不是这样的,我……我最近与驸马感情有异,所以才会口不择言……都成亲了数年,如何还会是处子?母后,儿臣看你身体已经恢复了,那……儿臣先行回去,不打扰母后休养了。”安幸公主悻然着脸色落荒而逃,怕被别人追问自己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然最后惨的一定是自己。
荀真看了眼她匆忙离去的背影,这安幸公主一向是得理不饶人,突然就这样走了?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再看到柳太后正忙着唤:“安幸……”
安幸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她现在不禁也迷惘起来,想到高文轩对自己依旧未能忘情,不会是文轩哥哥为了替她出口气而强行要安幸堕胎吧?安幸再不好,也不能如此枉顾一条小生命啊,文轩哥哥糊涂啊,再想想又不对,安幸怎么会说出自己仍是处子的话?
宇文泓看到她的神情变了又变,看来是在想安幸说的那几句话,遂伸手揽紧荀真的柳腰,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别想得那么多,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忧思过重。”看到她眉头舒展,这才放心下来。
回头看向柳太后,“太后,安幸还真的是小孩心性,你放心,高驸马那儿朕自会过问,安幸不也是朕的皇妹吗?其实真儿说得又何尝不在理?。”叹息一声,回头望着柳太后,“太后,元圣皇后那儿朕会亲自去祭拜为太后说清楚为难之处,先祖母只是有所误会而已,太后无须为此有负担。既然你是如此维护皇室的名誉,朕也不好害得太后被人指责言而无信。现今看来太后的病体似乎康复了不少,朕命人再做准备送太后往皇陵,朕并不因太后不是朕之生母而薄待你。”
柳太后本就被女儿气得够呛,现在更是差点要吐血,好哇,这两人拐着弯送她出宫,她偏不如愿,表情一缩,唉唉叫起来,“啊……我的头好痛……”
柳晋安也赶紧安抚道:“太后娘娘,您的凤体又违和了?来人,宣御医……”
宇文泓上前用只有那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太后,柳相,好了,不用装了,你们在弄什么伎俩朕都清楚,既然不想去皇陵那就给朕安份点,不然朕一定会强行送你到光陵去陪伴父皇。”
柳氏父女都惊愕地抬头看着宇文泓那清冷的面容,这年轻的帝王不是开玩笑的,柳太后不禁咬牙威胁道:“你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哼,太后,你太小看朕了,不管你是有病还是没病,朕要你走,你自然就得走,记住,你并不是朕之生母,天下人都知道你不过是继母而已,朕敬你,你就还有好日子可过,朕若不敬你,了不起就担几句闲言碎语,好好地想想朕说的话。”宇文泓这回不留情面地道,转身扶住荀真的手,眼角斜睨了一眼太后发白的脸色,“太医院听令,好好地为太后治病,若是痊愈了,那就遂了太后之心愿前往光陵吧,若是仍然凤体违和,那就在慈宁宫好好地养病。”
一会儿后,他又道:“孙大通,传令给张三久,派侍卫到慈宁宫前来值守,不许闲杂人等进来打扰太后休养,至于外人的求见,每月一次即可,多了不利于太后养病。”
柳氏父女都倒抽一口凉气,柳太后的脸色更是铁青,这小子竟想将她软禁在慈宁宫?“皇上,你不能这样做?哀家乃你继母,依例也是……”
原本正被宇文泓扶着离去的荀真回头看向柳太后那发狠的脸,对着这柳氏父女,嫣然一笑,“太后,这正是皇上对您的孝心,好让您能安心养病,您怎可以不接受呢?柳相,娘娘要静养,你还忤在这儿岂不是有碍娘娘的凤体康复?”
柳晋安被荀真这样一呛声,握紧老拳,如果硬要留在慈宁宫,那就是提前与宇文泓翻脸,这正是中了他的下怀,他可不能大意失荆州,起身看着女儿道:“娘娘还是安心养病吧,荀总管事说得对,老臣在此只会阻了娘娘凤体的康复。”
“爹,你……”柳太后没想到父亲会这样说,忙惊喊了一声。
柳晋安暗中朝她摆摆手,现在还是暂时忍一忍,他们既然用了一次元圣皇后的名义,就不能寻到时机再用一次吗?总有能翻盘的机会,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柳太后看明白父亲的暗示后,遂不再做声,倒头就躺在床上嗷嗷叫。
宇文泓一看这对父女不再争辩,冷哼一声,看到御医正狂奔进来,“还不快点去给太后看病?”
一众御医都忙不迭的点头。
缩在寝室外头的黄珊看到寝室内争斗不休,不敢出去招惹是非,看到宇文泓与荀真离去,这才敢现身踏进寝室内,太后这处境看来也极其不妙,但是想到在这么不利的情形下她仍能赖在宫中不去皇陵,可见柳太后仍是有所依凭的,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遂掐了自己一把,哭道:“太后娘娘,您的凤体好些了吗?臣女早就想来看望娘娘了,只是不好现身……”
外头正引颈张望的朝臣看到皇帝扶着荀真出来,微微看了眼皇帝扶着荀真的手,忙缩回头给皇帝行礼。
宇文泓看了眼这群被柳晋安唤来的朝臣,其中并没有荀英、严翰、唐崇礼等人,只是一些素日里左右张望的人,淡道:“太后的凤体已经好了些许,大家都散去吧。”亲自扶着荀真坐上轿辇,“你有孕,要当心些。”
荀真笑了笑,“还好,皇上不用操心,元圣皇后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的皇儿,所以皇上无须忧心妾身。”
“过两日朕携你一道去给元圣皇后上香,她一定会理解朕之抉择。”宇文泓笑着松开扶着她的手,转身坐上皇辇,这才在朝臣的跪拜声中离去。
等皇帝走远了,那些臣子们都面面相觑了几眼,很快就作鸟兽散,今儿个发生的事情堪称诡异,初始仍能入得柳太后的因套,被她挟着走,后来荀真那一搅和,帝王又那样说,渐渐觉得自己今日这一趟是来错了,而且柳太后的司马昭之心他们也隐隐能感觉到,这才纷纷赶着在皇帝的后面离去,并不与柳相碰面。
跟在宇文泓帝辇后的荀真回头看了一眼急匆匆离去的朝臣,嘴角一勾,回头坐正身子,柳太后就算不去光陵,也不能由得她在此作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