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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你说说,天瑞丫头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康熙拿指头敲着炕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窗外。
本来已经在努力装透明人的梁九功一听他还是躲不过去,赶紧跪下小心道:“回皇上话,奴才愚笨,哪里晓得公主是怎么想的?”
“呵呵”康熙笑出声来:“也是,她的心思朕都猜不到,你又怎么能猜到?”
“皇上说的是,奴才这笨脑子,哪里比得上皇上和公主万一。”梁九功赔着笑脸,心里却在发苦,话说,他这当奴才的还真是不容易,尤其是陪在康熙这么一位君主身边,话说,伴君如伴虎啊,不定哪时候一句话不对就没了命呢。
“你起吧”又过了一会儿,康熙瞧了梁九功一眼道。
梁九功赶紧嗑头,之后站起来又退到一边。
康熙看了几个折子,也没心思再瞧下去,拿笔胡乱写了几个字,起身从东墙靠放着的一个带格子的书橱里边拿出一本薄薄的书来,翻开来慢慢的瞧着。
这本书是康熙特意写的,自从那位强占了孝庄身体的妖妇死后,康熙就对欧洲的那些国家的历史文化之类的很感兴趣,特意让那些出海的商人等打听了来写成故事一一奏上。
放在江南的曹家、李家还有魏家都是他的探子,江南商业也繁华,出海的人也多,康熙特意下了密旨给这三家,所有关于国外的民情民俗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要打探一下。
这书就是多年来曹寅那小子悄悄打听了写出来的,今年初才给康熙进上,康熙已经看了不止一遍了,如今听了天瑞的话,他又忍不住再翻一遍。
当康熙看到英国的圈地运动还有君主立宪制的由来,不由的脸色阴沉下来,啪的一声,把那本书扔在炕桌上,狠狠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这么一来,倒是把梁九功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康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看书呢,怎么就生气了?
康熙现在心情却是激动的很,羊毛纺毛线,织毛毯,这件事情那远在欧罗巴的英吉利国也是做过的。
可结果呢,商人逐利,为了能够多出羊毛,多多赚钱,想方设法的圈占良田,逼的那些农民走投无路,不得不委身商人打工过活,长此下去,英吉利国多数农田被圈占养羊,让那些商人在尝到甜头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到最后竟然敢反抗君王,甚至把君王推上断头台。
只一个羊毛就弄出这种事情来,再加上一个奶糖,天瑞这不是要牵制蒙古,而是要把大清也牵扯进来啊。
只要那毛线奶糖能够赚得利益,大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效仿,良田或者被种上青草放牧牛羊,到时候,不但好多人要失去土地,还会导致那些养马的人也改养牛羊。
大清以马上得天下,若是人人都不再养马,改成养牛,这……
康熙越是深思,越是心惊,天瑞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两样东西来,到时候所带来的祸患可是无穷的呀。
“梁九功……”康熙大声道。
“奴才在。”梁九功吓的一哆嗦,赶紧站出来应了一声:“派人好好的跟着天瑞,看看她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接触。”
“是”梁九功应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
一出乾清宫,梁九功立马抹了一把汗,心道皇家之人心思重,没亲情这还真是一点都不假啊,前脚公主千里送粮不但救了皇上,更是救了大清千万将士,这样大的功劳立下,皇上不但不说赏,后脚竟然就对公主有了忌惮,竟然不放心到这种地步,要暗查公主呢。
额滴天讷,梁九功心内大喊着,咱以后还真得要老实再老实了,皇上嫡嫡亲的闺女都能如此对待,更何况咱一个奴才了。
等梁九功走后,康熙又看了一会儿书,他心里烦乱,也看不下什么,索性把书本放好,从炕桌下的盒子里摸出一个荷包来,放在手里把玩着,一边摸着有些破旧的荷包,一边小声道:“芳儿,保成这孩子是个好的,为人老实本分,也知道孝顺朕,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魄力,可做一守成之君也够了,只天瑞这丫头,朕实在把握不住啊,芳儿,你知道今天天瑞告诉朕的话如果实行起来,会惹出多大的祸事吗?不知道这事情是丫头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唆的,若是让朕知道谁敢背后教唆朕的丫头,朕要诛他九族,可若是丫头自己想的,芳儿,你告诉朕,朕要如何?”
紧紧盯着那荷包半晌,康熙方叹了口气,把荷包收了起来,笑道:“朕知道了,丫头还小,就是做了什么错事也不要紧,朕会好好教她的,芳儿你放心,朕一定会好好护着她的。”
天瑞好几日练习神识的时候,都感觉景仁宫附近多了好多陌生的人,而且,晚上时她屋外也时不时有黑影晃过。
她凝神静思好一会儿,就显出一脸的愁苦来,果然,康熙对她起了疑心啊,早先撤走的暗卫又派了出来,要探查她都和什么人接触了。
亏的康熙还是很护短的,只疑心是什么人在背后挑唆她,倒也并不太能想得到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看着那些暗卫一拨拨的换过,天瑞摇摇头,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每日就是在屋里看书作画,或者和春雨几个说笑,连空间都不敢进去了。
她就在想,若是一段时间下来,康熙没有发现她半点不妥,不知道能不能沉得住气?
果然,天瑞料想的不错,又过几日,她还没有追问康熙想的如何了,康熙就命梁九功把她叫到了乾清宫。
一进门,就见康熙虎着一张脸盯着她直瞧,天瑞浅笑:“皇阿玛这是怎么了?女儿可是有什么不是?”
“你坐吧”康熙一指底下的凳子,等天瑞坐定之后,他才问道:“这几日总闷在屋里不出门,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天瑞一笑:“女儿多谢皇阿玛关心了,哪里有什么不适,皇阿玛也知道女儿千里奔波到底是累坏了,回了宫身上哪都疼着呢,只在自己屋里歇都歇不过来,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出去玩。”
“原来如此”康熙点头表示知道了,喝口茶又道:“即是累坏了,怎么不召见太医瞧瞧,开些温补的方子补补身子,女孩家小小年纪身子是紧要的。”
天瑞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行礼:“女儿自觉并没什么,就是太累了,倒是让皇阿玛担心了,等女儿回去就让太医好好瞧瞧,也好教皇阿玛放心。”
“即是这样,朕也就放心了”康熙放下茶杯看了天瑞一会儿,叹口气道:“丫头啊,如今你越发的像你皇额娘了,你皇额娘是个好的,可惜去的早了,临去之时也不放心你和保成,特特的求了朕好好的照顾你们,这些年,朕看着你和保成一点点长大,心里是很高兴的,再过几年,等你和保成再大些,朕给保成挑一个好的太子妃,小石头回来你也能成亲嫁人了,到时候,你皇额娘泉下有知,怕也是高兴的。”
听康熙这么慢慢的说出一番动情的话来,天瑞这心里越发的冰凉起来,心道,果然来了,就是不知道这次康熙会如何?是不是要发落她了?。。。
第二六八章失望
“哎”康熙丝毫不去看天瑞惨白的脸色,只接着道:“女孩子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出了嫁之后就要相夫教子,你从小没有亲额娘,朕也只顾教导你才学,倒疏忽了这些,眼瞧着你岁数一点点的大了起来,这些也是该学学了,你皇额娘这方面就很好,你容貌和你皇额娘极相像,这德之一字上还是要好好下功夫啊,绝不能给你皇额娘丢脸。”
康熙的话天瑞一点点听在耳朵里,越听心里越是发冷。
这话什么意思?康熙还不是在暗暗指责她一个女孩子不守女子的本分,总是插手政事吗,这是在告诫她蒙古的事情休要再提了。
好,真是好啊
天瑞心里冷笑,怎么当初他有了为难之事,自己站出来维护他的时候,他不这样说呢?怎么当初他和大清那些将士大臣在归化城快饿死的时候,自己千里送粮过去,帮他鼓舞军心稳定士气的时候,他不这么讲呢?
还有,她三箭射瞎噶尔丹一只眼睛,打的噶尔丹落荒而逃时,康熙怎么不说她是个女子,不该做这些呢?
如今呢?她不过提出来的治理蒙古的策略有损了他作为帝王的利益,他就这般讲了,相夫教子,出嫁从夫,好,很好
天瑞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历史上有九龙夺嫡这当子事,为什么康熙晚年会过的那么凄凉,为什么康熙末年的时候,大清会贪官遍地,朝政腐败?原来,这些的源头还是在康熙身上啊,一个自视太高,容不下任何不同意见,又猜忌心过重的皇帝,不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才怪呢。
天瑞心里苦痛,却还是谨守礼仪的行了礼,低头,脸色平淡的说道:“皇阿玛说的是,女儿一定谨记在心。”
“如此才对嘛”康熙笑了起来,只要天瑞安安份份的,他还是很喜欢宠着她的。
说着话,康熙从桌旁拿出一个盒子来,笑着递给天瑞:“丫头不是喜欢王右军的字么,正好朕前日得了一帖他的真迹,你来瞧瞧,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这典型的是补偿啊,驳了天瑞的话,又暗里数落了她一顿,就用字帖补偿,真是把帝王心术用的纯熟,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招或许对别人有用,但用在天瑞身上,天瑞却是一点都不领情的。
往前走了几步,天瑞接过盒子来打开看了看,轻笑一下,做出一脸高兴样来道:“谢皇阿玛,女儿很喜欢。”
“喜欢就赏你了”康熙大手一挥,一逼豪迈样。
天瑞笑着盖好盒子,拿好之后又是一礼:“即如此,女儿就不客气了,女儿还有一件事情要请示一下皇阿玛。”
“什么事?”康熙心里一惊,心道莫不是又有什么主意了么?
“皇阿玛不知,女儿前儿在草原上时和五叔拼酒,五叔赢了女儿,把女儿好一通笑话,女儿不服气,约了五叔他日再比过,这不,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着五叔的面,他肯定在想女儿是怕了他,不敢比了,皇阿玛,女儿可不是那种胆小的人,今儿也无事,就想出宫找五叔再比上一次,这次一定要赢他。”天瑞一脸笑意的说完,看了康熙一眼,脸上浮起两团红晕,把一个娇羞女儿状演的十足。
康熙听了,先前的疑虑一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偏这么调皮,常宁也是,自己不学好,还带你学喝酒,好,朕准了,不过要早去早回啊。”
天瑞笑着行礼,很快退了出去。
出了乾清宫,天瑞就迈开大步匆匆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之后对跟着她的小太监道:“去准备马车,我要出宫。”
“是”小太监见天瑞阴沉的脸,啥话都不敢说,赶紧小跑着去备车去了。
天瑞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巧车子已经备下,她只带着冬末就钻进车内。
坐上马车,等马儿跑了起来之后,天瑞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脸上暗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冬末小心的伺侯在一旁,心想着公主一定是在乾清宫受了气,这才会如此的,说实在话,大伙都瞧着宫中的这些主子贵人金尊玉贵的,看着好,心里羡慕,哪里知道宫中主子们的苦啊,受了